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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下姜令菀雖不過四歲，可出門前要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一點卻從未改變過。

姜令菀讓陶嬤嬤給自己換了新子，而后坐到妝奩前好好理一理自己的頭發。四歲娃娃的頭發起來又又細，雖不及長大后的青潑墨，卻也算得上尚佳了。瞧著鏡中這張嘟嘟的、人見人的包子臉，姜令菀很是滿意。

不過一想到日后這包子臉要變掌大的瓷白小臉，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小時候胖一些好看，長大了纖細窈窕才是，饒是不舍，可若是長大之后還是這張臉，那可是要哭死了。

姜令菀輕輕了一把，眼眸璀璨靈。

“璨璨，璨璨……”

聽到外頭這聲兒，姜令菀旋即知道來得是何人，蹙眉暗道：嶸表哥怎麼來了？

不見其人但聞其聲，說的便是這位嶸表哥。

正在繡墩上好生坐著呢，便見穿著一墨綠繡竹紋袍子的薛嶸邁著步子沖破珠簾子朝奔來，這陣仗，來勢洶洶呢。見他張開雙臂一把將抱在懷里，邊哭邊嚷嚷道：“璨璨，嗚嗚嗚……璨璨你沒事吧？”

沒見好端端坐著嗎？自然沒事兒。

姜令菀曉得薛嶸大抵是后知后覺得知上回出事兒的消息，今日特意來看呢。可目下被這位小表哥抱得都快要不過氣來了，可惜自個兒力氣小敵不過他，只能手用力了他的小屁，提醒道：“嶸表哥，璨璨沒事，你先把我放開。”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

薛嶸撅著嘟嘟的小，語氣堅定的不得了，仿佛讓他放手便是要了他的命子似的。

姜令菀曉得薛嶸撒耍賴的子，此番聞著他上的甜香味兒，正無奈著，卻見薛嶸一一竟又哭了起來，而后才略微松手，淚眼婆娑的著，小拳頭一握，語氣堅定道：“璨璨，以后表哥會好好保護你的，我……我以后跟著我姐姐一起學武，長大之后來保護璨璨。”

同崢表姐一起學武？

姜令菀不厚道的忍俊不。

上輩子薛嶸長大之后，生得一張秀可餐的俊臉，皮比養在深閨的小姑娘還要白，而且那細胳膊細，哪是學武的料？而目下……姜令菀著薛嶸的白小臉，瞅著他鼻子上掛著的面條，忙對著邊上的陶嬤嬤道：“陶嬤嬤，你快給嶸表哥鼻涕。”

陶嬤嬤拿著帕子低頭一瞧，瞅著薛小公子這張的臉蛋哭得涕泗橫流，鼻涕一吸一吸的。小娃娃自然說不得臟，況且是薛小公子這般秀氣可的小男娃，就算哭得委屈，也是招人疼的。薛嶸與姜令菀這個表妹年歲相當，素來親近，來衛國公府的次數也比周季衡多，而且是個會撒扮可的主，陶嬤嬤瞧著喜歡，自是沒將他當外人。

陶嬤嬤小心翼翼替薛嶸了鼻涕眼淚，卻見這位薛小公子一個勁兒的盯著六姑娘，六姑娘只是微微蹙眉。陶嬤嬤是個有眼力勁兒的，忙含笑道：“薛小公子悠著點兒，六姑娘手上腳上的傷才剛好，若是著了可麻煩了。”

薛嶸平日里乖乖巧巧，除了黏人，旁的倒是沒什麼不好的，不像姜裕那般，整天喜打打鬧鬧，三天兩頭就闖禍。他心里關心小表妹，聽了陶嬤嬤這話似是被唬到了，水亮亮的大眼睛愣了愣，略微咬，不敢再小表妹了。

在他眼里，小表妹像個瓷人兒般，稍稍用力些就碎了。

陶嬤嬤將姜令菀抱到人榻上，薛嶸慢吞吞的，撅著小屁挨著姜令菀坐了下來，咬著水的，有些愧疚的看著姜令菀，大眼睛又水又亮，弱弱道：“璨璨，我不是故意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沒弄疼你吧？”

姜令菀知薛嶸子單純，自然也不敢再嚇唬他，道：“璨璨沒事。不過……今日璨璨要去榮王府看琮表哥，沒時間陪嶸表哥一起玩兒了。嶸表哥還是回去吧，改日再找璨璨玩兒。”

薛嶸雖然黏人，可對付薛嶸卻有自己的一套——只要好好和他講道理，他就會乖乖聽話。

薛嶸不喜陸琮，聽了自是小眉頭一蹙，跟個小老頭似得。

之前周季衡已經令他很討厭了，如今又來了一個陸琮，他的小表妹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不過……他知道小表妹最喜歡的是他，畢竟他生得這麼可。

薛嶸不服氣，抱著姜令菀的小胖胳膊，小一撅道：“我不要……我就要和璨璨在一起。”

姜令菀老氣橫秋嘆了一口氣，出小手了薛嶸的臉蛋，聲音稚的哄道：“嶸表哥乖，嗯？不然下次璨璨不和你玩兒了。”

薛嶸圓潤小臉被得舒舒服服的，瞇著眼睛咧著，像只被主人的小狗，很是。薛嶸年紀小，可有些道理卻是懂得——陸琮救了小表妹，所以小表妹去看他，也是應該的。

薛嶸想了想，才退了一步，道：“那……那我和你一起去。”他見姜令菀蹙眉，便使勁兒撒搖著姜令菀的胳膊，“好不好嘛？璨璨，我好不容易才出來的……”

姜令菀拿他沒轍，只得點頭答應了。

待姜柏堯下朝回府的時候，周氏的湯也燉得差不多了。姜令菀聞著湯那香味兒就有些饞，薛嶸更是個小饞鬼。他有幸嘗過一回周氏煲的湯，曉得那味道，如今的著，自是眼睛一亮差點撲上去了。

可這湯是給陸琮補子的。

姜令菀是個護短的，自然不允許薛嶸這個表哥搶小夫君的吃食。

為此薛嶸耷拉著小腦袋，一直到進了榮王府都沒緩過來，總覺得小表妹仿佛喜歡陸琮多過他了，讓他有了危機。

姜令菀見過榮王之后，便由府中奴仆領著去了陸琮的院子。其實榮王府于而言算是門路的，畢竟在這里生活了整整五年。而榮王府的奴仆皆是客客氣氣的，雖然是倆小主子，可份擺在那兒，誰都不敢怠慢。

行至一抄手長廊，姜令菀見潘側妃從那頭走了過來。

潘側妃一藕荷襦，寶髻上只簪著一支玉蘭花簪，打扮素凈低調，想來是因為府中主人剛過世，這個妾室自是要低調。潘側妃邊上還有一個小娃，約莫四五歲，眉眼生得同潘側妃極像，是個清麗可的娃娃，便是潘側妃唯一的兒，也是榮王府的二姑娘——陸寶嫣。

上輩子，嫁過來的第二年陸寶嫣才出閣。雖說陸寶嫣是王府庶，可因潘側妃頗榮王寵，且王府就一嫡一庶兩位姑娘，這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樣。除卻嫡的名頭，這陸寶嫣自是什麼都不缺，不過陸寶嫣的子倒是不錯，不像潘側妃那般斤斤計較。剛同陸琮親那會兒，經常同潘側妃發生爭執，這陸寶嫣倒是勸過不回。

潘側妃一眼就認出了姜令菀。

曉得這段日子榮王府同衛國公府往來切，看著架勢，估著日后這關系要更親近些。是以今兒潘側妃瞧著姜令菀，眉眼旋即染著笑意，客客氣氣道：“姜六姑娘來看世子了？”

姜令菀點了點頭，曉得潘側妃剛從陸琮那兒過來，便仰著頭問道：“琮表哥怎麼樣了？還難嗎？”

潘側妃著面前這玉雪雕的小人兒，生得這般可，怪不得上回如此大干戈。道：“頭幾日上吐下瀉還發高燒，這兩日倒是好多了。姜六姑娘倒是有心了。”說著，瞅了一眼姜令菀后陶嬤嬤，見陶嬤嬤手里提著一個紅木鉗百寶食盒，目垂了垂，復而抬起，“我還有事兒，姜六姑娘快去吧。”

姜令菀點了點頭。

一直不說話的陸寶嫣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著姜令菀的背影，抬頭看著潘側妃道：“娘，長得真招人喜歡。”小臉胖嘟嘟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像是會說話似的。

潘側妃道：“那是衛國公府的六姑娘，同嫣兒一般大，日后若是瞧見了，嫣兒就多讓著一點，嗯？”

陸寶嫣聲音脆脆的點了點頭，模樣很是乖巧：“嗯，嫣兒知道了。”

茗筑軒的前頭種著幾排竹子，蔥翠滴，旁的都是一些極普通的花草，偶有幾盆秋，著怪冷清的，毫瞧不出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住的地方。

姜令菀曉得陸琮十四歲之前住這兒，到了十四歲之后，便搬去了攏玉院。只不過陸琮是個不講究的，住的地方只需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就。嫁過來的頭幾日，就開始琢磨著將攏玉院布置喜歡的樣子。那是同陸琮提的第一件事兒，他倒是好說話，點頭就答應了，說按照的想法來，不需問他。那會兒以為是兩人剛親，陸琮待客氣些，可到了后來，說什麼陸琮就答應什麼，倒是令有些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