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照片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漫長的車程,宋清漪幾次張了張, 都想這麼解釋一句。
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考慮到這個人有多惡劣, 覺得自己最好還是別開口的好。
因為紀隨這個人,眼睛長在了頭頂上, 說話做事從來不考慮別人的心態會不會炸裂。
比如說自作主張給買姨媽巾的時候,再比如回什麼“發錯了?”“別人都有事”“我順路”的時候……
宋清漪覺得, 如果自己真這麼解釋了, 紀隨極有可能會這麼回——
哦,我確實不怎麼信。
那要怎麼辦?
難道問他——你想看我直播原地死去嗎?
算了算了, 沒必要搭上一條命。
不就是一張照片嗎?又不是沒穿服……
雖然穿了可能還不如不穿嗚嗚。
離開市區,車子一路駛向荒蕪, 但景卻愈加壯闊。
一無垠,漠漠黃沙, 當滿目全是這樣氣壯山河的線條,個人心中那些糾結的小緒似乎也就算不了什麼了。
降下車窗, 在窗戶上看一路恢弘景。
“第一次來西北?”紀隨問。
宋清漪點了下頭:“相逢恨晚。”
說到這里,笑了笑, 偏頭看著紀隨:“說起來, 還要謝謝你。”
紀隨看了一眼:“沒有我你也會來,你的研究方向決定了, 西北是你不可或缺,或許還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宋清漪點點頭,不過公平地說:“但我自己過來的話,可能就沒有66666給我坐了。”
想了想:“唔,還得等董永好了以后。不然于晴開車的話, 可能我師徒二人可以現場表演葬大漠。”
紀隨勾了勾:“你吃點水果,說不定就可以省下雇司機的錢。”
宋清漪:“……”
看吧,早就說過,這個人說話做事從來不考慮別人心態會不會炸裂。
宋清漪不想理他了。
但紀隨接著就問了一個讓不得不理他的問題。
“先去酒店還是實驗站?”
宋清漪咬想了想,立刻很沒有風骨地投降了。
“實驗站吧……如果方便的話。”
紀隨無聲笑了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說方便不方便?”
宋清漪:“……”
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還蘇的。
于是,還沒有去劇組,紀隨就直接帶去了最近的生態實驗站。
野外的實驗站,建筑外觀肯定比不上A市現代化,也沒有沙漠里的石窟古跡那麼有調調,而是典型的城鄉結合部風格。
這種條件通常都很艱苦。
以至于紀隨線條奢華的豪車開進去,都顯得有些格格不。
實驗站的站長帶著幾個研究員等在外面,下車后,宋清漪見站長滿臉堆笑雙手出大步往自己走來,不由盈盈一笑。
正要出手準備握手,卻見站長徑直越過了……
一陣風打在的耳后,宋清漪的笑容霎時就僵掉了。
“紀先生,您好您好!歡迎蒞臨,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宋清漪飛快收回剛剛抬起八.九度的手。
“……”
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宋清漪在學界的影響力難道還比不上娛樂圈一個頂流?
紀隨禮貌地握了下手,目落在宋清漪上:“這位就是宋清漪宋教授,會在這里一個月時間,希在此期間,諸位能積極配合的工作。”
站長一驚,立刻轉頭看向宋清漪:“這位就是宋教授?久仰大名,想不到本人竟然這樣年輕!”
宋清漪微微笑了笑。
在這個凡事論資排輩的圈子里,說年輕真算不上什麼恭維。
在他們這里,可能也就稍微比中醫那邊好些吧。
18歲的中醫和81歲的中醫,即使大家本事都差不多,但前者很大可能會被人當個騙子,后者即便真是個騙子,那也是個仙風道骨德高重的騙子。
“紀先生、宋教授里面請,進我們的實驗室看看。小王,過來給宋教授介紹下我們新進的設備。”站長過來一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研究員,介紹道,“這是我們的博士后小王。”
宋清漪點點頭,跟著站長和研究員進去。
然后,就立刻理解了紀隨那般的禮遇是從哪里來的。
一個字。
——錢。
除了建筑外觀的城鄉結合部風格實在改不,紀隨在短短幾天之,讓整個實驗站里面煥然一新,大筆一揮,添進無數先進的設備,锃亮锃亮地擺在那里,閃得人眼睛都險些睜不開。
甚至有好幾臺最頂尖的儀,宋清漪還是在國外見過,連周院長的國家重點實驗室都正在添置過程中。
想想這對多年來一直忍著此地艱難困苦的研究員們,該是一種怎樣的力。
什麼富貴不能……這句話真是越來越沒有市場了。
于是,站長的一切殷勤也就顯得有可原了。
他正在如數家珍地向紀隨介紹各種設備,雖然宋清漪覺得紀隨大概率本聽不懂,但也不好打斷他們。過小王到一旁,問了下這里大致的研究方向。
宋清漪直言道:“我的博士生前面摔壞了,不能跟過來,我缺一個助手。”
小王當即眼睛一亮,立刻表示:“宋教授需要幫忙嗎?我可以!我剛好是研究沙漠碳匯的!”
宋清漪滿意地點點頭,立刻和小王加了聯系方式。
“那行,我再去看看這邊的環境,回去盡快設計出一個實驗方案來。”
宋清漪收回手機,往紀隨看去。
紀隨站在站長面前,微微側著頭,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正往看來。
視線相,宋清漪趕別開頭,假裝和小王談。
紀隨眼底掠過笑意,轉頭,不輕不重打斷了站長的滔滔不絕。
“我還要帶宋教授去看看周圍環境,就不叨擾了。”
要走了?
站長一凜,他中午還準備了洗塵宴呢!
立刻積極建議:“我讓小王帶宋教授過去吧,在這邊五年,對周圍環境最悉不過。”
紀隨看了遠的宋清漪一眼,似笑非笑:“怕是不行。宋教授太挑,一般人伺候不好。”
站長一怔。
紀隨已轉往宋清漪走去。
……
上了車,宋清漪扯過安全帶,幽幽道:“還以為你要坐下來喝壺酒才能呢。”
“我不能的時候,你就不會過來我走嗎?”
紀隨看了一眼,將車開出實驗站。
宋清漪怔了下,然后剎那間,臉頰都燒了起來。
他這話說得太過自然而然,可是仔細想來……憑什麼去他走呢?
又是他的什麼人?
曖昧無聲在空氣里流,宋清漪連手心都滾燙了起來。
低垂著眉眼,整顆心噗噗噗的,仿佛迫不及待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其實也覺到了,和紀隨每次見面,仿佛都更進了一步。
尤其是今天。
是因為那張照片嗎?
畢竟不論是不是因為誤會,終究,他到底是看到了不能給別人看到的模樣。
覺這種東西說起來也奇怪,原本是讓尷尬得要死的一張照片,可是因為他剛剛一句若有似無的暗示,此刻再想起那張照片,尷尬仿佛剎那間就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
的悸心,花季雨季的年紀里都沒會過,現在一把年紀了,竟然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似的,心如小鹿撞。
垂著腦袋,甚至害怕自己混的心跳聲被他聽到,只能暗暗深呼吸。
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張而又期待。
然而,他卻再沒有說話。
他什麼都沒說。
……沒有了嗎?
直到十分鐘以后,車廂依舊一片沉默,宋清漪終于確定了。
嗯,是沒有了。
宋清漪說不清楚是失落多一些還是懊惱多一些。
了手心,輕輕呼出一口氣。
沒有經驗真的是很吃虧啊。
像這種況,如果有個前任,至還能據經驗判斷下,紀隨這是個什麼態度。
他一次次地給希,一次次地用言語暗示、撥,是因為喜歡嗎?
還是在那樣一個圈子,對這種事早已經習以為常,對這種男之間的游戲信手拈來,本就不必放在心上?
宋清漪用腦袋輕輕了下車窗,視線自然落在他線條致的側臉上。
想到他可能是個渣男,真的是有點難過。
宋清漪不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這邊是典型的盆地地貌,盆地四周條狀的巖石帶著風化紋理,宛如時代最虔誠的記錄者,壯觀而震撼。
一直往前,就進了沙漠深。大風刮過,帶起天地間一縷煙塵浩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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