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門送出去后，見秦雪蘭已經累得站不住，正蹲在墻下呢，就帶上門，走過去問：“蘭姐，導演那邊結束了？”

秦雪蘭仰頭看，有氣無力道：“原以為導演是個悶葫蘆，誰知道私下這麼能聊，我聽得頭都大了，出來歇會兒，藍臻怎麼樣？”

葉道：“順利的，該采的都采了，該錄的也都錄了。”

秦雪蘭撐著膝蓋站起來，葉忙扶住了，秦雪蘭道：“是不是要走了，我進去看看。”

葉道：“你們張總在里頭。”

秦雪蘭立刻委頓了下去：“那還是算了，讓他們同學敘舊吧，我可沒力伺候了。”說著竟順著墻坐了下去，又瞧見葉還踩著高跟鞋，道，“你還穿帶跟的，不累啊？”

葉道：“累也沒辦法，今天來這麼多領導，不能給公司丟人。”

秦雪蘭嘖嘖：“還是年輕力好，擱我，丟人也要穿平底。”

葉蹲都蹲不下去了，只得扶墻站立，眼風里瞧見自己組的王青萍在不遠晃悠，就招了招手，問：“萍萍，看見小文了嗎？”

王青萍道：“好像在會場寫稿子，怎麼了，找有事？”

葉問：“你現在有事嗎？”

王青萍道：“我暫時沒事，等安排呢。”

葉道：“稿子六點前就得出，別打斷了，你替我去會場跑一趟，把我的包拿過來，包里有雙鞋，再不換，我估計都走不了路了。”

剛說完這話，專訪間的門開了，秦雪蘭蹭地一下，像滿復活了似的站了起來。

王青萍一溜煙的走了。

張虔和藍臻一行人從里頭出來，不過并未與倆打招呼，而是徑直走了過去。

走廊上，擁觀的藍臻也一哄而上。

走后，走廊安靜了不，葉很想像秦雪蘭一樣一屁坐在地上，可又怕被領導們看到，還是算了。

王青萍抱著葉的包過來，葉剛換好了鞋，這時導演專訪間的門開了。先行扛著機出來，導演一行人也出來了。秦雪蘭站起來，堆起滿臉笑容，迎了上去。

等他們走遠后，葉帶著王青萍回專訪間，一一檢查有沒有什麼落的東西，查到藍臻那間時，想到什麼，趕往上，上什麼都沒有。心中一沉，手機不見了。

王青萍看著急，問：“怎麼了？”

葉邊邊道：“忘了手機放哪了，你給我打個電話試試。”

王青萍趕撥了過去，打通了，但是沒人接。

葉安自己，只要不是關機，還有希。在沙發里坐下，去想自己最后用手機是什麼時候。記得從這個房間出去后，就沒用手機了。手機一定是落在這房間，和王青萍將專訪間仔仔細細的找了一遍，連沙發底下都看了，卻一點蹤影都無。

王青萍道：“會不會是藍臻的人先收起來了？”

葉覺得微乎其微，倘若真如此，怎麼會沒人接電話。讓王青萍再打一遍，王青萍又打，還是無人接聽。葉不安起來，手機里存得東西太多了。問：“你有秦雪蘭的手機號嗎？”

王青萍搖了搖頭。

葉又道：“你幫我發個微信給晴姐，找要一下。”

沒過一會兒，吳晴回了消息，葉便給秦雪蘭打過去，找要藍臻宣傳的手機號。

藍臻的宣傳接了電話，聽自報了家門后，就點點頭，道：“的確有，給張總了，就時代影業那個，你知道吧？”

葉心中咯噔一聲。

王青萍見神不佳，問：“怎麼，沒有嗎？”

葉搖搖頭：“剛才張總在專訪間，他們順便給他了。”

王青萍松了口氣：“只要找得到人就。”

葉用王青萍的手機給王彥打了個電話，要了張虔的手機號，看著那串手機號，卻沒勇氣撥出去，只是王青萍就在邊上看著，也容不得猶豫，心一橫，就撥了出去。

十幾秒鐘后，那邊有人接了電話。

葉抿了一下：“張總，我是方圓的葉，剛才手機落在專訪間了，聽說您給撿到了？”

張虔頓了一下：“不用說你是方圓的葉，我也知道你是哪個葉。”

葉：“......”

張虔簡潔道：“地下車庫，D區。”說著掛了電話。

葉到了地下停車庫，車庫幾乎都停滿了，找到D區，沒看到張虔的人影，也不知道哪輛車是張虔的。葉正猶豫要不要再打個電話過去問，邊上那輛車的車窗就緩緩的降了下去。

葉忙走近，俯他張總。

張虔抬眼看，重逢后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看。不像之前開會時一不茍，今天有些狼狽。頭發從鬢邊掉下來了幾縷，面發白，干，唯獨眼睛還是亮的，烏黑又潤。張虔想起以前，寒假不回家，留在Kelsey Coffee 做兼職，那時候正熱，一刻不見都想得厲害，想去Kelsey Coffee 找，總不讓。被拒絕的次數多了，他就有點不舒服，覺得東躲西藏的，有很多。會在他不舒服的時候吻他，小聲說，不想他看到為生活所迫，被人指使的團團轉的窘迫樣，想想都覺得可憐，不想他可憐。可如今，兜兜轉轉，他卻了指使的人，看盡了面對生活時的各種狼狽相。

張虔出手機，遞了出去。

葉雙手接過去，道：“多謝張總。”

張虔嗯了一聲，道：“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葉拿出一個乙方面對甲方領導時應有的謙恭笑容：“張總言重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哪里說得上辛苦，主要辛苦的還是蘭姐。”

張虔也沒說什麼，看向前方，若無其事道：“不過我著實也沒見過這麼的發布會。”說著讓司機將車子倒出去，開走了。

葉呆住了。

葉回去把這話跟王彥一說，王彥咂了半天，覺得張虔不是在批評他們，而像是在批評秦雪蘭，畢竟秦雪蘭才是《我去往》的總統籌，他們頂多是執行而已，張虔覺得發布會，這個鍋怎麼不到他們背。不過對秦雪蘭工作不滿意，也相當于對他們不滿，畢竟秦雪蘭和他們是一的，只是問題沒那麼嚴峻罷了。不過倘若是對秦雪蘭不滿，為啥要跟葉說？

吳晴琢磨道：“會不會他想借我們的口敲打秦雪蘭？”

王彥就著吳晴話咂了一會兒，中肯道：“你說得對，很有這個可能。”

吳晴問：“那我們是要把這話給秦雪蘭麼？”

王彥沉道：“說，要說，不管是不是，都得告訴，但得想個巧妙的法子才是。”

發布會的事告以段落后，王彥約了秦雪蘭出來吃飯，把張虔那天對葉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述了，并哭喪著臉問：“蘭姐，張總是不是對我們公司不滿，不會要把我們中途換了吧？我聽說你們之前就有中途換公司的先例？”

秦雪蘭臉上立刻就掛不住了。

外人不清楚他們部的關系，自己心里是有數的，張虔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跟一個乙方小經理說那樣的話，他顯然是借別人的口，說給聽的。這樣既不傷這個老人的面，也轉達了自己的想法。對于張虔，秦雪蘭是既怒且懼的。無論服不服他，他都是的領導，大一級死人。秦雪蘭打哈哈道：“別看我們張總年紀不大，但要求一向高，這話沒說過十回也說過八回，咱們盡全力，問心無愧就行，別想那麼多。”

葉很快就發現張虔那句敲打的分量，因為項目群里的秦雪蘭很明顯沒有以前那麼暴躁了，很再刷屏艾特人，那種頤指氣使的勁兒也淡了，說話都會帶萌萌噠的語氣詞了！弄得群里的幾個乙方負責人都十分納悶，這位甲方大大到底是什麼風！

葉跟周嘉魚說了事的原委后，周嘉魚大笑：“活該，我們跟時代合作了也好幾次了，《海市蜃樓》還是他們張總親自帶的，無論有什麼不滿，臺面上都不人難堪，就拿個當令箭，不把乙方當人看，活該！要我說，秦雪蘭這樣的老娘們，就得一直有人著，否則能飛上天去。現下消停，咱們也都松快幾天。”

葉道：“但愿吧。”

周嘉魚又道：“這周末有空嗎，有空來我家玩兒啊，我跟家安搬到新房后，你還沒來過。”

葉立刻道：“我不去，去了會刺激。”

周嘉魚道：“來嘛來嘛，我這房子雖然不大，但好歹寫了自己的名兒，你就不想來參觀一下？”

葉驚訝道：“還不大？一百六十多平，六百多萬，你是想要別墅嗎？”

周嘉魚重申道：“郊區房！每天上下班開一個多小時，要遇上堵車，得倆小時！”

葉道：“別矯了，有房就不錯了，哪像我們這些沒房的草階級，指不定啥時候來一陣大風，就把我們吹回老家去了。”

周嘉魚笑：“行了，別賣可憐了，周末早點來，給我搭把手。”

葉警惕道：“搭什麼手，你要干嘛？”

周嘉魚道：“我們買房靜不是大的麼，差不多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幫了不的忙，我說弄個喬遷宴，謝一下大家。人多，我怕到時候忙不過來，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葉哇了一聲：“你這哪里是請我參觀新房，明明是拉我做苦力。”

周嘉魚理所當然道：“等你在X京買房了，我也給你過去當苦力。”

葉又笑：“你這不懷好意啊，明知道我買不了，故意刺激我吧？”

周嘉魚笑了：“得，等你搬家的時候，我和家安都過去給你當苦力，這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