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細碎的穿過樹梢撲落地窗，肆意涂抹在地板上，嘰喳的鳥兒在樹畔歇了腳，瞪圓眼睛往屋里瞧。

“滋啦——”

油鍋噼里啪啦地炸開，一個個油點沸騰不安的攘著，焦黃的碎蛋被鑲嵌在心形模里，中央的蛋黃凸起一層薄。

人的香氣撲滿廚房，往鍋爐邊看去，一個穿著方格圍的小姑娘正站在爐灶前，白的小手握著一把煎鏟，眉頭皺，刻意側過子跟灶臺拉開了一段距離，又忍不住瞥眼往油鍋里瞧。

“沒事，不會被油嘣到的。”一旁的琴姨看著這幅模樣，溫和地笑起來。

小姑娘拖長音調“誒”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正過子來，黑葡般的大眼睛盯著冒泡的蛋心。

沒一會兒，蛋清差不多凝固了，琴姨拿過鍋蓋扣在上面。

唐溫的臉蛋被熱氣蒸得發紅，惦著腳尖從碗柜里拿出瓷碟，雙手捧著碟邊，模樣乖巧：“要多長時間才能好呢？”

“三五分鐘就可以了。”琴姨笑著回答，“要不你先上去珩年？”

“啊，也好。”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碟子，穿過廳廊一路小跑上了二樓。

應該起床了吧？

這樣想著，輕哼起歌來，步伐也放慢了一些，走廊盡頭滲進大片，落在上暖洋洋一片。

“叩叩叩——”

沒人應答。

“叩叩叩——”

加重了一些力道，還是沒人應答。

唐溫納悶地“咦”了一句，疑地側過臉，將耳朵到門上，探尋里面的靜——窸窸窣窣，好像有拖鞋在地板上的聲響。

“啪嗒——”

門從里面開了。

“早上好！”聽到門鎖轉的聲響，唐溫立馬直起來，好看的眼睛笑了一道，睫下出月牙似飽滿的臥蠶。

許珩年打著哈欠立在門口，神慵懶，凌的發梢像天線般束在頭頂。

他將頭歪在門上，掀著眼皮打量眼前這個小的孩子，之后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

“……嗯。”

唐溫：“該吃早飯了，今天是開學的日子。”

“……開學？”

本來意識還停留在睡寐中的人聽到這兩個字，恍然睜開眼睛，頓時清醒了不。

唐溫嘿嘿一笑，指著腕間的手表說：“那我在下面等你？”

許珩年沒說話，視線落在的格圍上面，看得仔細。

小姑娘順著他的目低頭一看，以為他是想問圍的來歷，便攥著手指頭乖巧地解釋：“這是昨天跟琴姨逛街的時候買的……”

“哦，”他應了一聲，又突然問，“還有別的樣式嗎？”

“啊……有，”被問得有些懵，說“有個吃兔子的蘿卜。”

“吃兔子的蘿卜？”

他挑眉。

“啊不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唐溫了下，糾正說，“吃蘿卜的兔子。”

“哦。”

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又看了兩眼，然后說：“我一會兒就去。”

“嗯！”

完任務的唐溫心滿意足，一路小跑到樓下的廚房，剛好琴姨也掀開了鍋蓋，宣布大功告。

黃燦燦的煎蛋甚是好看，用煎鏟小心翼翼地盛到碟子里，又撒了些許珩年吃的芝麻。

將牛、面包、煎蛋依次端上餐桌，許母也起了床，看見唐溫在涂番茄醬，有些驚訝。

“溫溫怎麼起這麼早？”

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將手里的面包片遞給許母，小聲說：“因為今天要開學。”

一旁的琴姨聽了，笑不攏，忍不住打趣道：“起這麼早是要給珩年做早餐吧，昨天還特地買了條圍，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這話剛好讓正下樓的許珩年聽了去。

“也不是了……”小姑娘還想辯解，可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借口，聲音越來越小。

許母笑著幫圓場：“好了，你也快點吃吧，新訂做的高中校服還合嗎？”

今天是A市一中開學典禮的日子，新生都要在接到錄取通知后在班級群里報上尺碼，學校在制定校服之后會說寄到家中。

唐溫在報尺寸的時候，一直糾結要不要大一個尺碼，因為當時離開學還有一個月，害怕會在這期間長高。

但實際上除了頭發長度之外，本沒什麼變化。

“幸好報了常穿的尺碼。”拽平前歪七扭八的領結，姿勢站正了一些，被得锃瓦亮的皮鞋在下折出耀眼的。

許珩年揣著口袋走過來，隨手將書包往座位上一擱，輕掃了一眼及腳腕的小腳黑，不語。

許母見他坐下，笑著問道：“珩年今天是不是要做演講？”

許珩年比唐溫大一歲，現在在A市一中讀高二，今天要在開學典禮上作為學習代表講話。

還在整理領結的小姑娘耳朵一，驚奇地湊過來，坐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屁往上蹭了蹭——

雙腳像往常一樣垂著，夠不到地板。

“你要演講？”

捧著圓潤的臉蛋笑瞇瞇地看他，角深陷下去的梨渦像灌了。

許珩年瞥眼看了一眼，姑娘離他很近，及腰的長發隨著傾斜的作從背后落下來，不偏不倚地輕過他的手臂，近在咫尺的發香縈繞鼻尖。

有些。

他不聲地收回視線，拾起筷子夾起面前盤子里的煎蛋，懶洋洋地說了一句——

“嗯。”

“那太好了！”

雖然他初中的時候是新生代表，但那時候小學還沒畢業，只能看許母拍回來的照片，憾了好久。

這次算是實現了一個長久的期許吧。

許珩年輕抿角，一口咬下那塊看上去令人頗有食的煎蛋，嚼了兩口，覺還可以，誰知還沒來得及夸，牙關間就發出了“咔吧”的碎裂聲。

他頓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是什麼。

“好吃嗎？”

唐溫眼地看著他，纖長的睫像個刷子，連音調都里氣的。

許珩年看了眼期待的模樣，了下角，把生生嚼碎的蛋殼咽進了肚子，淡淡地發出“嗯”的音節，算是回應。

小姑娘長舒一口氣，這下總算放下心來，肯吃自己的早餐了。

許母笑了下，將桌上的杯子推到唐溫面前：“溫溫多喝點牛。”

乖巧地點頭，捧起杯子，看向一旁的許珩年，又瞥了瞥他手邊的牛杯，滴溜溜的眼珠在二者之間徘徊。

許珩年讀懂了的意味，蹙起眉頭，不愿地拾起自己的玻璃杯，跟著卡通畫的杯子了一下，然后憋著氣一口喝。

他不喝牛，甚至可以劃到“厭惡”這一項里。

但唐溫恰恰相反。

看兩人吃得差不多了，許母說：“李叔已經在外面等了，開學第一天，不要遲到。”

“嗯。”

許珩年應一聲，出紙巾干角，順手撈過凳子上的書包。

見他要走，唐溫也把最后一口面包塞進里，拎起書包，臉蛋被撐得鼓鼓的，嘟囔著說：“阿姨，琴姨，再見。”

九月初仍是燥熱一片，出了門，蟬鳴喧囂，肆意橫行的熱浪連綿起伏，連風都倦懶的歇了腳。

小姑娘慌慌張張地攏起零散的長發，飛快地用腕間的頭繩豎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上去神了不。

李叔是許家的司機，時常接送兩個孩子上下學，此時已經靜候在別墅外的花園里，見兩人走出來，畢恭畢敬地替兩人拉開車門。

“李叔早上好，我今天也要去一中念書了。”招招手，眼睛里藏著無數喜悅。

李叔笑瞇瞇地回應：“高中的功課可是要比初中的困難多了，要加油啊。”

綿綿地嗯了一聲，“嘿咻”一下坐上車，帶上車門。

許珩年從另一邊的車門坐進來，稍微開了點車窗，花園里開滿的花香氣息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車子緩緩行駛，許珩年從上口袋里出手機，將耳機好位置，準備聽音樂放松一下，誰知還沒打開件，旁邊的小姑娘就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嗝。

毫無預兆的，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手忙腳地捂住了，滿臉驚慌失措。

然而克制并不起任何效果，接著，又打了一個，瘦的肩膀都跟著抖了一下。

完了，吃噎了。

唐溫整張小臉都皺了包子，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許珩年放下手機轉過臉來，四目相對，他抿了下，用目示意了一下放在上的包：“喝水。”

唐溫搖頭，接著又打了一個嗝，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說：“忘了帶。”

剛才追他追的急，沒來得及拿水瓶。

他垂下眼簾，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剛啟，就被嘟囔的聲音打斷：“沒事，一會兒就好。”

許珩年輕嘆一聲，隨后從書包里翻出自己的保溫杯，想了想，還是打開蓋后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