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孫杰,下班點,工商局蔡金蔡局長冒了上來,笑呵呵的說要請客,跟陸錚嘬兩口。
蔡金是名義上的打擊辦主任,但工商方面在打擊辦主持工作的是副局長王東雷王胖子,平素,老蔡本就不來這邊轉悠,和陸錚也沒什麼接。
老蔡請吃飯,陸錚就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自也想聽聽他找自己什麼事。
在廣寧,現在很有了幾家私人開的飯店,其中有一家“園”的最爲出名。據說老闆在深圳混過,也過海去過香港,見多識廣,所以飯店佈置的頗有調,很快就打響了名堂。其實聽名字就知道了,現在地食肆,從來都是xx飯店,什麼勝利飯店、和平飯店之類,好像不帶飯店兩字別人就不知道這是吃飯的地兒,唯獨他家與衆不同。
陸錚和老蔡就來了園,要了二層的一個雅間。老蔡那套工商制服不離,很快,老闆就顛顛的跑來敬酒,老蔡也認識他,介紹陸錚後,不鹹不淡的和他聊了兩句,就給打發走了。
後世的商人,雖然還是多附庸在某些員的大樹上,但畢竟也有了一定的地位,但現在,專政的威力還是很恐怖的。
陸錚和老蔡天南地北的聊著,漸漸,就聊到了工作上,老蔡咂著酒,笑呵呵說了句:“政委啊,眼看也年中了,咱打擊辦今年力大啊,查扣的商品有十幾萬吧?就是沒抓到幾個犯罪分子,都是蝦蝦蟹蟹呢!”說這話時,他的小眼睛目就有些閃爍。
陸錚便知道,自己乾的事兒多半就傳到了他的耳裡,其實不但自己擔任打擊辦副主任後睜隻眼閉隻眼,便是以前被抓的二道販子,但凡沒正式筆錄的,自己也是能放就放。畢竟再過一兩年,全國打擊辦的工作重心便會調整爲打擊走私,而烏山作爲沿海開放城市,只會變革的更早。
就是這節骨眼上,這一刻,被抓到的就可能判個十年八年的,下一刻,便了搞活經濟的正常商業活,這些二道販子冤不冤?而且,政策風向雖然會變,但只要被判刑的,多半牢獄還是會坐下去,頂天也就是照顧照顧減減刑,現在,可沒什麼國家賠償。
而最早敢起來鼓搗生意的,又有幾個不是能人?
所以,陸錚不但沒有“鎮”他們,反而倒整天想辦法給他們開,令他們的商業行爲合法化。
陸錚當然不知道,他的一念之仁,就了日後聲震華夏的所謂“廣寧幫”,也就是出廣寧的商人資本集團。而他這個廣寧幫的大恩人,自然而然的要面對以後同廣寧幫之間的風風雨雨、恩恩怨怨。
陸錚現在,是想著怎麼應付這個老蔡,不過十年前老蔡,可是抓投機倒把的能手,想糊弄他不容易。話說回來,縣局的這些一把手,哪個會白給?都是多年政治運中錘鍊出來的老手、黨,有的你別看他罵罵咧咧大嗓門音調高穿戴像農民,可說不定你得罪了他,被吃的渣都不剩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老蔡能把自己出來吃這頓飯,應該沒什麼惡意,不然,就是自己想請他吃飯,怕他都會推,兩人單獨吃飯,和場面上的飯局完全是兩回事。
陸錚夾了口菜,放在碟裡,想了想,說:“蔡局,您是護我我知道,不過要我說,中央改革,到底改什麼呢?搞活經濟是第一位的,想搞活經濟,商品就要流通,這種流通,早晚會合法化,您說是不是?”
蔡金倒是怔了一下,陸錚來打擊辦前,他自然要詳詳細細底,所以,陸槓頭這三個字早就如雷貫耳。卻不想,這個槓頭,會張閉談經濟,談搞活,未免令人心裡升起幾怪異。
不過陸錚的話他有些不以爲然,但陸錚實在太年輕,雖然小挫折,但能破獲五一六大案,看來頗有些潛力,前途倒也不可預期。所以,他也不想輕易得罪這個年輕的政委,畢竟,蔡金是土生土長的廣寧人,誰不定日後還有事能求到人家,公安這個系的人,能籠絡的,自然是要籠絡住,只有好,沒有壞。
所以蔡金只是笑了笑,說:“不管以後政策怎麼變,現在總還要跟省裡市裡的調子走嘛。”便不再說下去,該點到的已經點到了,日後出了事,別牽連自己就,反正你的事,我聽不到,看不到。
酒足飯飽,飯店服務員又送上來瓜子茶水,陸錚和蔡金就天南地北的閒聊,陸錚雖然不刻意賣弄,但偶爾流的崢嶸還是令蔡金一陣疑,不都說他是槓頭嗎?怎麼覺見多識廣的,很有些深度嘛。
正聊天呢,突然就聽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由遠及近,服務員的尖、盤碟落地碎碎念,各種噪音摻雜在一起。
陸錚皺眉道:“這是怎麼了?”就要起出去看,他分管治安科,自要保一方平安。
誰知道聲音是朝這邊來的,就聽有子嗓門在喊:“在哪?說,在哪?”接著傳來啪啪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廝打。
老蔡的臉突然就變了,陸錚,瞥到了這一幕。
門簾被掀開,猛地涌進來五六個人,四五個老孃兒們,推搡著一個小媳婦模樣的俊俏婦,有人抓著頭髮,有人扯著服,婦披頭散髮、衫凌,嚇得瑟瑟發抖,旁邊唯一一個男人是“園”的王老闆,他勸說著,陪著笑,可又有些怒氣。
大鬧“園”的娘子軍,爲首的婦高馬大,彪悍異常,進屋看到老蔡和陸錚,就扯著公鴨嗓嚷嚷:“好你個死老蔡!你不跟我保證不來這狐貍窩嗎?我算看你了!你說話就是放屁啊!”說著,就開始眉弄眼的抹淚,看來不管多獷的人,都知道把眼淚當武,不過這種武有的看了令人心疼,有的看了令人煩躁,毫無疑問,現在的況屬於後者。
衝老蔡嚷嚷的婦是他的原配,而被蔡夫人採著頭髮的婦則是王老闆的續絃,姓董,所以聽到蔡夫人張閉“貨”“狐貍”,王老闆男人的氣終於升騰起了那麼一半,他悻悻道:“您說話太難聽了吧?”
“你給老孃閉!你個烏王八蛋!”蔡夫人回頭就訓斥上了他,眼珠子瞪的像銅鈴。
看著蔡夫人母老虎一般,王老闆氣勢一下就餒了。他可是聽說來著,當年蔡局長患難時患了痢疾,若不是蔡夫人不離不棄,怕蔡局長早就駕鶴西遊了,而落實政策後,蔡局長越幹越大,唯獨在蔡夫人面前不起腰桿,是不折不扣的妻管嚴。
“夠了!”老蔡猛的拍了下桌子,氣得臉都青了。
陸錚看到這兒,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忙笑呵呵的到兩人中間,“嫂子,您聽我說,一場誤會……”
蔡夫人卻是急了眼,逮誰咬誰,惡狠狠看著陸錚,“你給我一邊去!有你說話的地兒?!長卵子了嗎?”自然以爲這個小年輕是他家那口子的跟班、馬屁。
“太不像話了!你太不像話了!”指著蔡夫人,老蔡氣得話都說不上來了,“你給我滾回去!滾!”
王老闆在旁邊小聲提醒蔡夫人:“這是縣公安局的陸政委。”
“啊?”蔡夫人怔住,上下打量著陸錚。
“好了,都放手,都放手!嫂子,你來這邊坐,你們幾個,先去旁邊屋待著!隨便打人,知不知道違法?再不走,都給你們拘起來!”陸錚皺眉看向了蔡夫人帶來的幫手,估計都是蔡夫人孃家的三姑六婆。
全是農村婦,因爲蔡夫人常年欺老蔡,所以不管老蔡在外面如何呼風喚雨,家裡這些親戚卻不怕他,但聽說面前這位是公安局的大,可就都怯了,紛紛向後退去。
陸錚又對王老闆使個眼,王老闆把這幾名婦領到了相鄰雅間,這才攙著梨花帶雨的夫人離去。
“嫂子,您消消氣,今天這頓飯是我提議來這兒的,和蔡局沒關係。”陸錚親手給蔡夫人倒了杯茶。
蔡夫人坐下,呼哧呼哧著氣,還是有些不相信,牛眼睛瞪著陸錚:“你說的是真的?”隨即也知道,人家沒必要騙,而且蔡夫人再混,也明白老蔡不可能找姘頭還帶著個公安局的頭頭兒湊熱鬧……
老蔡沉著臉,站在窗口看著外面,也不吱聲。
陸錚頓了會,給蔡夫人考慮的時間,這才嘆口氣,低聲說:“嫂子,不管怎麼說吧,你不該這麼鬧,咱縣城纔多大,怕沒一會兒,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就全知道了,你何苦來?對蔡局的影響太惡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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