我從沙發上直站了起來。

迅速轉朝後樓梯間方向看，借著外頭路燈進來的亮，除了地板的反和樓梯凹凸不平的廓，我沒看到任何異常的東西。

“哢嗒嗒……”牆角邊突然一陣悉瑣的聲音，我不由自主朝後退了一步，腳底一絆重新跌坐進沙發，一屁在遙控上。

“晶晶亮，心涼，我要雪碧！”電視驟然響起的聲音，突兀得幾乎讓人魂飛魄散。一瞬而來的亮幾乎刺得我睜不開眼，剛手擋住眼睛，眼前驀地再次一黑。

不知道是不是我又到了遙控的開關，電視關上了，最後一點從漆黑的屏幕上消失，房間裡突然靜得只能聽到雨聲和我心髒跳的聲音。

而就是這靜得讓人心髒都能繃的當口，頭頂上兀然一陣爪子拉爬似的輕響，嘁嚦嚦在天花板上撓過……片刻，樓梯口這裡突然哢啦一聲輕響。

然後一條細細的聲音：“相公……我就來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聲音離得很近，像是在頭頂正上方，又像是就在耳朵邊。可是被剛才突如其來的強一刺激，我這會兒兩只眼睛什麼也看不見。覺邊的人了，我抬起頭低嗓音：“劉逸，它在哪裡……”

劉逸沒有回答。

“劉逸！”忍不住提高聲音又了一聲，後面的話到了邊，又給我吞了回去。

剛被刺激得暫時失明的眼睛緩過勁來了，借著窗外路燈進來的，我看到劉逸蜷著坐在沙發角落裡，眼睛直愣愣對著地面，青白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躊躇片刻，我手推了推他，但他似乎本沒有覺到。只是那麼靜靜坐著，看著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房間裡依舊和剛才沒有任何兩樣，路燈在廳裡照出淡淡一層模糊的，所有家在這層裡只剩下了黑和灰的廓，很清晰，清晰到容不下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那麼發出那聲音的到底是什麼，而它又在什麼地方……

思忖著，劉逸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徑自朝房門口走去：“我該走了。”

“喂！你……”我真不相信他居然在這種時候要丟下我自個兒離開。條件反地開口試圖住他，話音未落，耳旁一陣夜貓子似的低笑劃過：“咯咯……”

劉逸的腳步一滯。

而我幾乎是同時從沙發上直彈起來，連滾帶爬跑到他的邊，手剛到他的角，他子突然一，悶哼一聲朝地上跪了下去。

“怎麼了？！”我被他這舉嚇了一跳，蹲下看著他，半晌才看清楚他兩只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我後，好似看到了什麼極可怕的東西。

我想回頭，可是沒有勇氣。只是抓住他服湊近他耳邊急急地道：“劉逸，我們出去，快！”

“來了……”片刻，他道。

“誰來了？”

“來了……”沒有回答我的問話，他又道。而就在這時，那道細細的話音再次響起，

“相公……我在這裡……”

後腦勺麻嗖嗖地一涼，我猛回頭。

可是後空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見鬼……它到底是什麼？！

來不及多想，我站起用力抓著劉逸的肩膀試圖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我們走，快！”

“走？”細細的話音，傳自我的下。

我一驚。

低頭看去，劉逸的頭慢慢抬起，始終盯著我後的視線不知什麼時候轉向了我，一雙眼半斂著，角上揚，似笑非笑：“去哪裡……”

聲音很尖，像個人，連表也是……在他夜裡蒼白得泛青的一張臉上。

我的手不由自主一松。

下意識朝後退開，他頭一沉，肩膀朝前傾了傾，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始終盯著我，直到完全站起，忽然朝上微微翻起。

“相公……你在哪裡……”輕輕地，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朝前走。而頭不知為什麼始終往前微微傾斜著，很怪異的一個姿勢，像是頭上著什麼讓他無法負荷的東西。

我突然有點不上氣來了。想出聲住他，猛地想起了以前狐貍說過的話，我嚨一卡。

窗外雨點依舊一撥又一撥急急敲打在玻璃上，那些單調而鼓噪的聲音，這會兒就像是一只手，輕輕抓著我的心髒，在我看著劉逸用那種聲音和姿勢在我眼前一步步走過的時候，再一點一點悄然收……

忽然他停下腳步。

回頭輕掃了我一眼，半開半合的眼簾，裡頭眼珠朝我方向劃來的瞬間，我一個箭步沖到房門口，抓著把手一陣扭弄開門，頭也不回朝著外頭直沖出去。

“相公……你在哪裡……”

後的話音在客廳裡幽幽回著，明明被我拋得很遠，可是聽上去總是近在耳畔。我索著去找店裡燈的開關，在牆上胡抓了幾把，可以往一手就可以夠到的按鈕，這會兒繞是我一冷汗，始終不到那一點突出的部分。

眼前白影一閃，劉逸原本在客廳裡慢慢打轉的影突然在房門口出現了。

我一驚。

連著退了幾步，就看到他微傾著頭，一雙半開半合的眼睛著門朝我的方向看著。片刻肩膀一斜，他朝我這邊邁步走了過來。

我不自又朝後退了一步，卻看到他忽地停住了作。

抬頭看看門框，又朝我這裡看了一眼，半晌，裡忽然發出一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嗚咽聲來：“寶珠……開開門……”

聲音很尖，很細，我的頭皮一陣發麻。連著又朝後退了幾步，而他在這當口眼睛再次朝上翻起，看著門框頂上，手在門框間空曠的地方慢慢索。似乎那扇門是關著的，關得很牢，就像是安了道無形的牆，而他的兩只手在這堵看不見的牆壁上輕輕地拍：“寶珠……開門啊……寶珠……”

每一聲，我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要從那個已經不堪符合的腔裡頭迸裂出來了。急促的跳，急得讓口微微發疼。突然覺得鼻子很酸，酸到發痛，眼看著他用這麼古怪的樣子和聲音說著之前在店門外所企求著的那些話語，我不知道這覺應該恐懼還是悲傷……

劉逸……劉逸……到底為什麼……

“寶珠……”忽然聽見他再次開口，聲音不再尖細，似乎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看著我，樣子有點茫然：“你怎麼了，臉那麼難看。”

我沒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一不著他。

“你在那裡做什麼？”他又問。見我依舊不回答，片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目裡閃過一鬱：“你看到了什麼是不是。”

我已經沒回答，也沒。

他垂下頭：“對不起……其實我……”

話說到這裡，我突然一個寒戰。

劉逸後好象出現了什麼東西。片刻近了，暗紅一道影子，朝著他的方向一點一點移過來，無聲無息。而他還站在那裡看著我，全然沒有意識到後的靜。

我死盯著他，試圖用自己的眼神去讓他會意，可他全然沒有任何意識。

忽然那影又近了，鮮紅一的是老式的新娘的裝扮，在後一片渾濁的黑暗裡，突兀得有點刺眼。上頭一張臉，蒼白，在那片豔紅裡顯出一層淡淡的灰，像沒有生命的陶片。

看著劉逸的背影，半睜著的眼裡一雙眼珠子微微朝上吊著，似笑非笑。

然後朝他出一只手，我看到的輕輕了。

“劉逸！”再沒有任何猶豫，我沖到他跟前朝他發出一聲驚。

劉逸抬起頭。

近距離，突然發覺他一雙眼睛依舊是半斂著的，角勾起，他低頭看向我：“其實我……”

話音未落，他後那道紅的影子突然間消失，而同時他肩膀朝我這裡傾了過來，咧開，朝著我咯咯一笑。

我呆住了。

傻站著看著他一手朝前慢慢出，再肩膀，再頭……不到片刻，半個已經越過門框。

門外閃電驚蟄般一道刺過，照得他那張臉一片青白，我一個激靈。回過神急急倒退幾步轉想跑，冷不防一聲炸雷在頭頂裂開，震得我眼睛忍不住閉了一下。

再睜開，忍不住一聲尖。

劉逸他竟然就站在我面前了，頭微微朝前傾著，兩只眼半開半合，對著我的方向。

近在咫尺的距離。

“寶珠……”他說，頭朝我了過來。

我一把推開他。

用力過大，子連著倒退數步，突然間後背撞在什麼東西上，我一個激靈。剛想回頭，手臂上忽然冷冷地一冰。

一只手從我背後出，撞在了我的手背上，隨之而來幾道發從眼前一劃而過，銀白的，在外頭路燈的照下，泛著層冰冷的藍。

“鋣！”突然意識到這會兒我不是一個人，我一個轉迅速退到鋣的後，一邊暗地期這只麒麟會突然間醒了，就像那時候在鬼道裡突然間出現的那種狀況。雖然狐貍說過，從封印裡完全恢複過來的麒麟比什麼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