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袖和蘇盈枝從法院出來,直接就去了老城區的外婆家。這位外婆其實和蘇盈袖并沒有緣關系,而是繼母的母親,蘇盈枝的親外婆。
蘇盈袖的父親蘇和在五歲上下就和前妻離婚,前妻主放棄養權,只拿了一筆不多不的賠償款,大概三年后,也就是蘇盈袖八歲的時候,娶了同單位心科的護士劉敏為妻,那個時候他已經是一附院口腔頜面外科的主任了。
一開始蘇盈袖以為是爸爸和阿姨有了才結的婚,后來才知道是為了幫擺到家暴離婚的前夫的持續擾,至于后來,當然還是有的,不然蘇盈枝怎麼來的。
在蘇盈袖的記憶里,劉敏是個溫到極點的人,而且極為敏和細致,在的時候,家里總是井井有條充滿溫馨,對也很好,不知的總以為這就是親媽。
也尊重,從不把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連要不要生下蘇盈袖,都特地背著蘇和問過:“袖袖,阿姨懷孕了,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孩,你愿意接弟弟妹妹麼?”
那時候蘇盈袖還在小學,孩子將將開始發育進青春期,敏多思,翻來覆去的想,如果我說不要,阿姨是不是就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了?
可是那樣好自私哎,老師都教我們好東西要懂得分的,如果我說不要,阿姨會不會傷心失?
最后還是同意了,因為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的孩子,就像偶爾不小心聽見鄰居老婆婆跟別人說的那樣,“蘇主任那個前妻喲,自私鬼,拋夫棄,是要浸豬籠的,這種人生得出什麼好孩子來。”
好在蘇盈枝出生后劉敏對的態度一如從前,便也對蘇盈枝屋及烏,到后來又是相依為命。
可惜好日子沒過幾年,蘇盈袖就要參加高考了,蘇和卻突然遭意外,被一位不滿意治療效果的病人多次擾要賠償,上報院辦和醫協會也沒能阻止對方,后來在某天下班時被對方持刀尾隨至地下停車場,當時四下無人,對方刀刀致命,蘇和反抗沒有功,倒在泊里,被隨后下班來開車的同事發現,立刻送進手室,但已經回天乏。
走的時候是六月六號,第二天就是高考的日子,蘇盈袖住校,對此事一無所知,在他遇害前一晚,父倆還通過電話,興的說:“爸爸,我要考容醫大,和你當校友!”
蘇和當時還很贊的決定,“以后你就來一附院,爸爸罩你。”
等高考完知道這件事,已經是蘇和要送去火化而劉敏來找商量的時候了,整個人都傻了,后來蘇盈袖提起這件事,總是這麼說。
那種茫然無措的不可置信,覺得這是個蹩腳的玩笑,還有一種恍然大悟的驚醒,啊,我從此就是爸爸媽媽都沒有的孤兒了啊。
渾渾噩噩的被劉敏帶去殯儀館,告別,火化,下葬,祭拜,劉敏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仿佛沒有的機,木木的,哭不出來,又面無表,沉默不語。
直到有一天晚上,蘇盈枝抱著,小聲央求,“姐姐,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枝枝害怕。”
小的妹妹,怯生生地同講這種話,不知怎麼的,一下就擊中了的心,頓時開始嚎啕大哭,驚了原本就沒睡踏實的劉敏,母三人抱頭痛哭。
后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醫院發了一筆恤金,劉敏存起來給兩個孩子上學用,升了護士長,工資也漲了,蘇盈袖還是念了臨床,連蘇盈枝看起來都恢復了。
只是這個看似平靜的家庭花了多大力氣才看起一切如常,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劉敏因此落下心病,一面懷念蘇和,一面支撐家里,連蘇盈袖都還沒開始工作,不能倒下。
但終究是支撐不住,五年前蘇盈袖研二,基本確定畢業就留院,加上蘇盈枝要念初中了不能再輕忽,劉敏選擇了退,此后一直不好,一直到三年前蘇盈袖早已畢業工作一切穩定,這才撒手人寰。
蘇和這邊早就沒親戚了,劉家也差不多,現在姐妹倆來往的長輩,只有劉敏八十歲的老母劉外婆了,老人家一個人住在老城區的老房子里,怕跟著兩個孩子拖累們,說什麼都不肯搬走,姐妹倆只好時常探。
“買點蛋,外婆昨天說沒有了。”蘇盈枝看著超市里的貨架提醒道。
蘇盈袖拿下兩板放進購車,又要去找牛,中途遇到幾個小孩子,其中一個抱著一包薯片不知道要不要分給別人。
有一個小孩見他猶豫,就說:“你真小氣,一塊薯片都舍不得分,小氣鬼!”
其他孩子就附和起來,被說的那個立刻就急了,趕不不愿的遞給小伙伴,“我沒有......”
本來就是小孩子之間的小別扭,蘇盈枝卻看不過眼,路過的時候就說了句:“自己的零食不想給就不給,不要怕別人說你小氣,要首先確定自己夠吃,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那跟你沒關系。”
小孩子們被突然這麼一說,傻了眼,有些茫然,也不管,說完就跑了。
“你怎麼跟小孩說這些?”蘇盈袖哭笑不得的看看,“他們又不懂。”
“早晚都要懂的,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呢。”蘇盈枝吐吐舌頭。
蘇盈袖微微一笑,其實這都是劉敏告訴的,別人說后媽難做讓別對蘇盈袖太好時,別人說蘇盈袖親媽不好時,都這麼說過,“被人的看法不能當飯吃,太在意了苦的就是你自己,但那些對你提出看法的人卻不會因此幫助你。”
后來把這些都教給蘇盈枝。劉敏走后,就了當時只有十四歲的蘇盈枝的監護人。
劉外婆年紀大了,神卻還很好,知道兩個外孫回家,特地早起去市場買最新鮮的菜,做了一大桌,吃不完還要打包帶走。
“枝枝留這兒陪外婆吧,別整天東跑西跑的,馬上就開學了。”臨走前蘇盈袖囑咐道。
蘇盈枝乖巧的應了,趴在臺上看姐姐的車子開走,然后發現隔壁的空房子好像有人住進來了,外婆說:“說隔壁涂家的小孫子,他房子裝修嘛,回來住一段時間咯。”
又說:“涂川你見過的啊,小時候還跟你玩過。”
蘇盈枝哪里記得小時候的事,撇撇沒接話,就岔過去了。
華天律師事務所容城辦公室,工作日,留在辦公室的人不多,很安靜,許應頂著太進來,穿過一排落地玻璃門窗隔開的辦公室,除了行政這些坐班的部門,合伙人辦公室沒一個有人的。
直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附近,才看見公共辦公區域坐著幾個掛白工牌的實習生,都是他們組的,有人和他打招呼,“許律好。”
他笑著淡淡點頭,然后推門進了自己辦公室,沒一會兒出來林修,“十五分鐘后,小朋友們會議室集合。”
說完又了聲:“涂川,過來一下。”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穿著襯的男青年端著咖啡杯從茶水間出來,“師哥你找我?”
許應朝他揮了一下手,轉又回了自己辦公室,等青年進來,示意他關門,然后才問:“聽說你回人民路住了?”
“裝修嘛,懶得找房子租一次,干脆回去住,整理一下東西。”
“也好。”許應點點頭,“我聽說那邊可能要拆遷,大概率是真的,時間問題,你做好準備。”
涂川點了一下頭,許應看一眼玻璃門外坐在一起的實習生,突然有些頭疼,“小朋友們怎麼都靜悄悄的?就沒有什麼想問的?有沒有人學著寫一下分析意見啊?這麼安靜,我怎麼教?”
每年帶實習生都要頭疼這點,許律覺得帶學生比出庭打仗還難。
涂川聳聳肩,“我哪知道,說不定人家怕你呢,又不是都像我跟你關系特殊,人家也沒個好哥哥。”
許應聞言白他一眼,揮揮手趕他出去,“我接下來休幾天假,有事你們自己搞定。”
涂川應聲好,又端著咖啡杯出去了。
這就是涂川,許應曾經的好兄弟涂山的親弟弟,要是涂山還在,他們就是律政兄弟了,不過也不好說,要是涂山還在,涂川也可能不會走法律這條路。
十五分鐘后,第一會議室,許應和林修帶著團隊在所里的人進行今天這個案子的庭后復盤,完了之后想了想,直接給幾個小朋友布置任務,“就這個案子寫一份案件分析報告,明天晚上八點之前發到我和涂律師的郵箱。”
代完這件事,他就拿著外套回去了,剩下的事林修會搞定的。
太的芒漸漸收斂,最終退讓于黑暗,捱過漫漫長夜,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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