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是從遠人群中親眼目擊陶星蔚暈過去的。

他的腳步頻率從沉穩到急促，轉變得很快。

“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額間多了個很淺的“川”字。

語氣冰冷，但語速是平時的一倍。

馮琳已經被幾個保安拉開了，由余領隊先帶了回去。

吳大龍看著地上的陶星蔚，也還是懵的：“我也不太清楚，按道理說……這、這不至于啊……”

這娃沒這麼不抗打啊。

難道真是在醫院養膘了之后，都變飄了？

秦慎看著還在地上，就沒先檢查上的傷口，直接將從地上抱了起來，就往最近的診室跑。

吳大龍也趕跟上。

這一刻，陶星蔚真是用盡了吃的力氣……來保持著面部的僵。

借著慣，又把自己的頭埋在了他的懷里，眼角才敢流出一竊喜。

秦慎把放到臨時移病床上，才注意到微微上揚的眼角，像只吃得逞的小狐貍。

他的背后還都是因為抱著跑一路流的汗，臉卻驟然一冷。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完全是多余的。

誰能把打暈？

“秦醫生，我家小祖宗沒事吧？”

演得真的，連吳大龍還都被蒙騙局里。

秦慎冷冷地扯扯角，說：“沒事，從腦袋里500cc的就能醒了。”

“咳咳咳咳……！”

陶星蔚聽到這話，立即求生極強地醒了過來。

上次的大針管子還記得，要是往腦袋里，那不得直接死人！

但是為了配合前一段戲，瞇著眼，還是一臉痛苦，去扯了扯秦慎的袖。

“秦醫生，秦醫生……我的頭好暈。”

“起來走走就不暈了。”

陶星蔚扶著額頭，唉聲嘆氣一番，又楚楚可憐地說：“可是人家走不。我被人打了……都是我叔叔欠了人家幾百萬高利貸，今天追債的都從花店追到醫院里來了，后來我叔說還不上錢，他們就打起來了。后來后來你也看到了，們讓我們用命還錢，嗚嗚嗚嗚嗚……”

吳大龍：？？？？？？？？？？

覺得秦慎那張冷漠如斯的臉上，就寫著四個字：不關我事。

明明剛才還那麼著急把自己給抱過來的。

怎麼這下就變臉了呢？

男人呵。

秦慎看了眼吳大龍，提醒說：“你侄說走不。”

吳大龍應了一聲，就趕去病床上背起了陶星蔚。

“謝謝醫生啊，我這就送先回病房，保證好好教育，不會再惹事的，給你惹麻煩了。”

秦慎頷首。

于是，陶星蔚只得趴在吳大龍的肩膀上，心不甘不愿地離開了秦慎的視線。

覺得這麼大個人還得背著走，在醫院里嫌招人眼，過了會兒就自己拍拍屁跳了下來。

吳大龍還不著頭腦：“小祖宗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傷沒傷著？還是你腦袋風了？我什麼時候借的幾百萬高利貸？還有那個花店，上次就問你來著？都是什麼七八糟的，你都給我說說清楚！”

陶星蔚耳朵，撓了撓。

雖然說馮琳打不過，但打架哪有不傷的，肩膀上上磕磕總是有的，習慣了腫兩天就沒事了。

“吳叔，我中意那個醫生，有些事只好委屈委屈你，行不？”

“你這……”

吳大龍愣了下，頓時就心改了口：“那也行吧。”

他自己年輕的時候是個拳擊手，現在又帶了陶星蔚，算是能理解這一行的員，也是見得多了。

一般退役后嫁得好的運員，要麼是練跳水材好，要麼是練的材和樣貌都好，要麼是真的運氣好，在隊里部就找到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了。

但凡外面正常點男人，哪會喜歡一天到晚拳打腳踢的人，都是喜歡把滴滴賢惠的娶回家。

于是他想了想，從耳后掏出了一煙，語重心長地對陶星蔚說：“小祖宗，玩玩就行了，要是哪天真在一起了，也別太放在心上。”

“為什麼？”陶星蔚不解。

“這種不在我們圈子里的人，不容易真正去理解你的難的，他要是有這閑工夫，還不如隨便找個護士老師什麼的結婚方便。你真以為世界冠軍是那麼好當的？付出訓練上的努力可還不夠，這背后的代價，可大著哩——”

陶星蔚有些較真起來，還是不太明白。

這打拳和找老婆又有什麼關系，在看來這本就是兩碼子的事。

吳大龍抖了抖煙灰，重重地拍了把的肩膀，笑著說：“小丫頭，還著呢你。等你哪一天能代表咱們國家站在最高領獎臺上唱國歌的時候，你就啥都明白了，知道不。”

吳叔這人平時活得糙，但有的時候就喜歡故作深沉——特別是這煙癮上來的時候。

估計老一輩的運員都有這病。

一般聽過也就忘了。

從小隊里所有的人都告訴，站到那個最高領獎臺是一件多麼榮的事。可是比起站在那個最高領獎臺，現在倒是更希能夠站在秦慎的心里。

也知道像秦慎所過的生活，和自己平時的生活有很大的差別，天南地北不著邊，大概就是吳叔說的“兩個圈子”。

可現在不就跟秦慎著邊了嗎？

而且骨子里就是個不信邪的人，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什麼阻礙都不是事兒。

到現在還是覺得：努努力，秦慎應該是可以喜歡上自己的。嗯。

“這是消腫藥，護士站有酒棉，都送到十八床。然后你再去材室拿兩袋冰塊，一起送過去。”

實習生接過秦慎的藥，一邊記著他的話，一邊認真地點點頭，又有些困地問：“秦醫生，我記得十八床是第五掌骨骨折，這些東西是給傷口發炎用的嗎？可是，我記得的傷口好像早就不發炎了，難道是病有反復了？”

秦慎沒有回答。

“我先下班，辛苦你了。”

實習生肅然，“不辛苦！”

反正秦醫生從來不主吩咐他做事，能親自吩咐的都是重要的事，只要照做就行。

于是實習生屁顛屁顛地就跑到了材室，又去護士站拿了酒棉，最后跑到了十八床送藥。

結果發現大晚上的，十八床上居然沒有人。

他正想去通知秦慎，可發現秦慎也已經下班走人了。

……

夏季的雷雨總是來得很急。

秦慎沒帶傘，匆匆走到車邊準備下班回家。

拉開車門。

發現車門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一看，是蹲在他車門旁的陶星蔚。

“秦醫生~”

這場大雨下了兩分鐘，已經把的頭發淋得半，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小貓。

“先進去。”

陶星蔚“咻”地就從主駕駛的車門鉆進去，爬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秦慎關上車門。

雨點太大，只得把車窗也都給搖上。

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醫院的幾個出口忽然間都滿了車，外面不停地傳來幾聲汽車的鳴笛聲，保安撐著雨傘指揮起通，才勉強為救護車讓出一條道。

一片混。

比起現在開出去排隊堵車，顯然停在原來的位置等雨停，來得更為實際。

“又出去吃冰淇淋，遇到半路下雨了？”

他冷冷的語氣中著那麼點諷刺的味道。

“我沒吃冰淇淋。”

陶星蔚悶哼了一聲，又咧開嘻嘻一笑，趴到他的耳邊悄悄說：“秦醫生，我是專門來吃你的。真的。”

秦慎淡淡一笑。

他又笑了。

一天的第二次。陶星蔚覺得自己真實幸運鵝。

他將座椅后移，修長的完地疊在一起，整個人陷一種慵懶舒適之中。他沒有把車鑰匙鑰匙孔，就聽著外頭的雨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然后隨手摘下眼鏡，閉目假寐養神。

這是第一次見他摘下眼鏡的樣子。

陶星蔚難以抗拒這種，一點點靠了過來，仔細打量起他那張沒有任何掩飾的臉。

他的睫不算濃，但又垂又長。

眼鏡戴久了，他的眼窩有點凹顯下去，可他的眉眼本就屬于很深邃的類型，與鼻梁中的淚還留著眼鏡的淺印，忍不住讓想要用手去一，替他平到原來的模樣。

媽誒，這男人真是長在的審上了……

大概是媧娘娘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才能出這樣一張臉。

他忽然間睜開了眼。

看到趴在上面打量的陶星蔚，停頓了兩秒，又不以為然地重新閉上了雙眼。

這個舉仿佛說明：這樣的人對他這樣一個男人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陶星蔚的心卻還是不覺跳了半拍。

他的結滾了一下，發出略帶沙啞的嗓音。

“雨停了你就走。”

“不能帶我一起回家嗎？我不占地方的，我也不吵，醫院我真的是住膩了。”

“不能。不過你可以辦理出院手續，我是允許的。”

陶星蔚癟著，屢次挫的突然起了報復的心。

靜悄悄地將雙膝跪在了座位上，探出脖子，想趁他不注意親一下他的臉頰。

除了小時候上兒園親過班上的小男生，陶星蔚這還是第一次親男人，有點張。

但總覺得都過去這麼久了，必須得抓住機會跟秦慎有所進展，他現在都開始趕出院了！

就在這時，秦慎突然扭了下脖子，似乎是打算坐起。

的小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