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璟年紀輕, 沒有大人世界里那麼多彎彎繞繞。

厲坤對他在乎的姐姐好，或是不好，他只相信他眼睛看到的。

或許一開始，迎晨就是主的那一方, 迎璟總覺得姐姐吃了大虧。他對厲坤的印象不算差，但也實在沒什麼特殊好。

今天也算借狗報仇了。

厲坤這一臉“黑包公”的形象實在稽。

迎晨笑了半天, 捂著肚子說：“你別用紙巾了, 不干凈的，越越黑。”

走去洗手間, “過來洗一洗。”

迎晨從柜子里拿出新巾，遞給他一瓶洗面：“用這個。”

厲坤對著鏡子一照，噗嗤一聲也笑了出來。

“訓練時泥潭摔跤, 都沒這個花臉過。”

“怎麼會？”迎晨說：“泥潭又深又大。”

“他們都不是我對手。”厲坤擰開水龍頭，“只有我贏的份。”

這話自信又理所當然, 他看到手里的洗面，瓶已經癟了，看起來所剩不多。迎晨也察覺到了，說：“沒來得及去買, 你先用吧，應該夠的。”

厲坤嗯了聲，“沒事。”然后瓶。

迎璟用的這墨水也不知道什麼牌子, 效果太驚艷了。厲坤足足洗了五遍才弄干凈。一頓下來，他臉都紅得起了皮。

迎晨又拿來一個面霜，“你抹點兒潤潤, 不然肯定會疼。”

厲坤拒絕：“不用。”

迎晨倒是堅持：“你別覺得不好意思，男人也需要保養的呀。”

厲坤似乎對這種事特別介意，板著一張臉，隨你說，我就不搖。他撐開巾臉，作隨意又魯，放下后，臉頰突然一涼。

是迎晨飛快手蹭了上來。指尖的面霜悉數刮在了厲坤臉上，未等他反應，人就湊近了，微微仰著頭。

迎晨的手心很，很熱，溫又細膩地暈開面霜，一下下地打著圈兒。

臉頰，下，鼻梁。

厲坤一時竟然沒有彈避讓。

兩人的呼吸靜靜織，他垂眸，就能看見明亮的眉眼。

面霜是純自然，沒有任何淡香。但厲坤覺得，迎晨就是五知的源發地。上有香水，手腕一更甚。手指很，和他熾熱的臉龐形鮮明對比。

迎晨突然問：“生態園，還去嗎？”

久久無言后，厲坤含糊其辭地：“嗯。”

迎晨順著他臉頰的廓輕、按、讓面霜吸收。

“‘嗯’是什麼意思？”想要一個直接了當的答案：“改時間再去？還是再也不去了？”

厲坤倒是答得很快：“改時間。”

迎晨又問：“你和我去，還是上林德？”

厲坤：“上他吧。”

迎晨眼睫落下，輕輕別過頭，“那我不去了。”

這模樣兒，怎麼看都是像在抱怨和嗔怪啊。厲坤心里好笑，表達不高興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

故意說反話呢。

在一起時，他愿意哄，抱一下，親一口，再不濟往肩上一扛，向床上一丟，把自個兒了獻上去。便什麼都好了。

現在呢。

厲坤看著。不能親，不能抱，行吧，那就哄吧。

他聲音沉，倏地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迎晨眼睛眨。

厲坤索湊近耳朵，又說一遍：“你什麼時候有空？”

迎晨有了些許應，負氣故意道：“周一有應酬，周二開會，周四周五要出差。”

厲坤角弧度淡淡：“是麼？那周末呢？”

迎晨：“周末要加班。”

厲坤收了笑，假意淡定，“哦，那就算了吧。”

迎晨：“……”等等，這節奏有點兒短啊，不是應該多哄一會兒的嗎！

急了：“啊？不去了？”

厲坤很平靜：“嗯。你又要開會又要出差，周末還得加班。等你忙完了，我假期也差不多休完要歸隊了。算了吧。”

迎晨飛快：“我可以請假的。”

厲坤忍著笑，眉尾輕挑：“不用扣工資？”

迎晨眼睫煽，看著他。

“周一不用應酬了？”

迎晨老實地搖搖頭。

“周二不用開會了？”

迎晨頭低了些，又搖了搖。

“周四周五也不用出差了？”

迎晨輕輕咬，自己也覺得好笑。

抬眼，忽說：“天上下刀子，我也不爽約了。”

厲坤正了正神，一時看不出他緒濃淡，兩秒之后，他終是松口。

“那好，明天。”

迎晨接應迅速：“明天見。”

———

厲坤走后，迎璟的電話沒多久就打了過來。

迎晨一接通就興師問罪：“迎璟大狀元，你高考720分的智商進了大學，就全用在這只電子狗上了？能不能有點新意？”

迎璟：“哦，有照片嗎？”

迎晨：“什麼照片？”

迎璟：“沒有嗎？那太可惜了，我還想看看效果，方便以后技改進。”

迎晨服了他，“下次不許這樣了，很沒禮貌。”

迎璟說：“他對你不好的時候，豈不是更沒禮貌？”

這……

還真讓人無法反駁。

“姐，你護短。”迎璟自言自語地嘀咕：“我護你，你護短。我好虧。你不我了。姐弟可能要破滅了。拜拜。”

迎晨樂出了聲兒，住：“等等，干嘛去？”

迎璟：“研究原子彈，不說了，我在實驗室呢。就是告訴你一聲，爸爸沒事了。”

迎晨笑容慢慢收攏，悶聲應道：“嗯。”

迎璟向來簡明扼要，信息傳達到位就不再廢話，電話掛斷。迎晨長吁一口氣，握著手機往沙發后一靠，整個人松下來。

———

第二天的生態園之行總算沒再出岔子。

迎晨頭天晚上有想過，要化妝致，最好穿套小洋。但一早上醒來，又改了主意，揀了套休閑服換上，馬尾一扎清清爽爽。

厲坤提早五分鐘，開車在樓下等。他也沒有刻意，黑T恤牛仔，鼻梁上的墨鏡是全部的飾。

迎晨沖他笑了笑，坐上副駕遞給他一個紙袋：“沒吃早餐吧？我多買了兩個面包。”

厲坤沒拒絕，接過，“謝謝。”

他吃得很快，五分鐘解決，然后設好導航，按著路線調頭。

這家生態園一個月前才開園，所以游客并不多。

園區大，有樹有花，中間還有個環島人工湖。車子到了門口便不能再進去，厲坤去買門票，迎晨在路邊老擺的地攤上買了兩瓶水。

那老七十多歲，特別熱，對迎晨念叨了幾句，迎晨沒聽懂。旁邊賣工藝品的年輕攤主熱心翻譯：“阿嬤說，那是你對象吧？好般配。”

那人的手指著前邊，迎晨回頭，就看到厲坤從售票廳走來，正低頭看著票上的注意事項。

迎晨對老笑了笑，然后迎上前去。

厲坤：“售票員建議我們騎單車，可以環島一圈看看風景。我買好了，走吧。”

迎晨頓時為難了，小聲說：“我不太方便。”

昨天就是生理期，騎單車不保險。

厲坤徑直往前，留下的聲音隨風而淡：“一輛車。”

迎晨遲疑了下，顯然還沒明白。

厲坤慢下腳步，停住后轉，看著說：“我只買了一張票，你坐后面。”

了票，兌換了單車，厲坤先上去，然后單腳撐地穩住車。

“上來。”

迎晨斜坐著。

“好了？”

“好了。”

厲坤腳一蹬，單車出，迎晨突地了聲：“啊。”

厲坤趕剎住。

“一，我就坐不穩。”小心問：“我可不可以抓著你的服？”沒等回答，迎晨自己做主：“就抓一點點。”

十指芊芊，揪著料，厲坤能覺到被帶引繃的變化。

迎晨俏聲：“好啦。”

厲坤踩腳踏板，沿著路線從左門進，進去就是一個長長的下坡。不用費力，單車自己助力奔馳得飛快。

迎晨有點慌，“哎！好快啊！”

那一點點的服也不夠抓了呢。

正猶豫，厲坤突然從前面反過手，拽住的手腕往下移，移到了自己的腰上后，再往前一扯，

迎晨的手便環住了他的腰。

是堅實的，是滾燙的，是心甘愿的。

迎晨一剎吃驚，反應過來后，眼眶都熱了。

厲坤的聲音在風里也有點兒抖，問：“還怕嗎？”

迎晨使勁搖頭，搖完才發現他看不到，于是更大聲地回答：“不怕了！”

厲坤腰了，也不知是顛簸的，還是笑的。

人工湖的風景確實漂亮，一百米就是一個竹亭子供游客休息，亭子做得也有特，竹葉做了造型，像爬山虎一樣攀附在亭頂上，湖面風過，淅淅嘶嘶的葉子搖晃聲音很是好聽。

厲坤載著迎晨，一點也不覺得累。迎晨有時候會指著好風景：

“你看那，花好大一朵啊。”

“看那邊，哇，樹上好多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