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期“秀”已經發行，封面上笑得志得意滿的年輕男子是建筑屆的新秀，近兩年他在國際設計展上得了不大獎，聲名正隆。

“可惜啊，就是不夠帥。”小紅無限憾地評論。

“那個何律師帥啊，可惜就是有人采訪不到。”阿梅大聲說。

“阿梅你別這麼說。”小紅有些不了的尖刻。“憶靜已經盡力了。”

默笙恰好走到們那塊，聽到這些不由看向陶憶靜，正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低頭安靜地寫著文案，并不理會別人。

默笙突然有點心虛，又有點疚。

“阿笙阿笙。”小紅突然想起什麼，諂地搖起的手臂。“我們朋友一場，一點小忙你不會不幫的吧？”

默笙立刻生出一種不詳的預，小心翼翼地問：“小紅，你跟那個外科醫生，嗯……有問題了？”不然怎麼又要去相親。

“討厭！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紅嗔，雙手捧著臉，一副人家現在好甜的樣子。“是這個啦！”說著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張大得有點夸張的紙，嘩的一聲在面前抖開。“看清楚了沒？”

清楚了，也暈了。紙的最上面居中寫著“采購清單”四個大字，下面麻麻列著各種牌子的服，鞋子，化妝品……還有數碼攝象機？

真是五花八門，默笙看得眼花。“小紅，最近價要上漲嗎？”這簡直是“搶購清單”嘛！

“嘿嘿，不是決定你和陳姐們去香港嗎？別轉移話題，一句話，說，帶不帶？”

消息傳得真快，默笙嘆了口氣。“有什麼好？”

下班后，小紅的那位程醫生請客吃飯，飯桌上小紅不斷地提醒。“阿笙，你知道什麼吃人的短的哦？”

默笙哭笑不得，“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拿東西拿到‘手’的。不過，小紅……”默笙湊到耳邊，悄悄地說：“你不要保持淑形象了嗎？”

哎呀！又忘記了！小紅反地腰坐直，收起一副討債的臉，扯出弧度完的微笑。默笙看見那位舉止優雅的程醫生眸子里笑意不停閃，他分明是早已發現，而且樂在其中。

不由也一笑，小紅終究與過去揮別。

飯后獨自回家，上了公車才發現自己搭錯了車，這路車是開往原來住的地方的，趕在下一站下車，看看表，七點都沒到，也不急著回去了。

逛了許久的超市，九點多才到家，打開門，屋里空的。

走進廚房，把袋子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味，拉油，鹽，醬油……廚房里什麼都沒有，以琛平時究竟是吃什麼的？

臥室里還有些服沒有收拾好。打開柜，里面整齊地掛著以琛的西裝襯衫，單調而冷清。他似乎偏灰調，默笙把自己的服掛在他的旁邊，然后傻傻地看著，突然就想微笑。

卻又心痛。

以琛……

以琛。

了鞋子躺在床上。這兩天一直都睡客房，現在卻突然不想離開。一種莫名其妙自己也難以說清的心在臆間泛濫，或許因為明天。

明天，周五，以琛就要回來了。

迷迷糊糊的服都沒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有人走的聲音，翻了一個，好半晌醒過來，屋里一片漆黑。

再次醒來已經是天亮，掀開被子起床……被子？默笙愣了愣，嗯，大概是晚上冷了自己扯過來蓋的。

快速地刷牙洗臉，鏡子里的頭發有點長了，不斷落到眼睛上，要找個時間去剪剪。拿好東西出門，門一開，愣住。

一西裝筆的以琛站在門外，手里還拿著鑰匙，像正準備開門。

默笙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以琛？”他怎麼會在這里，不是說晚上回來的嗎？

“嗯。”以琛收起鑰匙，草草地應了一聲，經過走進客房。

一會兒出來，手里多了份文件，看到還在門口傻傻地杵著，他皺起英氣的眉。

“你不去上班？”

“呃，就去了。”

不知怎麼的，默笙有些局促。第一次真實地意識到他們的關系不同了，而以后，都要這樣，每天早晨，第一個看到的都是他……

“我送你過去。”

默笙跟在他后面走進電梯。“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事務所和雜志社，一南一北的方向。

以琛按下地下一樓停車場的按鈕，淡淡地說：“我去X區法院，正好順路。”

“哦，那好。”原來是這樣。

車上默笙想起問他：“你……昨天晚上回來的？”不然怎麼會有文件掉在客房。

“對。”以琛簡略地回答，注意力都放在路況上。

默笙抿。“什麼時候……為什麼不我？”

“十一點多。”他微微不耐地回答，頓了一頓又說：“沒有必要。”

默笙眸微微黯淡，轉向車窗外的世界。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他們，也要這樣一直堵下去嗎？

“以琛，中午你在X區的話，我們能不能一起吃飯？”

以琛驀地一，轉首，默笙正看著窗外，聲音輕輕的，對著誰說？

他轉回視線，漠漠然的聲音。“中午我應該不在。”

事實上，早晨也不在。

“以琛？”老袁銅鈴大的眼睛眨眨地看著推門走進事務所的人，學小生用手把眼睛了又，“難道我的眼睛有問題，出現了幻覺？”

“我看有問題的不止是眼睛。”以琛瞥了他一眼，走進辦公室。

大塊頭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后面進來坐下。“昨天下午七點多跟你聯系的時候你還在廣州，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那時我正在機場。”以琛坐下翻開文件說。

“事都辦好了？”

“差不多。”

他說差不多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老袁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這個師弟，廣州的事要在一星期之解決本來就嫌湊，現在他居然能提前一天完，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昨天到家很晚了吧？干嗎這麼急，你今天再回來也不遲。”老袁嘀咕著說，“要不是知道你跟我一樣是孤家寡人，我都要懷疑你是趕著回來陪老婆了。”

本來在文件上勻速書寫著的鋼筆猛地一頓，在紙上劃出重重的一道痕跡。

以琛從文件中抬頭，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老袁，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早上你要出庭。”

婷看到以琛從會議室出來，立刻把手里的資料遞給他。“何律師，你要的資料我已經打印出來了。”

“還有這個是C大百年校慶的邀請函，和向律師袁律師他們的一起寄來的，我幫你單獨拿過來了。”

“謝謝。”以琛頷首接過，翻開印著C大標志建筑的邀請函，上面寫著十一月十五日C大百年校慶。

婷抬頭看看墻上的鐘，五點四十。“何律師，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下班了。”

“沒什麼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走了。”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突然想起，“何律師，剛剛你的手機響了好幾次。”

見當事人的時候沒把手機帶著，里面有兩通未接電話。一通是另一個當事人打來，以琛立刻打回去，談了幾分鐘，掛斷。還有一通……手指按下綠按鈕。

對方立刻接起。“以琛。”

“什麼事？”他的聲音又稍嫌冷淡。

“唔。”對方似乎被他的冷淡所阻，頓了頓才說，“以琛，我的鑰匙找不到了。”

在馬路對面等他，包搭在肩膀上，穿著大領子，低著頭數著地上的格子。

紅燈。他停住腳步，遠遠地看著。

有很多東西沒變。還是喜歡穿，二十五六的人了仍然穿得像個學生。等人的時候還是喜歡邊等邊數地上的磚格。

那時候他就老是要讓等。

有一次等久了朝他發脾氣。“我都數到九百九十九了，你才來！下次要是讓我數到一千我就再也不理你！”

結果又一次，他被系里臨時抓去開會，冗長的會議終于完了后他跑去，居然還在，這次等的脾氣都沒了，只是委委屈屈地看著他說：“以琛，我都數了好幾個九百九十九了。”

而這七年來，他又多次數到九百九十九？

不是沒想過放棄，只是始終沒辦法數到一千。

匆匆的走過人行道，默笙旁邊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胖乎乎的老外，笑瞇瞇地在說什麼。以琛放緩腳步，徐徐地走近，約聽到那個老外說：“……youroralEnglishisperfect.”

“Thanks，I'vebeenthereforsevenyears.”

很流暢的英文完全不需思索地從口中吐出，像母語般自然，以琛在袋里的手不自覺地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