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淮了片刻，繃的腰逐漸下來。

趙昀瞧他如此就了，便將手探進去。他上熱燙，趙昀手掌卻溫涼，上那起的時，裴長淮輕輕打了個寒噤。

他仰在榻中，手臂橫在眼睛上，不去看趙昀，不去看任何事，只去下漾起一陣陣鉆心的麻。

四肢百骸都似空了，獨留下沸騰。

趙昀有意撥他，除了弄，還低下頭銜住他的耳垂吮，濡濡意，得裴長淮心都麻了。

趙昀咬著他的耳朵說道：“不反抗了嗎？”

裴長淮眼尾泛起薄紅，半啟著，呼吸越來越重。那快得他已近難耐之地，正是關頭，趙昀卻驀地停下了手。

瀕臨巔峰的人又被無地拋擲回原地，說不出的空虛令裴長淮一愣，他茫然地睜開眼，看向趙昀。

“你……”

“武搏會快開始了，我去換件裳。”

趙昀若無其事地起，去到銅盆旁凈手。他用布巾浸了涼水后反復拭片刻，慢慢呼出一口熱氣，再看向榻上的裴長淮。

他彎了彎眼，道：“還不承認，小侯爺，你又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了。”

裴長淮：“……”

那離帥帳有五丈遠的守衛士兵都聽見里頭傳來茶盞破碎的聲音，接著還有幾聲輕快的笑，沒多久，他們那位新上任的大都統就從帥帳中出來了。

士兵見他袍衫上濺了茶水，心道：“果然，果然。”

皇上派趙昀來分掌武陵軍，對于正則侯來說，趙昀就好比眼中釘、中刺，侯爺怎麼可能會給他好臉？

這不，趙昀才進去多久，就讓一向冷靜斯文的小侯爺發了這麼大的火，看來日后這兩人不了明爭暗斗。

士兵迎上趙昀，謹慎地問：“出、出了什麼事？”

趙昀笑道：“沒事，你家侯爺吃到苦頭了而已。”

……

經人引領著，趙昀去營帳里換上武袍，佩戴護腕。

除此之外，他還要去甲仗庫挑一件順手的兵。

看守甲仗庫的士兵給趙昀奉上一把鐵劍。

他拿在手中，指腹在刃上了，隨即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便是耍著玩的，亦掃出一陣凌厲的劍風。

跟在他后的士兵見他使這一招，就知這趙昀可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難怪皇上賞識。

不過趙昀很快將鐵劍丟了回來，道：“劍，我用得不多，取一桿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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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俠年（五）

士兵為趙昀取來一桿梨花槍，趙昀掂掂槍的分量，點了點頭，隨后就扔給士兵，讓他幫忙扛著槍。

“隨來。”

校場已經臨時搭建出一個比武擂臺，武陵軍的旗幟立在四角，三名士兵齊擂鼓，沉重的鼓點一下一下震在校場之上。

趙昀從甲仗庫出來，還未進校場，就見不遠行來一頂紅頂暖轎，四人肩抬，又有十來名侍衛隨從，排場甚大。

很快，厚呢轎簾一起，徐世昌從轎中大搖大擺地下來。

武陵軍的人大都認識這位爺，見了就抱拳打招呼，笑道：“小太歲，又來湊熱鬧，武搏會還沒開始呢。侯爺在帳子里休息，你找他，該去那邊兒，跑甲仗庫來做什麼？”

徐世昌道：“去，我來找攬明兄……你們大都統在哪里？”

話音剛落，便聽得前方遙遙一聲：“錦麟。”

徐世昌沒想正撞見趙昀，一喜，忙迎上去道：“攬明兄，還沒來得及恭喜你！不想皇上竟讓你來北營任職，以后你跟長淮哥哥在一，低頭不見抬頭見，真讓我羨慕。”

趙昀笑了笑，“是啊，低頭不見抬頭見。”

徐世昌沒聽出他這句話意味深長，自顧自地續道：“我一進營就聽說你也要參加武搏會，這可好，往年都是那個姓賀的刀疤臉贏，我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好哥哥，你這次可要替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賀閏提起太師府時，神不屑一顧，對這個徐世昌也沒有過好臉，因此徐世昌與他不太對付，只是礙于裴長淮的面，兩人不曾撕破過臉。

趙昀沒有應他的話，轉而問道：“你能來北營，可是太師府清閑下來了？”

徐世昌一聽，滿是雀躍的臉立刻垮了下來，訕訕道：“哪能？眼下你升任武陵軍大都統，給我爹爹長了臉面，搞得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往太師府湊，比過年還要熱鬧。珠寶古董，珍玩首飾……他們想用這種東西換我爹的賞識？可笑。小爺我打小拿珍珠當彈珠頑兒，太師府能看得上那些俗？”

徐世昌還不清楚麼，那些送禮的員名為祝賀，實則攀附。

單單一個趙昀，就讓許多人看清，老太師要抬舉一個人上位是何等容易，識時務的都會上趕著到太師府結。

太師府得勢不假，但也有不眼睛在暗盯著，專門來揪徐家的錯。

因徐世昌是個驕縱的，在京城慣來橫行無忌，老太師怕他在這時候說錯話、行錯事，給別人抓住把柄，便將徐世昌關在府里，勒令他用功讀書，不準出門。

徐世昌這小太歲天不怕地不怕，最最怕讀書，一聽那些經文詩書，煩都煩死了，難怪趙昀一提，他就頭痛。

說著，校場的號角聲響起，意味著正則侯已經座。

徐世昌心系著裴長淮，與趙昀辭別后，飛一樣地朝點將臺而去。

他掀著袍角，騰騰騰一路小跑到裴長淮邊，喊道：“長淮哥哥。”

裴長淮早知他要來，武搏會一年舉辦一次，時間不定，但凡有，就不了徐世昌。

桌上擺放著點心和茶水，都是徐世昌吃的；冬日里到底冷了些，裴長淮又將自己的手爐塞給了他。

徐世昌也不同他客氣，將手爐揣到懷里，坐到他邊去。

擂臺上下正鑼鼓地準備，聲音喧鬧，沸反盈天，反襯得臺上有些蕭索。

其實往常點將臺上也不似今日這樣冷清，徐世昌環顧著空的周圍，猶記得昔日，這里總會設滿座位。

觀看武搏會的有老侯爺裴承景，裴文、裴行二位將軍，三郎裴昱，加上徐世昌、謝從雋這些個京城子弟，還有一眾裴家麾下的老將，滿臺子都是熱鬧。

現在，武搏會還是從前的武搏會，原先在臺上的人卻大都不在了。

思及此，徐世昌不傷懷，嘆道：“還是以前好啊，以前熱鬧……長淮哥哥，你還記得嗎？從前咱們在這臺子上喝過最烈的酒，裴二哥膽大，當著老侯爺的面都敢設賭局，請咱們一起押一押軍中哪位豪杰能奪下頭籌。”

說著說著，徐世昌立即想起了一些以前的快事。

他笑道：“有一年，軍中出了好多名手，打得難分高下。老侯爺一高興，將他珍多年的匕首‘神秀’拿出來做彩頭。從雋知道你鐘那把匕首，便親自下場奪了回來，在你生辰那日送給你當禮……”

還不及他說完，點將臺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聲，原來是賀閏提著劍場。

這人一利落的黑，材修長拔，足有八尺之高，若非臉頰上那道深深的刀疤令他的面目看上去有些猙獰，本也該是個俊人。

“呵，若是從雋還在，哪里還能得到賀閏當什麼第一？”徐世昌滿臉不屑，哼道，“你恐怕不知道，賀閏心里頭可嫉恨從雋了，年年都要打，年年都打不過。為此，賀閏私下里還跑去看從雋練劍，想學他的招式，結果被從雋逮了個正著。長淮哥哥，你猜從雋當時怎麼說……”

靜默了一陣兒，徐世昌才發覺，從頭至尾，裴長淮都沒回答過他。他立即噤聲，暗恨自己怎麼好端端又提起謝從雋來？

不想裴長淮這次回應得很平和，問道：“他怎麼說？”

聽裴長淮語氣從容，徐世昌慢慢松了一口氣，繼續道：“從雋那個坦子，還能說什麼？他跟賀閏說，來跟他學劍不必躲，只要虛心求教，他一定傾囊相授。你是沒瞧見，賀閏在從雋面前抬不起頭的傻樣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