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閉著嚼著餅，生怕他一張口，他灰白的扎著小辮的神魂就從里面飄出來再也回不去了。

仙門掌門盛懷義是修真界有名的好好先生，見葉緩歸大咧咧的坐著，他的神識在葉緩歸上轉了好幾圈。盛懷義恭敬的對葉緩歸行了個禮：“不知尊駕何門何派？”

葉緩歸差點咬到舌頭，這一刻他覺得盛懷義可能是瞎了。據他所知，像盛懷義這種修為的，一眼就能把他的每個細胞都看穿。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足了自己面子，這是想要自己配合嗎？

也是，九霄仙門為弟子招的道若是寂寂無名，說出去他們臉上也沒。葉緩歸想著，即便他們真的看穿自己的修為，此時也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表達出喜悅之。

其實葉緩歸是真冤枉盛懷義了，他上穿的這間斗篷有點來歷，盛懷義本沒能看穿他的修為，更別說他的樣貌了。

葉緩歸如果知道這點，一定會給借他斗篷的福伯磕上三個響頭。

可是他現在還不知道，于是他深吸了好幾口氣之后說出了他用來忽悠人的話：“無門無派，區區一介散修罷了。”

盛懷義和旁邊的長老對視一眼：“敢問尊駕尊姓大名？”

斗篷遮擋了葉緩歸的表，如果此刻掀開他的斗篷，整個廣場上的人都會看到他苦瓜似的臉。萬眾矚目之下，葉緩歸不回答就是不給盛懷義面子，他只能說出了三個字：“免貴姓葉字子期。”

葉子期是他上輩子的名字，也不算騙盛懷義。

盛懷義滿臉堆笑，他熱的迎上來：“方才天道已經降下啟示，葉道友與小徒天賜良緣。請葉道友上九霄殿，與小徒完婚吧！”

葉緩歸同手同腳，這個時候多說多錯，他也就不說話了吧。

很快他就被引到了九霄殿，剛大殿，就有一位笑意盈盈的人迎面走來：“這位就是新郎了吧？果然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葉緩歸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斗篷：……

這一刻他覺到了深深的嘲諷。這群修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人笑道：“請新郎隨我來更，稍后你要在修真界諸位道友的見證下與譚真人拜堂親。”

葉緩歸只想奪門而逃，但是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修為，再一次流下了不學無的淚——跑不掉，打不過。

葉緩歸只能死死的站在原地，他咬著牙掙扎著：“不……不想更……”

不想讓整個修真界的人見證他的咸魚，對于一個不太擅長社的人而言，當眾拜堂和社死沒什麼區別。

大殿中的人愣了一下，正當葉緩歸覺得他們要生氣的時候，他們竟然奇跡般的妥協了：“看來新郎是想保持神。那行，不更就不更吧，就這麼拜堂吧！”

葉緩歸：……

他后悔了，他要是說不想拜堂，是不是可以直接不拜堂了？

九霄殿莊嚴巍峨，如果不是被大家押著拜堂，葉緩歸一定會停下來好好的逛一逛傳說中的九霄殿。可是他沒機會，也沒心。

出來看個熱鬧，就了新郎。他到哪里說理去？

更別說他邊還沾著虎視眈眈的九霄仙門的修士，其中一個量高挑的瞪他瞪得尤其狠。要是眼神能殺人，他這會兒已經死了幾千次了。

九霄殿三樓，葉緩歸見到了蓋著蓋頭的另一個新郎。看到譚渡之的瞬間，葉緩歸只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悲哀。

他，曾經的天才一朝落難竟然被宗門的人蓋上了紅蓋頭像一個人一樣的出嫁。不是說子出嫁蓋紅蓋頭不好，譚渡之如果是人，這麼做無可厚非。

可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修真界兩個同之人結為道，至雙方都會穿著同樣的喜服。繡著展翅飛翔凰的紅蓋頭無疑是對譚渡之的一種辱。

譚渡之在兩個修的攙扶下站著，他著流云一般的喜服。喜服層層疊疊的擺像是一朵艷麗的花，譚渡之材高挑，穿著這樣的喜服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驚艷。

他就像是一朵開到了極致的牡丹花，一陣風吹來，花瓣便會雍容的散落一地。

盛懷義他們滿面春風的坐在了上首位，旁邊有修士朗聲道：“新人場——”

葉緩歸和譚渡之分別站在了紅毯的兩邊，他們要面對面的走到一起，隨后并肩進行接下來的行禮過程。

此時旁邊有人了他一下，葉緩歸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只見方才狠狠瞪著他的那個高個兒修士正咬牙切齒的遞過一條結著大紅花的綢帶。

葉緩歸剛準備手去接綢帶，便聽到那修士低聲音的傳音：“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出于什麼目的出現在這里。我只有一個要求：善待我師兄，否則我邵明澈變厲鬼都要你好看。”

葉緩歸手抖了一下，斗篷下他含著兩泡熱淚：大兄弟，我要說我是無辜的，你信嗎？

邵明澈將紅綢一頭遞給了他之后便快步走向了紅毯的另一頭，他將紅綢的另一頭遞給了譚渡之。譚渡之拉起紅綢之后，兩人中間便出現了一條系著大紅花的紅綢子。

他能覺到紅綢的那一頭傳來的，葉緩歸不知道那是紅綢的震還是譚渡之也在張。

譚渡之雙手拽住了紅綢，他掙開了兩個修的攙扶，踉蹌著向著紅毯邁了一步。紅蓋頭搖晃著，蓋頭下出了譚渡之順的黑發以及他形狀好的下顎，以及他抿得的。

紅綢上傳來的拖拽越來越強，葉緩歸回過神來，他配合著譚渡之的速度慢慢的收著紅綢子。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最后，兩人中間只隔著一朵大紅花面對面站著。

葉緩歸覺到蓋頭下的譚渡之正在打量自己，他想著，譚渡之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是什麼反應呢？是嘲諷？是痛恨？是冷漠？亦或是嫌棄？

看著面前盛裝打扮的新郎，葉緩歸突然覺得對不起他。他想他應該換一喜服的，換上喜服或許暴了他自己，可至沒讓譚渡之像唱獨角戲一樣站在臺上。

無論九霄仙門出于什麼目的要將譚渡之推出去，也無論自己在什麼況下接到了繡球。既然他站到了這里，站在了譚渡之的對面，他已經和譚渡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譚渡之上有一濃郁的熏香味，隨著他的呼吸，那熏香味不斷的傳到他的鼻中。葉緩歸嗅了嗅自己上的味道——一子餅味。

譚渡之是不是會生氣？他這麼正式，而自己卻如此的……敷衍。

旁邊的修士氣吞丹田：“一拜天道——”

葉緩歸聽到耳邊傳來一聲醇厚的聲音：“轉，鞠躬。”

他一下就反應過來了：是譚渡之在和他說話！

于是他看著譚渡之轉的方向也轉了過去，兩人對著天道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說來也怪，鞠躬的時候葉緩歸真的有一種他是新郎的覺。

隨后兩人又拜了宗門的掌門，算是拜了高堂了。

最后一拜兩人對拜時，譚渡之雙似乎力了，他踉蹌了一下。葉緩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穩住了他的形：“小心。”

握住譚渡之手的瞬間，葉緩歸覺得自己像握住了一團冰塊。一個大活人的手怎麼會涼這樣？

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手虛無力。握住手的瞬間，葉緩歸眼尖的看到譚渡之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痕。

這是……在自殘嗎？！

第三章

3

人在遭重大打擊之后會生無可，譚渡之就符合自殘的條件。天驕之子變殘廢，還被宗門的人蓋上紅蓋頭拋繡球推出去，自殘都是輕的。

看到那道深深的傷口，葉緩歸覺得自己的手腕也開始痛了。他下意識的握了譚渡之的手，譚渡之的掌心中都是老繭，他的手糙，一看就是刻苦修行的修士。

曾經能握著長劍橫掃修真界的修士，到現在卻連重都提不起。好可憐……

不等葉緩歸多想，譚渡之便回了自己的手。傷痕被蓋在了袖口下，他冷清的說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