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墨赤膊雙手上去的，對面卻有五六個家丁，高尋看到侯爺來了，也嚇了一跳，他隨即便把自己長劍給了主子，然后從腰后出一把短刃。

自從桓墨了將軍，桓家便仗著桓墨的名聲在渝州城橫行霸道，而這些家丁平日跟著桓治文在渝州城也素來蠻橫慣了，見眼前不過兩個白面小子，哪里會怕，隨手把那哭得凄慘的子扔到一邊，然后便也拿起家伙對了上去。

雖然桓治文很快認出了高尋，但是桓墨離開桓家已有十多年，他早就忘記他的容貌，故而沒有認出桓墨，只當他也是和高尋一樣的份。

“……原來是你們。”

桓治文說著瞥了眼不遠的馬車，他本能的以為桓墨就在馬車里。而此時他見那馬車附近除了這兩人之外也沒有旁的護衛，而自己這邊卻人多勢眾，一瞬間便產生了許多想法來。

比如若是不明不白的桓墨死了，他作為桓墨的叔伯豈不是可以理所應當的得到侯府的一切……

這種邪念一旦滋生就仿佛在心里生了般難以抹銷，趁著他的手下纏住了那兩人，桓治文悄悄的靠近了馬車。

這本就是片偏僻的山林，一般若不是為了賞梅也不會有人前來，昨夜大雪之后山路不好走，來的人便更了。

桓治文握著手中的匕首，悄悄看了眼被家丁纏住無暇分的二人。

馬車里的金寶珠先一步發現了不懷好意的桓治文，見他手中有匕首，連忙從馬車里翻出防的短刃，然后靠在馬車里張的等待著，想若是此人膽敢上前行兇便先下手為強要他好看。

而馬車里的金寶珠卻遲遲沒有等來桓治文的靠近，等覺得不對想悄悄窺探的時候，車外的馬匹卻突然發出一聲嘶吼，接著馬車也突然晃起來，金寶珠猝不及防被震掀翻，手中的匕首也滾落到車廂里。

此時的桓墨與高尋剛剛解決了纏斗的幾人，突然聽到馬車那邊傳來的響，便一同了過來。

被匕首刺中脖頸的馬匹瘋了一般往山下橫沖直撞，這條山路下全是陡坡和峭壁，馬兒在沖下去的瞬間失去控制，連帶著馬車一起滾落下去。

目睹這一切的傻子喊了聲“姐姐”便立刻沖了過去，他看到馬車滾落山下想都沒想便也追著馬車跑下山。

山路陡峭雪地，桓墨沒有跑幾步便也摔在地上，一路翻滾著跌落至山下很快也沒了蹤影。

高尋看到這一幕人都崩潰了，雙目赤紅著眼前，然后轉對向滿臉無辜的桓治文一字一句道。

“你們都得死……”

年的雙目赤紅聲音也近乎沙啞，而桓治文卻仗著方才無人看見，繼續狡辯道。

“便是當就能隨便殺人了嗎，明明是那馬自己沖下去的，與我有什麼關系，你有看到是我做的？”

高尋冷笑了下，手中短刃一指，桓治文便嚇得癱坐在地上，不過他沒有來得及掙扎逃離，咽便被劃破，只見他瞪大著雙眼兀自掙扎幾息后便徹底沒了靜。

高尋回短刃的一瞬間，后便傳來一聲子的尖，之前被救下的那名子正驚慌恐懼地看著眼前，然后巍巍地開口道。

“恩，恩公……小，小子發誓……絕，絕不說……”

高尋看著嚇得發抖的子，深深的閉了閉眼睛，此事全都怪他，他不該那般意氣用事，他不該……

白茫雪地之中年的雙眸帶著約的淚痕，他把懷里的令牌扔到子懷里，只說了一句。

“你若知道是我救了你，便拿著去山下到渝州知府，就說肅遠候在此墜落山下，他速派人來搜救！”

年說著也往馬車墜落的方向追去，子抱著懷里的令牌看了眼年的背影，然后了眼淚站起來，看了眼下山的道路然后咬咬牙走了。

而此時的山下，馬兒因為傷沖下山去沒多久便跌落在山澗里一邊著氣一邊等待死亡。

金寶珠還被困在馬車里，沒想到這車倒是堅固，方才一番磕竟也沒有散架，山上積雪很厚翻倒的車廂順著陡坡一路下，直到被山林的樹干卡主才沒有繼續墜落。

上有許多磕的傷痕，雖然疼痛難忍但勉強還能站起來，此時馬車橫躺在地上，車門也高高的懸在頂，金寶珠正想著怎麼爬上去，卻聽到“哐”得一聲，似乎有什麼撞到了的馬車。

一開始金寶珠有些張，在馬車里沒敢發出聲響，直到外面許久都沒有再發出別的靜，才扶著車廂往車外爬去。

馬車翻倒的時候，車轅便斷了，那本就傷馬兒自然也不知去向，眼下偌大的山林空寂一片除之外便只有這個快要散架的車廂。

金寶珠呼了口氣從馬車里跳出來，只是落地的那一刻，竟看到車廂旁邊倒著昏迷不醒的桓墨。

聯想到方才的聲音，金寶珠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很疑，桓墨好好的怎麼會也墜山下？

不過此時不是顧及這些的時候，把桓墨扶起來，探了探鼻息確認人還有氣，便抬手掐住他的人中。

“桓墨……”

“你醒醒啊，桓墨？”

男人雙目閉，無論金寶珠怎樣呼喊都沒有任何反應，他上的袍也被劃的破爛不堪，臉上手掌也都是傷痕，金寶珠擰眉看著，本來自己都自顧不暇，現在又多一個桓墨便更是難以招架。可若是真是不管不顧，恐怕過不了多久這人就會被山林的野叼走。

金寶珠想了想又翻進馬車里找個毯子裹在二人上，外面太冷了，既然高尋沒落下來，他便一定會帶人來尋他們。

所以現在只要暫且等待便可，金寶珠告訴自己不要慌，現在先保護好自己為上，這樣想著，金寶珠又一次翻進馬車把之前那把短刃翻找出來，然后掀開毯與桓墨靠在一起取暖等待。

罕無人跡的山林里除了時不時傳來的鳥鳴之外沒有任何聲響，金寶珠把桓墨的頭靠在肩上然后抱膝等著，因為太過疲乏不知不覺中竟就這麼睡了過去。

山里的風漸漸大了起來，他們躲避的車廂稍微能擋去一些寒風，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金寶珠的卻開始發熱起來，不由自主的靠近冰冷的桓墨。

此時的男人雙目微微有些抖，好像因為金寶珠的擾而漸漸醒來。

樹上的積雪被吹得仿佛落葉般簌簌而下，下山的陡坡很多，稍有不慎便會跌落，高尋小心的跟著之前馬車摔落的痕跡索著往下，直到看到不遠的翻倒的馬車，才逐漸加快了腳步。

等他走近了之后，發現車廂邊昏睡兩人頓時驚喜不已，但是很快高尋的雙眉又擰了起來擔憂的著二人。

這樣冷的天里，如此睡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凍死，想著高尋趕單膝跪下來喚起主子。

“侯爺……侯爺醒醒！”

隨著年的搖晃，桓墨終于睜開了雙目，只是不消片刻，他立刻抱著腦袋痛苦的低起來。

兩世的記憶如同從水想他涌來，他仿佛溺水一般猛烈的著氣，許多紛雜錯的畫面掩去之前的過往，那些未曾發生的變過去浮現在他眼前。

桓墨扶著后面的車廂勉強支撐著，他閉上眼眸回憶著腦海中的一切，然后自嘲般嗤笑了起來，他的一生充滿背叛和猜忌，他自認從不信任任何人，他以為永遠是他利用別人，以為自己看掌握了所有人，可到最后，他想要的留不住，一直欺騙的輕易便讓他死無葬之地。

倒真是……愚蠢的要死。

地上的高尋扶著陷昏迷的金寶珠不停地喊著夫人，桓墨垂眸看著子明麗的容，想起這些日子與往日的種種不同，仿佛瘋癲又仿佛淡然的勾起角，他緩緩俯下子，然后出一只手扶著子滾燙的側臉。

“金氏……寶珠……你也回來了，對不對？”

高尋聽著主子的喃喃自語，他總覺得現在的侯爺好像哪里不太對，但是看著夫人愈加嚴重的病，便只好先提醒道。

“侯爺，夫人有些發熱，不能繼續留在這里了，不若您先在這里守著夫人，屬下去附近查探一下？”

桓墨聞言掃了眼周圍，往上走是不可能了，現在只能向下探查。

“不用找了，下面似乎有田地，許是有農戶，隨我過去看看。”

男人說著俯把金寶珠抱起，便率先一步走去。

高尋在后面看著侯爺狼狽卻直的背影，他總覺得，在這短短的幾息間侯爺的上好像發生了什麼，以至于本來溫潤親和的主子此時竟有種說不出得冷厲狠絕，而且這種狠厲與其說是被什麼影響，卻更像是不再遮蔽掩飾的兇狠本。

眼看著侯爺抱著夫人越走越遠，高尋還是把這些不可思議的想法都甩至腦后，然后匆匆跟上去了。

正如桓墨所預料的，他們走了些時候之后果然遇到一農舍，農舍不大，門口蹲著一個正在旱煙的白發老翁，高尋見到有人便先一步迎上去。

“老人家，我們這里有個病患，可否借農舍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