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所有的視線都落在宋寒時的上。
宋寒時并未表態,只是眉眼清淡,看向了衛城。
衛城眸閃爍片刻,隨即垂下眼眸,“那就由皇上定奪罷。”
他眼中緒不定,似乎也有試探博弈的分在。
作為堅定擁護宋家江山的衛家,即便從前與夏家同仇敵愾,可在同盟面前,仍是他們要守護的信仰更為重要。
并不是他懷疑夏倚照,只是十年瓜田李下,在蕭國待了十年,雖是為了宋國的大業,但到底引起了朝中一些大臣的戒心。
夏家軍本就令天下人忌憚,明面上都是為了帝王效命,但人人都知夏倚照才是真正的主人。
是皇后,亦是當年威名赫赫的將軍。
十年前遠走他國,矛盾并未顯現出來,如今不但歸來,還直接帶回一個宋寒時的嫡長子,宋國的小太子——
這讓人不得不忌憚。
衛城輕嘆一口氣,對著宋寒時微微頷首。
宋寒時未曾言語,思忖片刻,起走到衛城邊,“……還剩多兵力?”
話音落下,春兒即刻出一個勝利的笑容,“皇上答應了!”
他這般問,那便是同意搭救了。
笑得明春暖,有些激地抱住了男人的胳膊,“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皇上宅心仁厚,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皇帝!肯定不會對那些可憐的流民見死不救的!”
這話像是在討巧賣乖,實則更像是在諷刺夏倚照什麼。
那頭幾個人氣氛融洽,畫面刺眼,握了拳頭,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就離開了帳中。
宋寒時眸一暗,正準備喊住,最后還是沒有開口,只看著憤憤離去。
衛城沒有說話,視線從夏倚照的背影上移開,又看向宋寒時,“末將即刻去清點人數。”
夜幕降了下來,四周燃起篝火。
營帳外頭將士們已經圍了一團,沒了白日趕路的辛苦,倒是也多了一人氣。
只有夏倚照沒在火之,而是獨自一人去了旁邊的林子里,坐在先前的那棵大樹上,晃著,抬頭著月亮。
夏清河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邊,問:“姐姐,明日就要回城了,為何一個人坐在這里?”
夏倚照搖了搖頭,“明日回不去。”
“為何?”
“皇上已經答應了貴妃,明日要救治流民,要在這里耽擱一段時間。”
夏清河聞言蹙起眉頭,“救治流民?那些流民都不知從何而來,來路不明的人,如何去救?”
夏倚照抿了抿角,線繃直,搖頭,“應當是憐惜貴妃心中善良,不忍失吧。”
說著,自嘲地笑了笑,“總歸皇上已經決定,既然他要去,我也沒那個資格改變他的決定,只要他不我的夏家軍,一切都好說。”
聞言,夏清河臉有些復雜,“姐姐,這話你跟我說無所謂,千萬不要讓旁人聽了去,姐姐是皇上的,姐姐的夏家軍也便是皇上的夏家軍。”
夏倚照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夏清河又要再勸,樹下又傳來一聲細微的響。
他垂眸看去,宋寒時不知何時又站在那里,夏清河的神頓時有些凝固,似乎每一次他與夏倚照單獨相,宋寒時總能魂不散地出現。
但他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恭恭敬敬地落了地,向他行禮,“皇上怎會突然到此?”
聞言夏倚照也看了過來,沒有理會他們,將視線扭到另一側去。
宋寒時只看了夏清河一眼,便收回視線,著樹上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朕有事要與皇后說。”
夏清河猶豫了一下,看了夏倚照一眼,最后也只能妥協,“那臣便先行告退。”
他一走,宋寒時頃刻間便坐到了夏倚照邊,與并排。
樹上有些,他著的下,將扭到另一頭的臉蛋面向自己這邊,聲音含著笑,“生氣了?”
夏倚照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沒有,別來煩我。”
宋寒時看生氣得不行,只笑著去抱,“只一件事不順心,不鬧脾氣了,嗯?”
他的臉,“衛城說得沒錯,如今的兵力理一些流民不難,只是順手之勞,并不是偏袒誰。”
“你真的這麼認為?”夏倚照聽他這般說,心中就堵了一團郁氣,“你若是為了討春兒歡心,那便坦一些,但你若是要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宋寒時,那你便是不信任我。”
宋寒時抱著落了地,聞言放緩了腳步,只是頃刻間又加快速度,避重就輕一般,“你一個人待在林子里我不放心,阿照,盡量待在安全的地方。”
夏倚照嗤笑,“我不是你那氣的春兒,誰能讓我不安全?”
男人眼神晦暗,有一瞬間的凝固,一直沒有回答。
篝火燃燃。
二人才走近了一些,那頭便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夏倚照遠遠頓住了腳步,著眼前的一幕——
春兒猶如一個開心果,在那些男人之中穿梭而過,如魚得水,一張小臉被火苗稱得如同紅果一般惹人憐。
不知道說了什麼,樣子俏俏,依稀聽見糯的尾音,那些人便出縱容有憐的笑容。
春兒似乎很會收攏人心,天生討人喜歡。
夏倚照卻要一直很努力,一直去付出,才能獲得尊重與敬畏。
斂下了眉眼,忽而有些不愿意上前。
期間不知道有個人夸了一句什麼,春兒立刻紅了臉對他道:“千萬別這麼說,皇后娘娘人也很好的。”
那位將士的臉立刻就有些凝滯,隨即反應過來,附和道:“自然是好的。”
也許是喝了些酒,那人膽子壯了起來,著頭皮說了一聲:“皇后娘娘是好的,威嚴莊重,大公無私,讓人看著不敢靠近,只覺得心生敬畏。”
他許是贊揚的話,聽在夏倚照的心頭卻越是別樣的難過。
原先也可以和他們打一團,只是十年過去,再如何親的人相見也會有一些陌生和疏離。
還未來得及和他們相,似乎就已經有人取代了的位置。
這些年一直都是春兒待在他們邊,自然是無法像那般放開和自然……
他們很快就不再提起夏倚照,反而稱贊春兒如何心地善良,對待流民也是一副菩薩心腸。
只是人心復雜,縱然不再提起夏倚照,卻也形了的對比。
最后還是衛城開口道:“貴妃娘娘有的善良,皇后娘娘也有自己的考量,皇上無論做出何種決定,我們這些臣子追隨便可,總之都是為了大宋,不分彼此。”
他這話是在為夏倚照解圍,眾人本就不敢置喙。
夏倚照是皇后,是功臣,也是十年前威風凜凜、戰功赫赫的夏小將軍,只是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冷漠。
尤其是在春兒的映襯之下,他們便覺得夏倚照似乎只是個將軍,作為皇后卻沒有一副人該有的心腸,英勇善戰,卻并未母儀天下。
宋寒時自然也聽到了那些話,即便在火沖天的營帳旁,神也顯得有些冷漠。
本來和的眉眼一寸一寸地結上了寒冰,聲音不帶一溫度,低啞道:“別去理會那些話。”
他終于開口,去看邊的人,“阿照……”
旁卻是空空如也,夏倚照早就已經不見蹤跡。
夏倚照獨自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地方,覺得既窒息又有些傷懷。
那些話并不是多麼刻薄的話,甚至沒有一個人說不好,可他就是覺得難過無比,而且方才看到宋寒時直直向了春兒,明顯是在看著的笑出神。
他的注意力放在遠的春兒上,卻不曾察覺到旁的早就黯然退場。
夜深。
夏倚照側躺在榻上假寐,覺到后一力道將擁懷中,心中升起一煩悶。
宋寒時的作很輕,似乎是不愿吵醒。
他摟著的腰,隨即在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即后便沒有了聲音。
夏倚照沒有作,閉著眼睛,眼睫輕。
宋寒時以為睡著了,便只輕輕地拍著,指腹在手背上緩慢挲。
他知道夏倚照因為今日的事有些煩心,但這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如今已然不是將軍,這些事也必須學會不再手。
他不想讓再那般累了。
自此以后,只需要乖乖待在他邊,其余的一切都由他來解決。
他再也不想要經歷下一個十年。
這一夜,夏倚照明白了什麼做同床異夢。
醒來的時候宋寒時已經不在,起走到營帳外,發現已經不剩幾個人。
皺起了眉頭,看到夏清河遠遠走來,問他,“其他的人去哪兒了?”
夏清河走到前,一襲白出塵干凈,神卻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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