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宇挨了林疏月一掌，五臟六腑都被打痛了。痛覺連著心，也跟著一點點疼起來。畢竟是自己正兒八經付諸真心的生。好和留，像強力膠水，撕不斷，扯不散。

他回憶林疏月的好。

捫心自問，那是無話可說。

趙卿宇太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格，林疏月給予的，是潤細無聲的包容與溫。與這樣的生談，太舒服。

他撐著額頭的手猛地收，騰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外沖。

“上哪去？！”明婉嵐堵在門外，揚聲質問。

趙卿宇還算堅決：“找。”

明婉嵐一點也不意外，“你怎麼這麼糊涂。和傅琳能比嗎？”

“媽！”趙卿宇不悅，“不要這麼說。”

“不好還不讓人說？”明婉嵐冷呵，環手搭在臂彎的指甲明艷致，“別以為我不知道，的從業資格證被吊銷，當初出的事，真嫌不夠丟人了？”

趙卿宇的怒意沖紅了眼，可維護的話到邊，又一個個地咽了回去。

“有穩定工作嗎？能幫助你嗎？”明婉嵐越發冷漠，“還有個得病的弟弟吧。趙卿宇，你要跟在一起，弟弟的醫藥費、生活費，日后生活不能自理，可都了你的負擔。”

趙卿宇呼吸紊，暴躁地捂耳朵，“別說了！”

他繞過明婉嵐，跌跌撞撞跑出去。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心意已決，似是悲壯的犧牲，簡直功德無量。直到他拿出手機，林疏月十分鐘前給他發的信息：

“有空過來拿你的東西”——連標點符號都省略。

趙卿宇回撥電話，林疏月沒有接。

再撥，掐斷。最后直接拉黑了。

趙卿宇倏地憤怒，不過腦的，將電話打給了林余星。

林余星完全不知，被趙卿宇激烈的言辭嚇到。在躁的問與訴苦中，他漸漸反應過來，姐姐這是遇事了。趙卿宇咄咄人的質問和失控的言語刺激到了林余星。林疏月拎著菜進門時，恰好看到弟弟捂著心口，面發白。

一頓手忙腳的安頓，林余星吃了藥，有驚無險。林疏月卻是徹底發了怒，把電話打過去，起先還能極力克制緒，“趙卿宇，你知道小星不能刺激，你還找他。今兒我把話撂明白，最后說一次，虧欠的是你，不忠的是你，撒謊的是你，你聽懂了嗎？”

趙卿宇炸了：“林疏月，最最自私的就是你！知道我媽不喜歡你，你就不會為了我去討歡心嗎？我們之間，你有過一點點努力嗎？”

林疏月一字字的，像疾下的冰點，直擊他的重點，“努力什麼？努力買跑車，努力投好胎，努力能幫你家渡過難關？”輕輕一笑，“就算是這樣，也不是我不努力。而是你眼瞎。”

趙卿宇沒料到，向來溫大度的伴，能說出這樣的話。他遲鈍兩秒，反應過來，“你從沒有過我。”

“這個時候再談這個字，你不覺得可恥？”林疏月亦不正面回答，手起刀落，干干脆脆地通知他：“不用再來了，你的東西我燒了。”

其實也沒貴重東西，甚至連都沒有。

趙卿宇追得久，在一起的日子卻短。林疏月從不否認自己的“薄”，但在一起時，靈魂是投且誠實的。淡了，分手也得面面。而不是以背叛，以瞞，以種種私心與大倒苦水的理由。

林疏月花了一小時，將趙卿宇送的東西打包封條。

限量版手辦，花了兩千個游戲幣只因多看了一眼，趙卿宇便非要抓到的娃娃，兩人的拍立得合照，一個不留。林疏月拍拍手上的灰，本以為是場堅強的落幕，但一轉頭，就被矮柜上兩人的合影擊中。

趙卿宇一白襯衫，眉眼溫清雋。

眼睛不撒謊，那時的彼此，意沸聲震地。

林疏月猛吸氣，把相框往袋里一丟，掌心狠狠上去。

許久沉默，直到 “咔噠”一聲輕響，臥室門開了條。

“姐。”林余星小聲，過手，遞來一只打火機。

林疏月愣了下，然后笑起來。這一笑，心頭云隨之彌散。輕輕了弟弟的手背，認真想了想，“火災患，不值當。”

第二天，林疏月把這大包東西都捐給了貧困山區。

走出郵局的那一刻，抬頭看了看半半藏的太，在刺目的線里閉了閉眼。至此，和趙卿宇的算是徹底劃上句號。

分手的事很快被夏初知道。夏初是個朝天椒脾，氣得一掌拍向桌面，“他還是人嗎？！”

咖啡廳里旁人側目，林疏月趕忙拉，“小點聲兒，別人以為我倆干架。”

夏初說：“我能死他信不信。”

“，你。”林疏月皺眉，“把人死了你不用坐牢？”

“你就是這麼理智。”夏初不解氣道：“就該去他公司鬧！什麼極品渣男！”

林疏月良久沒吱聲。

夏初覺得膽怯，撐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林疏月很低的一聲：“我心快痛死了。”

夏初偃旗息鼓。攤上這種事，什麼理智不理智的。被喂屎，臭了一，難不真還出去大肆宣揚。

“翻篇了。”林疏月深吸一口氣，“你這暴脾氣也收收。”

沒了，錢還是得掙。鐘衍那沒耽誤太久，很快恢復輔導。

鐘衍瞅半天，想問也不好問，于是兇地提高存在，“你請這麼多天假。”

林疏月瞥他一眼，“你跟你朋友分手，也得花時間善后吧。我三天，你呢，當時花了幾天？”

鐘衍登時結，“我，我，不是，你咒我？”

林疏月偏頭笑了笑，眼睛還配合地眨了眨，諱莫如深道：“懂了。”

“你懂什麼了你。”鐘衍氣急敗壞，“你以為我沒談過朋友是吧？我談過的。”

“哦。”

“……”鐘衍啞口。

林疏月收起玩笑，神淡，“總比我這種，所遇非人好。”

這話有點自傷疤，鐘衍也算知人，四舍五也就是當場抓。他早想說了：“這種渣男不早點分，還留著過清明？”

林疏月聽笑了，真心實意的。

“謝了。”說：“我不會再請假了。”

鐘衍極度不適應這種被人謝的氛圍，他心里暗升怪異，還藏不住一被需要的小滿足，可又不想被看出端倪。于是恢復往日那幅厭世臉，脖子一歪，要理不理。

相安無事，很長一段時間安靜。

“你真沒過朋友？”林疏月忽問。

鐘衍一彈，好大反應，這突然襲擊，他耳子都染了層純的紅。

林疏月挑挑眉，不說話。

鐘衍不以為意，“你以為我是魏馭城。”

林疏月神跳了跳，目下意識地離開鐘衍的眼睛。

這會子的安靜，倒是真正灼燒空氣了。林疏月順著話，平靜道：“我以為你家長輩早就家了。”

鐘衍嗤之以鼻，“想當我舅媽的人確實很多。但我舅這人，反正我是沒見他帶過人回家。”

林疏月眉心蹙著又松開，然后角勾出個不屑的笑。

帶不帶人回家，好像和這人的風流沒有因果關聯。

畢竟，也算是當事人。

以稀薄約的記憶，魏馭城絕不是什麼場新手。一夜而已，能刻印，能魂，能在萬重山后，七百多個日夜消散中，極極時候回憶想過去的時候，依然能在他上聯想起世間無數旖旎之詞。

思緒由點帶面，剛要發散，林疏月手機響。

聽了幾句，臉瞬間大變。

電話是派出所打來的，趙卿宇報的警。

原來昨兒回去后，夏初越想越替不值，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司堵人，把趙卿宇當街罵了個狗淋頭。上班高峰期，那麼多人看著，趙卿宇臉都綠了。

他也是做得出，報了警，指控夏初誹謗、擾治安。夏初氣炸了，在派出所沖上去想掐死他，趙卿宇指著：“再加一條人攻擊！”

林疏月急著走，被鐘衍一把拉住，“你去有什麼用？你等著，我能想辦法。”

鐘衍桀驁，說話做事沒得章法，林疏月不信。

“你什麼眼神。”鐘衍不耐煩，“待著！”說完，他把人往外一推，“砰”的一聲關了門。

林疏月無語，就知道不靠譜。

夏初這事不好辦，畢竟理虧在先。太了解趙卿宇，之前沒遭夏初白眼和不滿，這是憋著惱火，一全發泄了。

林疏月心，以至于魏馭城站在面前了，才發現。

悶著頭走，越來越近，魏馭城也不避讓，堵著正面，等著人往口撞。

林疏月猛地一頓，沒撞。但距離之近，心跳仿佛織于一起。

往后退一大步，覺著不夠，又挪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