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歡聽到這四個字, 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一勺花生碎灑了一半，彥朱驚呼：“歡歡你小心點, 這家第一份小料免費, 第二份是要花錢的。”

沈執歡訕訕一笑，難得沒有反駁他。程昭看了一眼, 將桌子上撒的花生碎清理了。沈執歡把蘸料調好送到他手邊，一臉期待的開口：“你嘗嘗, 我剛跟李總學的, 味道應該好。”

程昭嘗了一點, 隨后點了點頭, 沈執歡笑了。

“程總面子真大，我親手教的徒弟, 第一碗蘸料卻是為您調的。”李進步悠悠道。

沈執歡禮貌的笑笑：“您不是已經有一碗了。”

“啊，這份啊，是我給大彥總調的，”李進步把手邊的蘸料送到彥朱面前, 接著氣的看向沈執歡，“現在沒有了，你能幫我調一碗嗎？”

沈執歡角了, 心想你在這調戲誰呢？正要開口拒絕, 就聽到程昭淡淡道：“給李總調一份吧。”

沈執歡心頭一，疑的看向他, 看到他點頭后就拿起了碗, 一臉認真的開始調蘸料。李進步怕整自己, 所以全程盯著，看到相當認真后放了心, 等把碗遞過來后一邊拿筷子一邊夸：“妹妹親手調的蘸料，味道一定很特別……”

話說到一半，蘸料已經吃到了里，剩下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有半分鐘的時間，他腦子都是空白的，等回神之后只有一個疑，是怎麼做到把小料調這麼難吃的？

“執歡不擅長廚藝，李總吃得慣嗎？”程昭慢吞吞的問了句。

李進步艱難的看向他：“你呢？”他可一直盯著呢，沈執歡給兩人調的是一樣的東西，自己的難吃，他的也絕對好吃不到哪去。

“當然。”程昭相當淡定。

李進步角了，剛要換個碗重新調，就聽到程昭幽幽補充：“執歡很下廚，彥朱彥槿認識這麼久，也沒嘗過的手藝，李總真有口福。”

李進步生生停下了拿碗的手，與此同時彥朱用勺子給他撈了一塊放到他蘸料里：“謝謝李總給我調小料，真的太好吃了，您趕吃。”

李進步：“……”要不是彥朱一臉天真，他恐怕就以為是故意整自己了。

沈執歡見他遲遲不下筷子，不由得好奇的問：“李總，不吃嗎？”

“……吃。”李進步僵笑一聲，夾起羊卷蘸了小料，在沈執歡期待的目中勉強吃完。

“怎麼樣，好吃嗎？”沈執歡立刻問。

面對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睛，李進步實在不忍說出‘非常難吃’這四個字，只能咬牙點了點頭，沈執歡頓時笑了，扭頭對另一邊的程昭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做飯好吃。”

“你只是調個料。”程昭提醒。

沈執歡才不管這些：“那也是進步了，你想想我的炒蛋，難道現在不難得嗎？”

程昭和對視片刻，半晌微微頷首：“是難得，所以不能浪費，”說完看向彥朱，“給李總夾菜，今后昭的業務還要靠李總提拔。”

“好嘞！”彥朱最喜歡的就是伺候客戶，聞言立刻穩準狠的撈起剛燙的菜和，嘩嘩往李進步盤子里倒。

李進步表徹底僵了：“不用這麼多吧？”

“沒事，您慢慢吃，鍋里還多著呢。”彥朱對待生意伙伴如春天般溫暖。

然而生意伙伴臉都快綠了，在沈執歡的目下又吃了幾口，果斷放下筷子：“我突然想到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怎麼這麼急？”沈執歡一愣。

李進步敷衍的笑笑：“突然想起還有事，各位慢慢吃。”說完就起走了。

沈執歡急忙追了出去，程昭的眼神一冷，不輕不重的將筷子放下：“你們慢慢吃。”

這邊沈執歡追出火鍋店，氣吁吁的在李進步面前停下：“李總，我說的那件事……”

“我們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妹妹，以后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沒了難吃的蘸料，李進步又恢復了自在的氣，而他的眼神卻十分堅定，顯然對沈執歡半個字符都不相信。

天氣是真冷了，沈執歡微微張著呼吸，輕易能呵出白的煙。與李進步對視片刻，突然有些無力：“你真的不會改變主意？”

“只要政府文件沒下來，即便你拿出證據，我也不會信你，”李進步悠悠掃一眼，“我是個生意人，只相信利益，這個項目對我來說就是一塊，你不可能說服一頭狼放棄一塊。”

他說完停頓一下，目落在后的某，揚起角道：“你的人來接你了，我就不奉陪了。”

李進步說完，就轉走了，在這樣的大冷天，他還是穿得很薄，瘦高的材在人群中很是顯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沈執歡看他的背影，總覺得十分蕭瑟，出一種即將破產的衰敗。

……執迷不悟，救不了，等死吧。

“都走沒影了，還看？”側傳來程昭沉穩的聲音。

沈執歡頓了一下，沉默的看向他，半晌嘆了聲氣，一句話也不想說。

程昭垂眸：“跟他聊了你妹妹的事？”

“……嗯。”

“聊得怎麼樣？”

沈執歡咬：“應該不太順利。”原本是想著自己主姐姐的份，可以很容易讓李進步相信的話，結果沒想到適得其反，他反而更堅定了……這一天天的，合著還不如什麼都不做。

“不順利的話，打算下次再找機會聊？”程昭的聲音拉回的思緒。

沈執歡勉強笑笑：“我現在也不太確定，還有沒有聊的必要。”就李進步那種牽著不走打著后退的狗脾氣，還有那時高時低偶爾沒有的智商，現在是一點都不抱希了。

“既然不確定，那就不聊了。”程昭幫下了結論。

沈執歡又是一聲嘆息，打起神道：“不管他了，我們繼續吃飯吧。”

“我不吃。”程昭淡淡道。

沈執歡頓了一下：“為什麼？”

“跟不的人吃火鍋怪怪的。”

沈執歡：“……”

兩個人站在路邊，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沈執歡才反應過來，這貨剛才說的不生氣都是騙人的！事實上他可生氣了，不僅生氣還記仇，現在終于憋不住找算賬了！

“……你剛才說了不生氣，怎麼能言而無信？”沈執歡瞪眼。

程昭幽幽看著：“我說我生氣了？”

沈執歡：“……”你是沒說，但是你每個表、每個孔都在散發這個信息。

雖然昨天剛下過雪，但空氣依然干冷干冷的，沈執歡抖了一下，戴上了羽絨服的帽子，用有點鼻音的聲音道：“行了，你就別跟我計較了，我那不是怕你中途來砸場子麼。”誰知道最后還是上了。

“你說你在西餐廳，我特意避開也有錯？”程昭起眼皮看。

沈執歡趕哄：“沒錯沒錯，真是謝謝你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撒謊的，害你一片苦心全白費了，你大人有大量，別生我氣了好不好？程昭，程昭昭，別生氣了……”

戴著大大的羽絨服帽子，用鼻后音哼哼唧唧的說話，模樣又又萌，哪怕程昭刻意板著臉，表卻也控制不住的和了。

沈執歡這個時候最是人，一眼就看出他不生氣了，當即笑著討好：“那我們進去吃飯吧，彥朱彥槿他們估計都等好久了。”

程昭剛要答應，就聽到又說了一句：“我給你調的蘸料那麼好，你不全吃掉該多可惜。”

想到蘸料的味道，程昭沉默一瞬：“我不去。”

沈執歡不解：“為什麼？”

程昭掃一眼：“不喜歡跟不的人吃火鍋……”

“你給我打住，”他話沒說完，沈執歡就趕停，“你跟彥朱他們都不算？”

“不。”程昭十分堅定。那一大碗蘸料，吃完估計得去醫院，他不是李進步，沒那麼好的腸胃。

沈執歡盯著他看了半晌，只能妥協：“行吧，我請你吃西餐可以吧？”

“你更想吃哪個？”程昭反問，如果堅持想吃火鍋，那他回去……就假裝跌倒把蘸料倒掉。

沈執歡想了想：“去吃牛排吧，我其實今天就想吃了。”

“那為什麼要跟李進步來吃火鍋？”

沈執歡聳聳肩：“他太自了，西餐廳那種地方氛圍又太小清新，萬一他真以為我對他有好怎麼辦？我拒絕給他任何錯覺。”

說完，清晰的覺到程昭似乎愉悅了一分，可仔細想想自己又沒說什麼特別的事，不懂他緒為什麼會突然變化。

西餐廳跟火鍋店離得不遠，兩個人并排走在路上，目所及之，許多寫字樓的燈都還亮著。沈執歡第一眼就看到昭建筑那一棟，眼中都是細碎的糾結。

如今看來，指李進步先放棄項目是不可能了，想保住昭，就必須說服程昭，可是在自己完全沒有證據、他又不準自己說起這個項目的況下，他真的會聽的嗎？

沈執歡抿了抿，心里一點把握也沒有。

程昭靜靜的跟在邊，看著心事重重的樣子，并沒有開口問。

兩個人走了一段后，沈執歡突然停了下來，破釜沉舟一樣看向他：“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不說會憋死嗎？”程昭問。

沈執歡想了想，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會！”

程昭若有所思的看著，半晌緩緩舉起手捂住了耳朵，用非常沒有起伏的聲音道：“憋死你。”

沈執歡：“……”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