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暉從醫院回來,一進門便看到陸銜洲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睡著的喬燼,冷聲譏諷:“不知恥。”
陸銜洲抬眸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抱他睡覺天經地義,和恥無關。”
陸暉將大掉遞給周婉容,冷冷地又嘲諷了一句:“結婚既然不通知家里,現在帶回來是想干什麼,如今陸總翅膀了,不掌控了,自然也不需要看我臉了。”
陸暉那種嫌惡的表和明晃晃的譏諷,陸銜洲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來陸家的時候。
周婉容帶著他正式踏進陸家的大門,他那時候還小,剛過六歲生日,用自己攢了很久的零花錢買了一個茶杯,準備送給他素未謀面的“父親”。
他小心翼翼的將杯子遞給他,然而陸暉正和人打電話,隨手將他搡在了地上,白瓷杯子摔的四分五裂,手也按上了碎片,頓時流如注。
他一下子疼的哭了出來,然而陸暉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和傭人說:“把垃圾掃干凈。”
垃圾。
那時候他才明白,對于陸暉而言,他并不是一個兒子,只是一個不得不認回來的垃圾罷了。
彼時,周婉容剛剛被扶正,每日忙著炫耀自己陸夫人的份,甚至忘了還有個幫踏上臺階的兒子需要的關心。
陸暉陪大兒子上學,給他買最好的玩、游戲機,一有時間就帶他去度假,母親為了討好他,也把所有的關心都給了陸平言。
他在陸家,就像一只見不得的老鼠,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漠視,傭人更是不會對他有一一毫的尊重。
無論是生了病,還是被欺負,他永遠只能靠自己的手段,強撐著反擊回去。
在他打了三個比自己強大很多的高年級學生之后,他頂著一一臉的傷力的坐在墻角,終于磨掉了最后一點希冀。
陸銜洲這一生沒有嘗過一關懷,他也不需要關懷,他在長久的漠視里學會包裹心和,將自己武裝的不風。
今天陸平言問喬燼是否喜歡他的時候,他并未有半分,別人的喜歡對他來說造不了任何影響。
他早已不在乎。
“你娶喬燼是因為什麼你我心知肚明,曾經拒絕了那麼多次基因配對,我以為你不會對權利屈服,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陸銜洲抬眸看向主位上的陸暉,說:“我大三接手陸氏,到現在八年過去,沒有任何一次投資失敗或是一點點的行差踏錯,你眼里的不過如此,救了你半生心,挽救陸氏破產。”
陸平言見他們倆又要針鋒相對,忙打了下圓場說:“今天銜洲帶喬燼回來吃飯就不談公事了,公司反正現在在他手上打理的很好,咱們就別摻和了。”
他說完,又跟陸銜洲說:“你也說兩句。”
陸銜洲目不斜視的看著陸暉說:“陸氏是你的命子,但在我眼里,只是個破作坊。”
陸暉冷笑:“破作坊?如果真的是個破作坊你就不會為了它娶一個你最討厭的那種人,怎麼,在這個位置坐的久了不想下來了?”
陸銜洲說:“陸老,我想不想下來權都在您手上,不過您如果能將我扯下來早就手了,既然想讓我把權利還給大哥,就好好跟我說話。”
好好跟我說話。
陸暉立刻被氣的臉一白,指著他怒道:“你、你!”
陸銜洲眼皮一掀,本沒把他的震怒放在心上,轉而說:“我今天回來,有兩個目的。”
“一,我記得陸老曾經在我接手公司的記者會上說過,會給我未來的太太8的權,我來取讓渡書。”
“二,喬燼是我明正娶回來的,是我配偶欄唯一的人選,從今天開始我不希有任何人在他面前試圖破壞我們的婚姻,以及對他有任何的不尊重。”
陸暉眉頭鎖,指著喬燼說:“你今天回來,就為了他?”
“是。”
陸暉猛地一拍桌子直接把喬燼給嚇醒了,哆嗦了下抓陸銜洲的西裝,茫然的喊了聲:“師兄……”
陸銜洲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低聲說:“沒事,你繼續睡。”
喬燼在這個抑至極的陸家客廳里竟然都沒顧上害怕他,打了個呵欠又往他懷里鉆,沒一會又睡著了。
陸暉咬牙冷笑,毫不顧忌喬燼,明目張膽的譏諷起來:“這才是你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吧,我說你拒絕了那麼多次基因配對最后卻娶一個廢似的oga,好任你圓扁把權轉走是吧,陸總真是好手段。”
“您過獎了。”
“過獎?我把陸氏給你的時候可沒想過有一天你會為了一個oga,親口跟我要權。”
“陸氏?”陸銜洲子略微前傾,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老人的臉上,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看來在您眼里,陸氏真的很重要。”
“你什麼意思。”
陸銜洲收住笑意,手指落在喬燼的頭發上輕輕了,聲音低沉而殘忍,“讓一個人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奪走他最重要的東西,你想死前把陸氏留給大哥。我,偏要讓你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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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銜洲拿到讓渡書的時候喬燼還沒醒,陸平言看他要走,在后說:“不留下吃個飯了?霜嵐一直想見你。”
“沒有這個必要。”
陸平言低聲音,“我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當年的事是我和霜嵐對不起你,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對我們都懷有這麼大的敵意。”
話音一落,兩人之間僅有的一點平和瞬間崩碎。
陸銜洲抱著喬燼腳步一頓,背對著他說:“你不必在我面前提這個,我不是你們用來現相的工。至于他的背叛,是我還你的一雙,兩不相欠吧。”
陸平言張了張口聲音干的說:“這雙其實與你無關,誰也沒有想到會出車禍,而且我也算是因禍得福。”
“事實就是你替我去見合作商出了車禍廢了一雙,而你的oga,我最信任、最欣賞的助理其實只是你安在我邊的一枚棋子,這些都無法改變不是嗎。”
“對不起。”
陸銜洲深的西裝襯得他整個人沉極了,聲音也著一冷漠,“試探過喬燼還是不放心?大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多疑,牧助理的背叛,沒讓你覺得有安全?”
陸平言還想說什麼,但見陸銜洲離去的背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自己的雙出神。
他跟這個弟弟本就不親,他好像從來沒有一刻把自己當過家人,也把自己當個局外人,永遠冷靜。
不談到敏話題的時候,他還算能相,只要到這些,他就渾充滿攻擊力。
陸銜洲抱著喬燼往外走,李震見他出來忙迎了上來,接過他手里的權讓渡書,默默的幫他拉開車門。
“師兄。”
糯糯的嗓音從懷里響起來,陸銜洲垂眸一看他眼睛清明的很,微微蹙眉問他:“裝睡?”
喬燼被他放在座椅上,有點張的怕他責怪,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陸銜洲關上車門,側頭問他:“今晚嚇到你了?”
喬燼搖搖頭,陸銜洲今天晚上看起來比平時兇了很多,可卻莫名的讓他覺得在陸家這種暗洶涌的地方很有安全。
“沒嚇到就好。”
夜漸深,路上鮮有車輛,喬燼看了會窗外終于還是忍不住說:“我剛才……沒有撒。”
“嗯?”陸銜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喬燼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轉過頭鼓起勇氣小聲說:“剛才我不是撒,你說的話,我都想起來了,我不會忘的。”
陸銜洲微愣了幾秒才忽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反駁剛到陸家時他隨口扣的那個鍋,挑了下眉梢問他:“然后呢。”
喬燼被陸銜洲忽然靠近的呼吸弄得張了一些,怕又張說不好,只好閉上眼睛盡量忽略他的視線,“聽你的話,不準男朋友……也不準別的男人。”
陸銜洲驚訝于他這個反弧是不是太長了一些,又或許是經過了這麼久才做好心里建設,看來在他心里,自己確實很恐怖。
他說這話的時候,因為是閉著眼,睫輕輕抖,聲音也有些發,像是一個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那種恐懼。
他迫喬燼說這些,一次次的給他鞏固這種想法,并不是想讓他怕自己或者是自己支配。
只是在這個波云詭譎的陸家,他只有站在自己后,或者窩在自己懷里才是最安全的。
他能為這個小孩做的,只有這麼多。
“這麼乖,想要什麼獎勵?”
喬燼一下子睜開眼睛,一閃而過的驚喜浮現在眼睛里,“有獎勵嗎?”
“嗯,你可以趁著現在好好想一想,等到家了之后就告訴我,只要你能想得出,我就能幫你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