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騁送來顧沉白的換洗服時，涂言剛剛同意下床，坐在床邊等顧沉白幫他拿棉拖鞋。

涂言離婚之后過得七八糟，家里也沒收拾，鞋柜里還全是夏天的涼拖鞋。

顧沉白看不過去，讓他坐著別，自己轉去儲藏室給他找了一雙棉拖鞋，放在涂言腳邊，還遞了雙中筒棉給他。

換作以前，涂言肯定大咧咧躺下，翹著腳搭在顧沉白的腹上，讓顧沉白給他穿，現在他哪里還敢，默默接過子，一聲不吭地穿好。穿好后還抬起眼皮，怨怨地看了顧沉白一眼，顧沉白置若罔聞，只說：“下來洗個臉，等會兒開飯。”

顧朝騁按著顧沉白發來的地址，找到涂言的家，按了兩下門鈴，沒人應。

正要打電話時，門倏然打開，涂言站在里面，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活像只兔子。他看見來人是顧朝騁，耷拉下眼皮，也不打招呼，連往日的劍拔弩張都不見了，病怏怏地轉了，坐在餐桌邊發呆。

顧沉白從廚房里出來，“來了，一起吃晚飯吧。”

顧朝騁擺手，“不用，晚上還有個應酬。”

他把袋子放在玄關上，換了拖鞋走進來，打量了一下涂言的家，然后語氣不快對涂言說：“要不是看在你懷孕的份上，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沉白過來給你當免費保姆的，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一個腳不便的人跑前跑后地照顧你，你怎麼好意思的？”

涂言聽到顧朝騁的聲音就嫌煩，翻了個白眼，轉個方向繼續趴著。

顧沉白覺得他的樣子實在可，不由得笑了笑。

顧朝騁恨鐵不鋼地說：“沉白，你能不能別犯傻了？他但凡有一點喜歡你，也不至于那麼傷害你，離婚的時候不是爽快的麼？現在又在這裝什麼可憐？還懷孕，鬼知道是誰的孩子。”

顧沉白看涂言又要哭了，連忙讓顧朝騁閉，“行了，你有應酬就快走吧。”

顧朝騁氣不打一出來，滿腹的怒火無發，他看著涂言頹唐的樣子，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煩躁更甚。

顧沉白給涂言裝了小半碗飯，又把涼好的湯放到涂言面前，涂言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地呷著。

顧朝騁在后面抱著胳膊冷眼看他，想不明白顧沉白到底喜歡涂言哪一點。

這個omega除了一張還不錯的臉，幾乎沒有半優點。

“沉白，我上次給你介紹的小楚，你覺得怎麼樣？”

顧沉白正在把蔬菜放進火鍋，沒空分心聽顧朝騁的話，可涂言聽得清楚，他一愣，小瓷勺咣嘰一聲掉進碗里。

顧沉白還以為他被燙到了，連忙放下筷子，問他：“怎麼了？”

涂言搖頭。

“我問你話呢，沉白，你和那個小楚聊的怎麼樣？”

顧沉白蹙眉：“誰是小楚？”

“乘河國際的那個啊，我們不是一起吃過飯嗎？他當時不就對你有好的，我看你們也有共同話題。”

涂言突然抓了瓷勺，他低著頭，但顧沉白還是能看見他抖的睫，顧沉白心得一塌糊涂，于是回答道：“我和他沒聯系。”

“那南輕呢？我前天去HT的時候，到父親——”

“行了哥，”顧沉白使了個眼給顧朝騁，求他別說話了，“你不是還有應酬嗎？”

顧朝騁還要說話，但顧沉白的臉已經冷下來了，顧朝騁只能把話憋回去，清了清嚨，獨自推門走了。

“不用理他，”顧沉白給涂言添了勺熱湯，“把湯喝了，乖。”

涂言悶悶地說：“喝不下。”

“為什麼？”顧沉白明知故問。

涂言紅著眼睛看他，“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涂言氣惱地站起來，推了一把顧沉白，顧沉白本是倚著餐桌站，沒有拄拐，突然被涂言一推，重心不穩，直直地往后踉蹌了兩步，在摔倒之前下意識地扶住后的酒柜。

涂言立馬慌了，一瞬間都忘了呼吸。

他沖上去扶住顧沉白，把顧沉白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把他扶到凳子上坐好，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滿眼都是害怕，嗓子里發出嗚咽聲，顧沉白剛要安他，他先蹲下來，兩手握住顧沉白的腳腕，仰起頭問他：“有沒有傷到這里？疼不疼？”

顧沉白搖了搖頭，可涂言不相信，他不知所措地握著顧沉白孱弱枯痩的右腳腳腕，都不敢用力。

顧沉白把他拉起來，失笑道：“那里沒有知覺的，兔寶。”

涂言沒注意顧沉白的稱呼，他又去顧沉白的后背，張地問：“后面撞到了嗎？”

顧沉白還是搖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顧沉白握住涂言的手，把他往懷里攬了攬，“我知道，我沒事。”

涂言后知后覺地問：“你剛剛喊我什麼？”

“喊你什麼？”顧沉白不答反問。

“你、你剛剛明明……你喊我的……”涂言于啟齒，又生怕顧沉白賴賬，急得口條都不直了。

顧沉白眼里有笑意，但故意使壞，“我喊你涂言啊，怎麼了？你聽什麼了？”

涂言一下子泄氣了。

火鍋煮沸了，顧沉白起把鍋調小火。

“先吃飯，好不好？”

“……嗯。”

涂言乖乖捧著碗，顧沉白給他夾菜他就吃菜，給他夾他就吃，像個做錯事正努力彌補的小朋友。

吃完了還夸了一句“很好吃”。

顧沉白莞爾，手去涂言的肚子，“讓我吃飽沒有。”

顧沉白的手隔著料涂言的，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他的都變得異常敏，他覺到顧沉白溫熱的指腹還有掌心的繭，稍一都惹得涂言全發麻。

顧沉白曲起指節，輕輕叩了叩涂言的肚子，聲問：“你也吃飽了嗎？”

涂言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和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打招呼。

他剛想去顧沉白的手，顧沉白就收回去了。

顧沉白緩緩坐直，看著涂言說：“我以前想過，你要是能給我生個小兔寶，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