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喜當爹

第二天一大早，康劍飛剛起牀就接到趙雅之的電話。電話裡頭趙雅之的聲音喑啞，弱無力地說：“阿飛，我今天生病了，不能去片場拍戲。麻煩你跟天林叔說一聲，看能怎麼調一下時間。”

康劍飛關切地問道：“芝姐病了？嚴不嚴重，要不我去看看你。”

“不用，不用，”趙雅之連忙推辭道，“就是一點冒發燒的小病，吃點藥就好了。”

“那好吧，我馬上就去通知天林叔。”康劍飛說著又叮囑道，“芝姐你可要注意，在家安心養病，千萬別讓自己委屈，劇組這邊我會搞定的。”

電話裡趙雅之的聲音頓了一下，帶著點小的語氣說：“謝謝你，阿飛，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代我跟天林叔和發哥、良偉他們說聲抱歉。”

“行了，你安心養病吧，拜拜！”康劍飛掛掉電話，裡哼著《上.海灘》的小調開始穿洗漱。趙雅之突然打電話來請假，說明他的小把戲已經奏效了，而且似乎效果還非常不錯，鬧得趙雅之都心來拍戲了。

至於什麼生病之類的藉口，康劍飛又不是傻子，他纔不會相信。

站在梳洗臺的鏡子前，康劍飛看著鏡中的自己，滿意地笑著點點頭。

康劍飛從來不認爲男人的長相有多重要，長一張小白臉有什麼用？沒錢沒勢沒才，長再帥也就吃飯或者做牛郎時能有加分。

額，這是他上輩子的想法，因爲長相平凡的他只能這麼想，不然誰會嫌自己長得太好看？

眼下這張臉就要端正得多，雖然沒有潘安、宋玉之貌，但跑去演戲做小生還是完全夠格的。可惜皮黑了點，是以前在寶安農村幹活時給太曬的，好在曬幾年太就能白回來。

經過客廳時，胡俊才這傢伙纔打著哈欠出來，兩眼瞇一條，看樣子還沒有睡醒。

康劍飛推門而出，胡俊纔在後面問道：“這麼早出去上工？才七點多。”

“去樓上！”康劍飛反手把門關上。

敲響王天霖家的大門，還是王經的老婆黃玉梅開的門。黃玉梅一看是康劍飛，雖然驚訝他來得這麼早，不過也沒多問就把他讓進房來。

王天霖正在洗漱，康劍飛站在盥洗間外說道：“天林叔，芝姐剛打電話來說生病，今天拍不了戲。”

“什麼？”王天霖里著把牙刷出來，滿都是泡沫，拔掉牙刷問，“什麼病，不會耽誤很久吧？”

康劍飛道：“好像病不重，明天就可以出鏡了。”

“那就好。”王天霖鬆了口氣。

這年頭拍戲誰不遇到點突發事件，相比起上次鄭紹秋昏倒住院，如今正熱播的《網中人》纔是奇葩。一號繆謇人拍了八集突然辭演，監製李天勝只能先讓一位演員做繆謇人的替，然後請編劇改寫劇本，在第十六集把一號給寫死，順便把原來的二號給扶正，最後再增加一個新的二號，。

由於《上.海灘》是有完整劇本的，並且定在12月3號纔開播，離現在還早呢。估計開播時戲都殺青了，就算中間耽擱個三五天，王天霖也不著急，反而對康劍飛道：“如果病好得慢的話，你讓阿芝多休息兩天，也不急在一時。”

康劍飛點頭道：“行。”

王天霖也沒心思刷牙了，喝水涮了兩口，乾臉道：“阿飛，你馬上通知劇組各部門和相關演員，今天上午的戲跳拍第116場。如果有哪個演員的時間調不開，馬上告訴我，我另外再做調整。”

康劍飛掏出那本隨攜帶的工作本，直接把王天霖這裡當自己家，坐在客廳裡就打起電話來。一直打了三十多通電話，康劍飛口水都說幹了，終於把事安排妥當。

等電話打完，王經這廝纔打著哈欠出來，半張著跟康劍飛打招呼：“阿飛，早晨！”

“早晨。”康劍飛笑道。

大小兩個胖子忙活半天才收拾好出門，康劍飛跟著他們一起下樓，順便把胡俊才也上，可以蹭一下王天霖的車。

王經雖然寫了不劇本，不過照樣窮得很，上次也是開的他老爸的車。現在有了老婆兒，王經的生活力很大，正打算拍電影賺錢買房。

在開車去片場的路上，王經問他老爸王天霖道：“老豆，你說我拍部電影怎麼樣？”

王天霖說話慢條斯理的，反應似乎也慢人半拍，等王經問完好一會兒，他才反問：“你怎麼想起來拍電影？”

王經笑呵呵地說：“當然是賺錢啊。”

王天霖慢悠悠地道：“拍部小本練練手也行，到時候我找六叔幫幫忙，給你在邵氏院線上映幾天，看能不能拿回本錢。”

王經苦著臉說：“不是吧，你就那麼肯定我賣不出好票房？”

王天霖教育兒子道：“30年前，老豆我導演第一部電影的時候，也是你這種想法，認爲自己的電影肯定熱賣，結果撲街撲得一塌糊塗。我也一度灰心喪氣，認爲自己不是當導演的料，幸好最後我還是過來了。所以啊，你現在拍第一部電影，首先要擺正好心態，別想著賺多，應該先想想會賠多。這樣一來，賺了當然開心，賠了也不會太打擊，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康劍飛在旁邊聽著多有些羨慕，心想有個有能力的老爹就是不一樣。王經只說了一句想拍電影，他老子不但答應幫著聯繫電影院上映，還告訴了他一大堆人生經驗。而他康劍飛，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王經有資格賠本了重新再來，後面有他老爸兜著，康劍飛卻是不能輸，一旦拍出的電影撲街，他就等於白寫了《尋秦記》。（前面把《尋秦記》字數記錯，康劍飛最多能拿到75萬稿費，已修改。）

等王經父子倆又聊了幾句，康劍飛纔看似無意地問道：“天林叔，如果我拍一部電影，可以找邵氏的院線放映嗎？”

“你拍電影？”王天霖沒把康劍飛的話當真，好笑道，“你拍電影的話，找遍整個香港，都沒有電影院肯放你的電影。”

康劍飛一陣沉默，如今香港的影院都被各大院線把持著，只會優先上映自己公司的電影。如果康劍飛想自己開公司拍片的話，就只能掛靠在大公司的旗下，爲其衛星公司，這樣才能獲得映片機會。

當然，香港也有那麼一些散戶電影院。不過這些電影院的位置太差，而且都是些一兩百座、甚至是幾十座的小影院，賣不出多票房。

邵氏實行的仍舊是大片場制度，想把電影產供銷整個環節都掌握在手裡，並不支持獨立製片。就算能在邵氏院線上映，給你的也不過是最爛的影院、最爛的檔期、最爛的映片時段。所以康劍飛似乎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將自己的公司掛靠在嘉禾的名下——香港此時很多小型電影公司都是這麼做的。

康劍飛別的本事沒有，但卻有自知之明。他沒打算求王天霖幫他聯繫電影院，因爲兩人的還沒好到那個地步，貿然開口只會讓雙方都尷尬。

…………

…………

拍了一上午的《上.海灘》，下午因爲戲調不開，王天霖乾脆宣佈收工休息。

康劍飛回家寫了一陣《開心鬼》的劇本，就出門打車朝趙雅之家而去，他是代表整個劇組去看趙雅之的——至這理由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趙雅之夫妻是離大家庭搬出來住的，房子僅僅是棟小別墅，按照港島的房屋價格，這棟別墅大概在60萬到80萬之間。

康劍飛按響門鈴，開門的是昨天那個接他電話、並且了黃瀚偉醫院電話的傭。傭警惕地問道：“先生您找誰？”

康劍飛很有禮貌地說：“你好，我是無線臺《上.海灘》劇組的助理編導康劍飛，今天趙雅之小姐沒有去拍戲，聽說是生病了，我代表劇組來看。”

傭一聽是劇組來問的，遲疑了一下說：“先生您稍等，我去通報太太一聲。”

康劍飛非常紳士地笑道：“請便。”

傭回到屋中，對坐在沙發上逗弄兒子的趙雅之說：“太太，外面有個電視臺的康先生，說是代表劇組來看你。要不要讓他進來？”

人家都來了，難不還能趕走？趙雅之說道：“請他進來吧。”

康劍飛走到客廳，看見趙雅之正抱著兩歲大的兒子在玩耍。觀察力敏銳的康劍飛，一眼就看出趙雅之今天的不對勁，一邊的頭髮居然披散下來，將小半個臉都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