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厭遲閉眼, 水流順著棱角一路淌下, 劃過結,脖頸, 結實的腹腰。
在他腰側靠下的位置,紋了一黑獅子的紋。仔細看上去, 仿佛原本那曾經有過一塊猙獰的傷口, 只是被紋覆蓋之后, 很難讓人看出。
水流聲減小, 然后被關上。
謝厭遲一只手撐著墻壁,抬起手將頭發往后一抓。水珠順著臉龐滾落, 那雙平時都是含著些輕挑放浪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卻收斂了所有的玩味,看上去冷峻而又深沉。
他不該提前來的。
謝厭遲扯起角, 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 然后出手用浴巾了脖頸,披上睡袍出去。
秦郁絕正窩在沙發上看容導之前拍過的電影合集, 順帶做著筆記。
雖然正式劇本還沒拿到,但是也要提前做功課,悉一下容導的拍攝風格。
房間是剛好舒適的溫度, 但秦郁絕卻頻頻咳嗽。
抬起手了脖頸,但卻好像是拉到什麼傷口一般, 皺起眉輕輕“嘶”了一聲。
謝厭遲站在后,隨口問了句:“冒了?”
“沒。”秦郁絕頭也沒回,語氣聽上去坦然而又平靜, “之前那事落下的病,估計在過段時間就會好。”
高空落水危險還是很高的。
雖然秦郁絕看上去沒有什麼外傷,但其實自從出院后,還是渾酸疼,作度稍微大一點,就會有如同拉傷一般的痛,并且還落下了許多后癥。
醫生看過幾次,都說得要慢慢調養。
這段時間,癥狀差不多已經減輕,但仍然沒有好全。
謝厭遲聽見這句話,眸稍沉。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他人并不在潼市。等到回來聽幾個朋友提起的時候,才知道事的來龍去脈。
就在這時,陳助理來了個電話。
謝厭遲看了屏幕,走到臺的地方,拉上門接通。
“謝先生,周老這段時間頻頻問我您的工作行程多不多,似乎是想邀約您去小聚一趟。”陳助理問,“他老人家畢竟是周衍的爺爺,應該是為了這段時間您斷了和周氏的合作而來的。”
“嗯,那你說我最近工作行程多麼?”謝厭遲靠著欄桿,漫不經心地這麼反問了句。
陳助理如實回答:“第一期綜藝錄制結束之后,空余的時間倒是有——”
“那現在沒有了。”謝厭遲抬眼,語氣輕飄飄的。
只一句話,陳助理就明白了謝厭遲的意思。
他猶豫了會兒,然后又開口道:“謝先生,老爺說了,點到為止就行。周衍雖然對您沒有多大影響,但是整個周氏還是有合作價值的。”
看來,可能是周老告到自己父親面前了。
謝厭遲輕笑了聲,手臂搭著欄桿,食指一下下地敲出節奏,片刻后緩緩問道:“你見過我什麼時候聽過他的話?”
“謝先生……”
“讓他老人家自己去合作吧。”謝厭遲抬手了眉骨,淡聲道,“我這人,還難管的。”
掛完電話進門之后,才發現秦郁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著沙發睡著。
這幾天的工作行程排的很滿,現在也已經晚上十大點多,馬不停蹄了一天,實在沒控制住困意地睡了過去。
電視上還播放著電影紀錄片,音量調的很低,加上主持人字正腔圓的音調,聽上去的確很助眠。
謝厭遲無奈地笑了聲,然后拿起遙控關上了電視,走到秦郁絕旁,蹲下看著。
接著,鬼使神差地出食指,順著的眉心到鼻梁,在到,輕輕下。
“唔。”
輕輕的一聲夢囈。
謝厭遲安靜地看著。
當年那個心高氣傲的小姑娘。
怎麼就被折騰了這個樣子呢。
片刻地沉默后,謝厭遲俯彎腰,作溫和地橫打將抱起。
秦郁絕的頭因為慣向一歪,抵住他的膛,雙目閉,連呼吸都是輕輕的。
只是,在謝厭遲站直的時候,不知是因為哪個作到了秦郁絕的傷口。
眉頭稍皺,無意識地出聲:“疼。”
單單一個字,卻讓謝厭遲的步子一頓。
他垂下眼簾,看著懷中的人,眼底明暗翻涌,握著胳膊的手掌下意識地收攏,但卻又刻意保留著力道不去弄疼。
在許久的停頓后,他再次邁開了步子,然后作輕緩地將秦郁絕放在了床上。
“嗡嗡——”
手機震了兩下。
謝厭遲低頭看了眼。
發消息來的是周衍。
明顯可能是因為陳助理剛才得到命令,婉拒了周老之后,一時之下慌了神,慌不擇路地過來找他道歉。
周衍:【謝先生您看這事,我也不知道您和秦小姐的關系啊。】
周衍:【我已經和秦小姐賠不是了,正好我那邊也投資了幾出適合的戲,也可以給演演。】
周衍:【您說這事鬧得,合作取消多不劃算啊,您賠我們也賠,總得一碼歸一碼吧?】
周衍:【為了個人鬧這樣子,真沒必要啊謝二。】
見許久沒回復,甚至急之下還撥了個微信電話過來。
鈴聲還沒響,謝厭遲就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接通。
周衍見打通了,有些欣喜道:“您說謝二,什麼時候咱們出來吃頓飯,好好聊聊——”
“滾。”只一個單字。
謝厭遲聲音得很低,眉目宛若覆著層寒冰,一瞬間收斂了所有的溫。
周衍一怔:“您…”
“接你電話,是怕你吵醒我這邊的小姑娘。”謝厭遲淡淡道,“再發消息如果鬧醒,就不是不合作這麼簡單的了。”
干脆地掛斷電話之后,謝厭遲將手機隨手放在一旁,然后垂眼去看正在睡的秦郁絕。
睡覺時喜歡側著蜷起子,非常沒有安全的睡姿。
但是睡相看上去很好,乖乖巧巧的,和白日里那個全是棱角和鋒利的形象宛若判若兩人。
謝厭遲俯,牽起一旁的被子,蓋在了秦郁絕上,然后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秦郁絕突然一個翻,將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胳膊在下,當抱枕似的抱住。
和之前每一次的接不一樣。
這次秦郁絕只單穿了一件綢制睡,在胳膊的那一瞬間,所有的都變得無比清晰了起來。
指尖甚至能在不經意間,輕輕過的間,只是小小的,卻如同電流陡然起了花火。
“……”
謝厭遲的太突突跳。
草。
真要命。
這是秦郁絕最崩潰的一個早晨。
悠悠轉醒的時候,習慣地低頭蹭了蹭自己的“抱枕”,然后才打著哈欠睜開眼睛。
接著,瞳孔地震。
謝厭遲距離自己不到十厘米,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在自己瞳孔中無限放大。
草?
怎麼就突然一張床了?
昨天不是說好自己可以睡沙發嗎?
秦郁絕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服。
還好。
沒有任何異常。
等一下…
秦郁絕突然發現了異常。
然后后知后覺地察覺到,自己抱著的并不是什麼抱枕,而是謝厭遲的胳膊。
一個不愿意相信的想法在腦袋里逐漸型。
迅速地松開了手,翻了個準備下床,迅速逃離案發現場裝作無事發生。
而就在這時,一條胳膊突然搭上了自己的肩。
然后,就能聽見那只男狐貍,慢條斯理地開口問道:“就這麼走?不準備負責任了?”
什麼責任?
誰的責任?
什麼都沒發生為什麼要有責任?
秦郁絕懷疑自己被瓷。
深吸一口氣,轉過,正準備開口說話,卻在對上謝厭遲那雙滿是笑意的雙眼時,驀地止住。
這麼一個翻,兩人間的距離又在一瞬間拉近了。
那雙招人的眼底,帶著些溫而又勾人的笑意,睫如羽垂下,分明而又清晰,雖然還沒開口說話,但卻仿佛臉呼吸都帶著些蠱人心的意味。
秦郁絕將臉一轉,耳有些發燙:“怎麼就是我的責任了。”
謝厭遲笑著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然后當著的面一下下地著自己的肩膀,故作隨意地提了句:“一晚上,累的。”
“……”好了好了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了!
秦郁絕心復雜:“你可以掙開。”
“那不行。”謝厭遲抬手握住秦郁絕的后腦,將朝自己拉近,然后額頭抵住的額頭,笑瞇瞇地說,“男朋友可不能吵醒朋友睡覺。”
這聽上去居然還很有道理。
但是今天又沒攝像機在拍,你給我演什麼呢!
吵醒我啊!
我想被吵醒!
但這番話,秦郁絕必定不可能說出口。
深吸一口氣,然后出一個微笑:“謝謝您。”
“謝倒不用謝。”謝厭遲撐起,了自己的頭發,“該談價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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