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耳后忽然一涼,是阮漓說話時吹出的氣。
方珞寧迅速把手機屏幕按滅,只聽見阮漓輕嗤一聲:“我都看見了,不就個前男友嗎,藏著掖著的。”
方珞寧乜一眼:“沒藏著掖著。”
“那你是干什麼壞事了那麼怕我看見?”阮漓拎起對面座位上的包,“走啦。”
坐上阮漓的紅小跑車,方珞寧沒再把手機拿出來。
阮漓看始終轉頭著窗外,街邊璀璨的燈影落在眼中卻不見一明亮,輕嘆著開口:“哎。”
方珞寧眼眸了,目重新有了焦距,朝看過來:“怎麼了?”
阮漓若無其事地問:“沈司瀾他什麼意思啊?你倆都結束五年了,還在你跟前晃。”
“不知道啊。”方珞寧笑了一下,“可能無聊唄。”
像他那種沒正形的男人,應該就只是逗逗人找找樂子,最近剛好覺得新鮮吧。畢竟哪怕是當年,如今回想起來,也不到這個男人有多麼真心。
他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偶爾溫一下,大多數時候會故意惹生氣,以此為樂,像高中時會坐在后座扯辮子的男孩。
也就是那麼喜歡他,才會把他對自己的一切都加上了濾鏡,并甘之如飴。
阮漓若有所思地看了方珞寧一眼,轉了轉眼珠子,開口:“其實,我倒是有個不的想法。”
方珞寧轉過頭:“什麼想法?”
“你外公的園子不是在他手上嘛。”阮漓說,“我看他似乎對你還有興趣,要不你就假裝從了他,然后來點糖炮彈,把你外公的園子騙過來,再跑路。”
方珞寧忍住揍一頓的沖:“你瘋了吧。”
“別生氣呀,我說了就是個不的想法。”阮漓不自覺往邊上躲了躲,怕被打,“不過你這個跟你外公一樣剛直不阿的格,肯定是干不出來的,當我沒說。”
“當然不可能了。”方珞寧嚴肅道,“而且我也沒想把園子拿回來,他買了就是他的,跟我們蘇家沒關系了。”
阮漓點點頭,煞有介事:“也就是現在在他手上,要是換鐘紫珊那種人,我看你也得瘋。”
“阮漓!”方珞寧瞪了瞪。
“我不說了還不行嗎。”阮漓認慫,“鐘紫珊那點兒本事也買不起。”
一億塊,對沈司瀾那種人來說不過花錢買個玩意,但不是誰都能像他那麼肆無忌憚地揮金如土。
“對了,今晚他們在九天有個晚宴,聽說你喜歡的摘星樂隊會去,我自作主張弄了兩張邀請函,就當給你踐行了。”阮漓接著道,“你晚上沒事吧?我們直接過去?”
方珞寧頓時眼睛亮起來:“好啊。”
這兩年迷上一個國風樂隊,摘星,但樂隊行事低調,佛系,很公演,而且只在國表演。這次回來時間不長,還以為自己沒那運氣。
晚宴在九天會所的曲水流觴廳,是一間中式風格的天宴廳,布局像古時大戶人家的庭院。
們去的時候人已經多了,不賓都穿著旗袍或漢服,十分契合宴會的主題。
阮漓有點憾:“早知道給你也打扮打扮了。”
“沒事,就過來看看而已。”方珞寧滿不在乎,但很喜歡這種裝修風格,一進宴廳,就不心曠神怡,什麼煩惱都忘了。
外公家進門有一塊高大的石照壁,雕刻著閑云野鶴,落日余暉。
這里照壁的位置是用屏風代替的,多差點韻味。但雙面異繡的海棠花栩栩如生,仿佛攜來一春意,比冰冷的石塊顯得更溫暖活潑一些。
記得當初外公教完國畫基礎,第一次讓獨立完的作品,就是院里那株海棠。那是園子剛剛建的時候外婆親手栽下的,比還年長十多歲。
因此所有的花中,最偏海棠。天天看著,年年都畫。
小孩子的虛榮心單純明了,曾經有人夸過有天賦,便真以為自己是塊材料,卻最終,滿驕傲被擊得碎,還沒起飛,就折了翅膀。
正著屏風神游的時候,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
“寧寧,你先自己玩會兒。”阮漓對著某個方向咬牙切齒,“我去找翟青墨算賬去。”
方珞寧笑著點點頭:“好。”
不知道翟青墨怎麼又惹到他祖宗了。
可在看來,這一對歡喜冤家走到一起,不過是早晚的事。
滿廳香鬢影,方珞寧興趣的只有據說要來表演的摘星樂隊,不過這會兒還沒見個影子。
百無聊賴地沏了壺茶,上好的尖被糟蹋得徹底,自己卻也不嫌棄,一口接一口喝著。
對面突然坐下來個人,攜著一陣濃烈的士香水味,是悉的某大牌斬男香調。
方珞寧漫不經心地抬眸,鐘紫珊正朝皮笑不笑地扯著,姿態妖嬈,高開叉的晚禮服出大如緞的雪白。
“你們家都已經那樣了,你還能弄到邀請函?”鐘紫珊一雙大眼睛斜睨著,“方珞寧,你可真是好手段,算我小瞧了你。”
方珞寧往杯子里倒茶,保持著毫無波瀾的優雅恬靜:“讓你失了。”
鐘紫珊看著這副淡定模樣就更加窩火:“方珞寧,你就別裝了,你現在肯定很落魄很后悔吧?讓你當年拒絕我哥哥,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現在遭到報應了吧?你現在就算回頭去找他,他也不稀罕理你了呢。”
“你哥哥怎麼樣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沒關系。”方珞寧嗓音低緩清澈,眼底也是一片平靜,“以前他影響不了我,現在也一樣。”
哪怕打心眼里覺得當初那個十五歲的年因為被拒絕就跑出去借酒澆愁,喝到局子里,還消沉了整個高中時期的行為很不男人。
但在鐘紫珊看來,就是害了鐘逸。
十年來,兩個人的關系劍拔弩張,是圈里出了名的死對頭。
“哼,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鐘紫珊丟下這麼一句,便高昂著下起離開。
方珞寧又獨自安靜地坐了一會兒,聽說摘星的員已經在會所門口下車,打算從窗戶里看看。
剛走兩步,突然聽見一道悉的聲,滴滴的,妖嬈魅:“瀾,西山亭那個園子,你買下來打算做什麼呀?”
方珞寧轉頭看過去,鐘紫珊站在沈司瀾旁邊,整個人都快要住他。
男人目深沉,瞧不出緒:“暫時還沒想到,鐘小姐有何高見?”
“我倒是有個想法。”鐘紫珊說,“我們家一直想在西山亭那邊建個莊子,可沒有合適的地方,聽說蘇老先生的宅院風水絕佳,如果瀾愿意的話,八千萬賣給我,到時候莊子的利潤也有你一份。”
一邊說著,一邊得意洋洋地瞥了方珞寧一眼。
因為這個作,沈司瀾也注意到幽暗側著的方珞寧。原本冰涼無波的眼神中夾了高深莫測的笑意:“我考慮一下。”
鐘紫珊笑瞇瞇地舉起酒杯:“那就多謝瀾了。”
旁邊的一個富二代接著玩笑道:“哪用這麼麻煩,今晚把我們瀾伺候好了,園子明天就送你。”
鐘紫珊地了頭發:“那多不好意思啊。”
方珞寧沉著臉轉離開。
靠在宴廳門口的墻壁上了會兒氣,口還是一樣郁悶堵塞,沒有毫緩解。
可以容忍鐘紫珊做任何事,在看來那些稚的攀比,落井下石的嘲諷,所有針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不屑與計較。
但決不能容忍外公心的園子落到鐘紫珊手上,被糟蹋,當做牟利的工,淪為一個日日迎來送往的聲場所。
走廊盡頭有窗戶,因為會有賓客喝多了過去氣,玻璃沒關,這會兒風呼呼地往里吹,涼意徹骨。
又一陣風毫不留地鉆進脖子里,方珞寧不住瑟了下,接著濃烈的酒氣襲來。
下一秒,落進一個溫暖堅的懷抱,臉頰著的布料到里面滾燙的熱度,和沉穩的心跳聲。
一個醉漢罵罵咧咧地經過。
那人走遠后,難聞的酒氣便被風吹散,鼻間唯有一縷清冷的幽香,浸潤在男人襯衫里,又似乎是皮里,也慢慢地侵的五六識。
想起是他剛才拉了一把,否則一定會被那個醉漢撞到,方珞寧抿了抿,低聲道:“謝謝。”
“嗯。”男人應了一聲,“起來吧,看看口紅有沒有我服上。”
“……我沒涂口紅。”方珞寧不為自己辯解一句,說著,還是極其迅速地從他懷里出來,認真看了眼他的白襯衫。
口紅印倒是沒有,今天涂的是接近無的,因為覺得太亮晶晶,路上也掉了。
倒是他口被蹭上一些隔離霜,不多,但他襯衫白得太干凈,便顯得十分明顯。
聽見沈司瀾忽然輕笑了一聲,方珞寧不解地抬起頭,驚愕里對上他夜明珠般的眸底映出的一個小小影子。是自己。
“非常憾地告訴你一件事。”沈司瀾著,角略微勾起一些,“這是今年秋季限量,已經絕版了。”
看著這件外表平平無奇的白襯衫,方珞寧咬了咬,著頭皮說:“你告訴我多錢就是了。”
一副肯定賠得起的樣子。
“加上稅,兩百八十萬。”男人垂著眸,表慵懶隨意,“看你長得好看,給你抹個零,兩百八。”
方珞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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