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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婚》 第十九章 (修)

小曹發現晚好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平時總是笑瞇瞇的人,今天居然連笑容都很。好幾次還明顯走神了,劉芬經過時都看了好幾次。

“心不好?”小曹擔心,卻還是小聲提醒,“小心老妖婆找你麻煩。你看臉黑什麼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唐總那了氣。”

聽到“唐總”兩個字,晚好愣了愣神,卻很快就在腦海中遏制住了一閃而過的念頭。孩子的事最不能找的就是唐啟森,要是讓對方知道了,結果一定比眼下還要糟……

小曹見變得更差,那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昏倒在地一樣,也跟著張起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請假嗎?”

晚好看了眼時間,是真的坐不住了,起取下牌:“我有點事必須出去一趟,你幫我看著點。”

“噢,好。”小曹還沒見這樣反常過,猜想一定出了什麼要事兒,可不說,也就不再追問。

晚好出門時居然遇上了唐啟森,這人分明許久沒來過售樓部了,今天也不知道哪里不對勁。男人始終眉眼凌厲,薄抿得很,像是見了就不自覺眉心深鎖:“去哪?”

晚好斂了斂心神,還沒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于是說:“胃不舒服,去買藥。”

唐啟森一言不發地看著,審視的意味很明顯。晚好覺得這人今天很不一樣,連眼神也著一言又止的味道,可沒心思忖度對方又在打什麼主意,準備繞過他離開。

唐啟森卻微微抬手攔住:“辦公室有藥,跟我上來。”

晚好此刻早已心急如焚,萬般不想和這人上樓,可被他鷹隼般的眼神直直盯著打量,心底一陣陣發虛,只好著頭皮道:“不用了,忽然又不疼了。”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面前人聽完這話眼底竟有幾分暗淡的

唐啟森站在面前,長久地沉默了,可晚好即使低著頭也知道那人一直在看,目灼灼地好似烙鐵一樣。他本來就耀眼,兩人份尷尬,站在那就越發引人側目,已經有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間接傳過來。

“有事找我,今天一直在這邊。”他聲音沙啞,說完這一句才快步上樓。

能有什麼事找他?晚好愕然地抬起頭,只看到他拔頎長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轉角,早已無從分辨那話語背后的真實含義。

“他又找你麻煩啦?”晚好剛回位置上就被小曹拉著追問。

就是沒找麻煩才奇怪啊,晚好搖了搖頭,也懶去琢磨那人晴不定的子。拿著手機反復看,到周子堯的名字,卻又停了下來。就這樣反反復復地,連一旁的小曹都忍不住了:“你干嘛?今天怎麼這麼怪,要打電話就打啊。”

晚好卻什麼都沒說,只重新把手機收了起來。

其實心里早就有打算了,只是覺得還是應該對周子堯說一聲……

這副反常的樣子也全都落在唐啟森眼底,他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俯瞰一樓展廳的位置。

姜晚好來來回回拿著手機端詳,偶爾手指輕輕撥,不知道是在發短信還是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手機很安靜,不管遇上什麼問題,姜晚好似乎再也想不起還能向他求助。

玻璃鏡面上反出男人自嘲的臉,他眸漸暗,雙手兜遙遙

知道北北的世,他便派人跟進了鐘嘉銘出事之后鐘家的反應,果然很快就知道鐘家二老打算出國的消息。鐘家一走,勢必要帶走孩子。

以姜晚好的個現在肯定早就慌了,他一大早趕過來,當真看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可他偏偏不能主開口,一心希人能信他一次,可是沒有。

姜晚好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出事時便第一時間找上他——

曾經他覺得是麻煩的人,已經再也不會給他添麻煩了,哪怕這件事本來就與他有關。

***

快下班的時候,石曉靜終于有機會溜出來。兩人約了在最近的一家咖啡廳面,晚好不住朝門口張,面前的咖啡涼了也沒想起喝一口。

石曉靜推門進來時步子很急,等在對面落座,額角的碎發都沾染了幾分意,頰邊微紅,看樣子是急匆匆趕過來的。

也不嫌棄,直接端起晚好面前的咖啡就一飲而盡,這才微微息著說:“婆婆去靜山寺了,嘉銘有劉醫生陪著,我這才有空跑出來。”

“他們現在連門都不讓你出了?”雖然知道曉靜在鐘家的地位尷尬,可沒想到會這麼糟,這和封建社會有什麼分別?

石曉靜角扯起一抹淡笑,不在意地揮揮手:“沒關系,嘉銘這次出事也有我的原因,他是我丈夫,我應該先照顧好他才對。”

想來昨晚石曉靜一定又被狠狠訓斥一通,晚好越發覺得自己太過自私。曉靜自己都自顧不暇,還要照顧……

晚好想明白這些,主手過去握住石曉靜的,然后才說:“曉靜,北北的事,我想好了。”

如此鄭重地開口,石曉靜也一臉嚴肅地坐好:“阿好,這事兒我再和他二老商量下,也許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晚好笑著搖了搖頭:“我今天想了一整天,所有可能的辦法都想過了。鐘嘉銘的爸媽那麼疼北北,要想留下他,除非揭穿孩子的世。”

石曉靜臉微微一變,卻什麼都沒說。

晚好忍不住嘆口氣,握著的手越發用了點力氣:“可那樣,曉靜你的日子就更難過了。我不能這麼做,是你一路幫我撐到現在,要是那麼干,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哎,我不要。”石曉靜反而笑著安,“反正鐘嘉銘的爸媽也看不上我,再對我冷淡些也沒什麼。”

晚好卻不許在說下去:“鐘嘉銘的爸媽也得多失啊,這些年我看著他們那麼疼北北。我不能那麼沒良心。”

石曉靜咬了咬不說話了,知道晚好心善,也知道活的很明白,這些年待在北北邊,從沒作出什麼逾越的舉。就連在鐘嘉銘父母面前都沒出過破綻,在這張看似時時微笑的臉龐下,其實有多辛酸又有幾個人讀得懂呢。

“所以……”石曉靜艱難地看向晚好,“你想清楚了?”

晚好點點頭,努力笑了起來:“記得,有空就帶北北……回來看我。”

***

晚好今天沒騎車,回去的時候一個人沿著人行道往前走。秋了,黃昏的城市到都有蕭索的氣息,走著走著就覺得看不清前方的路了,明明紅綠燈就在前方,那麼刺眼清晰的指示燈,可就是覺得視野模糊一片。

抬手眼睛,原來臉上全是淚。

做出那樣的決定顯然是對所有人都好的,北北跟著未必就開心,當初已經自私地生下他,如今不能再自作主張替他決定什麼。而孩子的真實想法自然不用猜,一定會選擇從小陪伴自己長的“爺爺、爸爸媽媽”。

對孩子再好,也改變不了自己是個“外人”的事實。

晚好忽然想起自己生北北那年,正是冬天,預產期也提前了一個多月。孩子半夜就開始不安分,羊水破了,一個人舉目無親,那會整個人都嚇壞了,看著,一度以為孩子就要沒了。

后來打電話給石曉靜,一直哭一直哭,自己都懷疑有沒有將話說清楚。

石曉靜匆匆趕來,急忙將送去醫院,是陪著,一直說些安鼓勵的話。

那時候晚好邊誰都沒有,只能牢牢抓著石曉靜的手,從小就沒有媽媽,更沒有什麼持久的朋友。誰對都存了幾分利用的心思,只有石曉靜對幾乎是全心全意的。

晚好當時疼的滿頭大汗,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難以忍的疼痛,可咬牙堅持住了,哪怕在產房了待了二十幾個小時,也一次次告訴自己,為了孩子,什麼都是值得的。

如今想起這些,依舊是撕心裂肺的疼,沒有哪個母親會不自己的孩子……

晚好用力干眼角不斷掉落的淚珠,可眼淚怎麼不盡似的,終于再也承不住,在路邊的花壇蹲下來。都說孩子是母親上掉下的,如今被狠狠剜掉,竟然整個人都空了,原來孩子分明是母親的心,心都沒有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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