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吃壞肚子了？”

燕鳶盯著玄龍看了一會兒，將手探進被褥中，尋到他小腹的位置上去，隔著輕輕地：“你看你，都這麼大的龍了還怪貪吃的，我幫你，就不疼了。”

著著，玄龍皺的眉還真漸漸舒展開了，燕鳶看著他英俊的眉眼，抬手將他臉上的暗金面給摘了，出盤踞在右臉的丑陋傷疤。

燕鳶一看見就覺得心疼，這麼大的傷口，被火灼燒的時候該有多疼啊，偏生玄龍說這是天生的，那便應該是不疼的。

燕鳶的心疼也就顯得沒有道理，連他自己都琢磨不清楚為何，將面給玄龍帶回去，又繼續給他肚子，低聲說道。

“阿泊，你看我對你那麼好，以后你知道真相了，可千萬不能怪我。”

“我也不想的。”

“我不能不救阿玉，他要是死了，我也就活不了。”

“所以，我只能辜負你了……”

“大不了以后，我對你好一點，不那麼欺負你……”

“好不好？……”

“……”玄龍安靜地閉著雙眼，已然睡沉。

他睡著的時候也是冷酷的，但燕鳶知道他的心格外，于是自作主張幫他做了決定。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燕鳶單臂撐起在床上，傾吻了吻玄龍的額頭，輕聲道。

第二日。

清晨落雨，燕鳶纏著懷中男人睡得正香，屋外不合時宜地響起敲門聲。

燕鳶煩躁地皺眉，眼睛還閉著就要張口呵斥，生生被陳巖接下來的話給堵了回去。

“皇上，鸞殿傳來消息，皇后娘娘醒啦……”

燕鳶猛得睜眼，一個鯉魚打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皇后娘娘醒……”

話音未落，燕鳶便翻下了床，這庭院中的房子雖不比宮殿華麗，但也淡雅致，屋什麼東西都很全，燕鳶打開柜隨便尋了套服看也不看就火急火燎地往上套，連人進來伺候都忘了。

服穿得急，就沒注意到自己的白上沾了斑駁的跡，走的時候未看玄龍一眼，也就沒發現床帳中的男人面比昨夜還要難看。

第二十一章 聽天由命

玄龍是生生疼醒的，腹中痛楚竟比昨夜還要劇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下墜似的，他慘白，捂著肚子徐徐坐起，發現房中只剩自己，床側冰涼。

“阿鳶。”

以為燕鳶或許在院中，沙啞喚道，然而并無人回應，就連本該守在門外的宮人都不在了。

許是嫌他睡得太久，便先走了。

阿鳶日日都要上早朝，自是耽擱不得的。

玄龍掀開床帳，挪子下了床，腳步虛浮地往外走去，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個紅的腳印。

擺下滴滴落紅，砸在深地板上。

打開房門去，燕鳶果然不在了，院落靜謐，小雨未歇。

玄龍低頭看了看腳下的跡，他本以為近日屢次腹痛，是因天劫將近，法力減弱的緣故，便沒當一回事，可如今看來并不是如此。

為何流這樣多的……

昨夜他與阿鳶，分明并無行到最后……

若這樣貿然回去，定會嚇到燕鳶，玄龍思索片刻，化出原形，飛向天空。

半個時辰后，龍族地界。

山谷幽暗，通玄黑的巨龍在半空盤旋幾圈，忽得疾沖向地面化一個玄男人，天上暴雨如注，了男人的發，他跌跌撞撞走在雨中，仿佛下一秒便會跌倒。

龍族喜水，這暴雨的天氣正是適合他們玩樂戲耍的時候，谷中有不半大不小的龍男龍化原形在空中飛來飛去，嬉笑聲不斷。

見有外龍闖，頓時警覺起來，立馬讓年齡最小的龍去通報族長，其余的則躲在不遠的竹林里竊竊私語。

青龍：“他是誰啊……”

銀龍年：“不知道，沒見過。”

他們都還未年，自然不可能見過時就離開龍族的玄龍，此時一位年齡看起來略大些的的白龍姑娘著那邊道：

“我以前聽娘親說過，族長家有條龍生來便丑陋可怖，格也是格外的孤僻不討喜，都沒有龍愿意和他玩兒……”

“后來連族長都容不下來他了，就把他給驅逐了，好像還斬斷了他一只角呢。”

“真的嗎？”青龍驚訝地瞪大水靈的雙眼。

“嗯。”

“那也太可憐了吧……龍角可是我們龍族求偶必不可的，有一對好看的龍角比容貌麗還要重要，況且族長可是他的親娘啊。”青龍了自己的龍角，到作痛……生生砍掉，那該有多疼。

尋常的龍在化人形的時候都是保留著龍角的，因為他們向來以擁有一對漂亮的龍角驕傲自豪。

銀龍年冷哼：“我看是他活該，我們龍族生來容貌出，從來沒有長得丑的，他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錯事，才會落得如此下場，生來就不吉利。”

……

說是竊竊私語，實際上那音量并沒有刻意低，龍族生來五敏銳，玄龍將那些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他晦暗的綠眸虛虛地看著泥濘的地面，沒有任何反應，模糊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雨里。

雅致的小竹院之，頭發花白的老頭坐在小石桌邊喝茶，分明天上下著暴雨，他上卻未半分，茶碗上方甚至冒著裊裊熱氣。

玄龍推開半人高的竹欄柵，靜靜走到他面前。

“看診。”

老頭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慢悠悠地品了口熱茶，才抬起細長的眼睛看了玄龍一眼。

“收你百年道行。”

玄龍點頭。

老頭將手中茶碗放在桌上，抬了抬下顎。

“坐吧。”

玄龍正要坐下，老頭忽然急道：“欸，等等，別坐。”

“好濃郁的腥味，別弄臟我的石凳子。”

玄龍便又站直子，安靜地朝他出右手。

老頭極有儀式地將雙手在自己嵌寶石的藍錦袍上蹭了兩下，方才將兩指搭上玄龍的手腕，用靈息探他。

寡淡的眉微微一挑，道。

“你有孕了。”

天上嘩嘩落雨，玄龍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本是雌雄同，再與男人茍合，元結，便有了。”

“好在胎息不穩，快沒了。”

“天劫將近，靈息漸弱，這胎兒需汲取你的靈力生長，對你極為不利，若想做干凈，老夫給你熬碗除仙草，喝下便沒了。”

玄龍抖，已是連說話都很吃力，他勉強站直，不太敢去自己的腹部，腳下與雨水已匯了一小灘：“…若要留下呢。”

老頭看了他腳下一眼，嫌棄地‘嘖’了一聲：“早知道就不讓你進來了，將老夫的地都弄臟了。”

隨后拿起桌上茶碗喝了一口：“你可想清楚了，這是人族子嗣，你一介妖，人家能容？”

“生出來不知是個什麼鬼東西。”

“若要留下……該如何。”玄龍垂著眸，雨水淌過他濃黑的睫。

“丟人，為個人族將自己弄這樣，丟人，屬實丟人。”老頭仿佛對人族有偏見，罵罵咧咧地將茶咕嚕咕嚕喝了個。

“……”玄龍沉默不言。

他從前長居古潭，對四都不悉，唯記得龍族中有位圣醫，不論妖魔鬼怪，來者不拒，只需付了足夠的報酬，便能得到醫治。

除此之外，他尋不到別的能幫他的生靈。

“保胎收千年道行，見你如今不易，看診那一百便免了吧。”老頭放下茶碗，站了起來。“跟我進來。”

“多謝。”玄龍吃力地抬步跟上。

老頭進屋轉了一圈，在一個五斗柜前翻箱倒柜地尋起了什麼：“你上不干凈，就躺地上吧，免得弄臟老夫的床還要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