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魘？

殷雪灼不就是靈魘嗎？

季煙一怔，顯然是有些措手不及，怔怔地看著那一香囊的碎片。

這……這該不會是殷雪灼上的東西吧？

季煙抬眼，看見角落里出現了一團黑氣，那團黑氣在韶辛看不見的角落，凝聚了眉眼森然的殷雪灼。

殷雪灼并沒消失。

他此刻卻死死地盯著季煙手上的香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閃爍著兇狠的殺意，黑黑的指甲漫不經心地刮著邊的墻壁，木質的墻壁被他刮出細，順著指尖簌簌落下。

像被他碎的人骨。

“為什麼玄冰鱗可以對付他？”季煙勉強撇開視線，問韶辛。

似乎問到了什麼讓人諱莫如深的，韶辛面微變，忽然低聲說：“你可知，如今那個人……原是靈魘所化？如今之所以是魔魘，是因為他從前是被人豢養的。”

季煙記得原書里提到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殷雪灼才會一步步走魔道，并如此痛恨被人類。

韶辛說：“昆寧派先掌門明樞真人野心，就是他殺了殷掌門的爹，此事你應該知道吧？”

季煙點頭。

脖子還難著，仗著手里捧著玄冰鱗，故意想氣殷雪灼，特意挨得韶辛近了一點，還從桌上了一把瓜子，邊磕邊聽八卦，興致。

“……”韶辛似乎被突然起來的興弄得無語了一陣，緩了一緩，才接著說：“當初明樞真人去無須之海一趟，本是為取靈劍，卻偶然得到靈劍周圍，以靈氣所化的年靈魘。”

“靈魘此，以天地靈氣所化，可吸食一切靈氣，可治病救人，也可殺人，前三百年為崽時期，只能吸食一點微弱的靈氣，極為孱弱，但一旦長，便如汪洋大海，力量極為強悍，也可吞噬靈脈。”

“明樞真人為了將天下靈脈據為己有，便將捕獲的年靈魘拘押，待他長，便可以利用他去將全天下的靈脈移到自己的手里，為了讓靈魘容易被控制，便喂食他活人和野的，讓他日漸為一個怪……這些都是民間的傳言，你應該略有耳聞吧？”

季煙點頭。

何止是略有耳聞，原書里也是這麼說的。

只是原書對殷雪灼的過去只是略提了這樣一句，讓大致知道殷雪灼是怎樣一步步走邪道、萬劫不復的，但是對于這種象的話，并不能完全想象出來是怎樣的畫面。

是怎樣的殘忍……才能把一個靈喂邪？

仿佛是在解答季煙的疑問，韶辛又繼續說：“靈魘天生會有化羽，鱗片結于羽翼之上，稱之為玄冰鱗，每一片玄冰鱗都宛若容，靈魘吸食的靈氣越多，玄冰鱗蘊含的靈力越可怕，若將之割下，可鍛造法，亦也藥，也可形介，引周圍靈氣匯聚。”

“當初的明樞真人，便割下了那只靈魘所有的鱗片，他每長出一片新的，明樞便繼續割下一片，用以鍛造神劍。”

韶辛說著，嘆了口氣，“而后來，靈魘年化魔，他的鱗片自然帶了無盡的魔氣，只是后來明樞真人幾乎控制不住他，后來發生何事，眾人對此也只有揣測。”

那麼多的鱗片，一片一片地拔？

那得多疼啊。

只是想想那樣的畫面，季煙忽然就磕不進去瓜子了。

韶辛繼續道：“他化魔之后，被囚于煉淵，為了讓他無法掙枷鎖，殷掌門和幾位元嬰強者合力將他重傷，剔除了那些魔化的玄冰鱗，只是那些玄冰鱗后來的用途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化魔之前的那些玄冰鱗因與魔氣相克，既是他的一部分，也了他的肋。”

季煙想起來了。

原著男主季云清在殷妙“死”后，在昆寧派地取出了一把神劍，那把劍是明樞真人親自命天下最好的鑄劍師鍛造的。

據說只有那把劍，可以徹底地殺死殷雪灼。

難道就是用殷雪灼的鱗片做的？

“白繡師妹？師妹？”

察覺到季煙的出神，韶辛忽然。

季煙忽然回神，迅速把手上的香囊重新塞回了韶辛手上，仿佛什麼燙手山芋。

一想到這些東西是從殷雪灼上生生拔下來的，被那群人反過來當做寶對付他，就一陣反胃惡心。

不知道靈魘的原形是什麼，殷雪灼的本又是什麼樣子。

可不管是什麼生靈，腦子里浮現的都是那張冷偏執又好看的臉。

如果換是，也會恨的吧？

季煙轉過頭去看角落，卻發現角落里的殷雪灼又不見了。

“師兄不要介意，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怕。”季煙低下頭，抿了抿，“如果不是被人這樣待，他或許也不會這樣痛恨人族吧，從一開始，就沒有人告訴過他孰是孰非。”

“師妹。”韶辛似乎不贊同的話，皺眉道：“有人對他不好，他自可去找那個人報仇，這世上這麼多人，包括你我，都是無辜的，他既然要害我們，我們又憑什麼不能先除掉他？”

季煙點頭，“是這個道理。”

他們要除掉殷雪灼，殷雪灼恨人骨。

《問道》的這個階段，已經是個不死不休的死局。

季煙其實很想為殷雪灼說幾句，因為知道結局之中，他到底是存在幾分善念的，才會留住殷妙的魂魄，最終全了別人。

言又止，又覺得沒必要說這麼多。

算了。

對于這本書這個世界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過客，來到這本書里，又如此渺小無能，做不了這麼多，改變不了所有人。

季煙又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對自己安全的擔憂，韶辛答應幫像幾位長老求，季煙又借故說頭暈，讓韶辛離開，韶辛擔心魔頭繼續纏著，將香囊里的玄冰鱗碎片分一半，希有用。

韶辛很信任。

季煙收下了碎片，等到韶辛一走，就把那些碎片從窗子外丟了出去。

仿佛是燙手山芋。

“你不要？”

一轉過，后的窗欞忽然自闔上，屋外無風，燭火驀地一，像是被什麼東西驀然驚擾。

一道惻惻的聲音帶著扭曲的笑，響在季煙的耳畔，“這可是個好東西，當初他們不折手段，都要搶了去。”

悉的寒氣漫上后頸，男人的形逐漸出現，他微微躬，是在季煙耳邊，十分旖旎的姿勢。

“問那個人做什麼，你想知道關于我的事，我都可以說給你聽。”

那些痛苦的過去，無數個被折磨的日夜，殷雪灼刻骨銘心，死都不會忘。

他喜歡把傷疤撕開的覺，那種疼痛讓他清醒。

他要殺了所有道貌岸然的人。

“殷雪灼。”

懷中的忽然手，拽住了他的裳。

“你當初……應該很疼吧？”

殷雪灼看著，出一郁的笑，“怎麼？你在可憐我？”

季煙搖了搖頭。

“我確實有些可憐你，可你如今這樣強大，我又不贊同你濫殺無辜。”垂下眼，深呼吸著，肺部卻好像被堵住一樣，呼吸時帶著鐵銹一般的腐朽沉重，“我改變不了你，也會不到你當初的痛苦，你要做什麼，我也改變不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誰都無法對當年負責，也改變不了現在這種互相對立的局面。

說自私自利也好，來到這本書里，本來就只想保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至于其他人……能救就救，救不了……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自保都困難。

殷雪灼都撂狠話說不會放過了。

深吸一口氣，“可是，我也能決定我自己的意愿，我不想看那些腥的東西，因為我是個人，我做不到徹底麻木。我知道你想殺我，但是現在你必須忍著我。”

“所以。”艱難地仰著頭，只提出最后的請求，“在最后一刻到來之前，我配合你的一切行為，你也不要為難我，好不好？”

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一點時間好好冷靜一下。

系統所說的那些新的轉機，到底是什麼，又能不能徹底下定決心，和殷雪灼站在一個陣營，無論與天下人為敵什麼樣子，無論他要不要殺。

季煙神恍惚，說完這最后一句話，便栽倒了下去。

無盡的黑暗拉著下墜。

不斷地墜落。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好像看到了原書的場景。

年殷雪灼一白，眉目清澈溫，似乎是剛剛學會化形不久，站在昆寧派的地里，手腕上都拴著沉重的鎖鏈。

一個黃站在他面前，一點都不怕他，還對著他笑。

“你真的要我幫你取名字嗎？”

年懵懂地著笑意盈盈的，笨拙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