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杏眼湛湛地看著，面生暈，梨渦甜。燕晴晴素來對這個模樣的妹妹沒轍，無奈道：“他的兩任未婚妻都死得不明不白。”

這件事瑟瑟前世就知道了。蕭思睿的兩任未婚妻都是出名門，份高貴。第一任未婚妻是盧太師之，據說活潑，容貌麗，卻在與蕭思睿親前一個月暴病而亡；第二任未婚妻則是寧安節度使張景之，也是在親前一個月，在一次游獵中，墜馬而亡。這件事連當今圣上都驚了，下令徹查，結果卻證明只是意外。

接連兩次卡著時間點喪未婚妻，蕭思睿又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還是靠蕭皇后的資助才長大的，京中不免傳出他“殺孽過重，刑克六親”的名聲。

蕭皇后著了急，找了云林寺的大師測算，說蕭思睿八字特殊，要找個八字重的小娘子才得住。

前世，瑟瑟就不信這個邪。這一世……好吧，還是有點信了。畢竟前世到后來，當今天帝親自為蕭思睿又張羅了一門親事，他最小的妹妹晉城公主，八字算得上貴重了。結果晉城公主在親前夕，居然被發現和侍衛私通，把當今和蕭皇后氣了個倒仰。這第三門親事自然也黃了。

之后，蕭思睿就再沒說過親，娶過妻。

可瑟瑟現在扮演的是前世的自己啊，必須不信！

心疼地道：“沒想到恩公會有這樣的遭遇，實在太可憐了。”

燕晴晴：“……”這小丫頭怎麼就這麼左，不明白的苦心呢？憂心忡忡，又舍不得說妹妹，想了想，抬手將簪環重新好，站起道：“你先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匆匆往外而去。

瑟瑟應下，目送的背影消失，心中約猜到的去：阿姐說不，應該是去找蕭思睿探口風了吧。的要求再無理再任，阿姐也舍不得傷心難過，寧愿豁出自己的臉面，愿意幫去試一試。

再次到了歉疚：前世任不懂事，真是讓阿姐碎了心；今生，迫于無奈，卻還要讓阿姐再次心。不過很快了，等夏天過去，就再也不用阿姐為擔心了。

心思紛間，到底病著，神不濟，沒有等到燕晴晴回來便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醒來時，瑟瑟只覺子輕了許多，熱度已經全退下了。魏與義不愧是神醫，醫果然不凡。旁邊的榻上，燕晴晴卻不在。

瑟瑟心中疑，了聲“抱月”。抱月沒進來，燕晴晴端著銅盆走了進來：“醒了？”

瑟瑟奇怪：“抱月呢？”

燕晴晴道：“我讓和奉劍去幫忙做飯了。”

蕭思睿這次在山上居，沒帶多服侍的人，洗燒飯這些瑣事都是由藏弓和歸箭兩個帶做下來的。兩個人做點簡單的食還行，現在多了燕家主仆，人一多，不免力不從心。燕晴晴在人家家里做客，自然不好給主人多添麻煩，一早就打發抱月和奉劍過去幫忙了。

自己不會做飯，便過來代替抱月，親自服侍行不便，并且手上膝上傷不能水的妹妹起，順便幫換傷藥。

瑟瑟想問找蕭思睿的結果，又不好意思開口，默默著暌違了一世的阿姐的服侍，心如綿，倚著靠枕對著甜地笑：“阿姐，你對我真好。”

燕晴晴卻不領，瞪了一眼：“上抹了似的，又想誑我什麼了？”

瑟瑟屈：“阿姐，我夸你呢，說的明明是大實話，你怎麼忍心懷疑我？”

燕晴晴才不上的當，掰著指頭數：“你上次夸我好，是聽說勾欄院中新來了個行首，歌舞雙絕，纏著我瞞著娘一起扮男裝去看，結果我被罰抄《誡》一百遍；上上次夸我好，是你闖了禍被罰足，托我從外面渡話本子給你，又被娘抓個正著，罰站了十天馬步；再上上次……”

“停！”瑟瑟汗，從前有這麼不守規矩嗎？仔細回想下，還真有。

燕晴晴依言停住話頭，白了一眼道：“所以，你現在別夸我，一夸我就膽戰心驚的，總覺得沒好事。”

瑟瑟：“……”又可憐兮兮地了聲“阿姐”。

燕晴晴到底不住這個眼神，心道：“想問我什麼就問吧。”

瑟瑟眼睛一亮：“你昨天出去，是不是去見蕭大人了？”

這個小機靈鬼，這種事上這麼靈，其它怎麼就看不明白呢？燕晴晴心中嘆氣，沒有瞞：“我是去見蕭大人了。”

瑟瑟眼睛一亮，期盼地看著。

燕晴晴心腸，告訴道：“蕭大人說他如今無心婚事。他救你之事會保，絕不會損及你的名聲。”

瑟瑟早就料到這個結果，眨了眨眼，想出幾滴眼淚，沒能功，索垂下頭，用雙手捂住了臉，努力憋氣。

燕晴晴心疼地摟住：“好妹妹，他無心婚事是他的損失，你不要難過。早點斷了念頭。我家瑟瑟這麼好的小娘子，一定還有更好的人家在等著你。”

瑟瑟用鼻音“嗯”了一聲，頭埋在懷中怎麼都不肯抬起。

蕭思睿見到時，便是被憋得臉通紅，眼睛通紅的模樣。看向他，一對杏眼水汪汪的，仿佛下一刻便要滴下淚來。

蕭思睿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抓住，揪了起來。他迅速移開目，心中暗暗苦笑：都說吃一塹長一智，自己怎麼就不長記呢？只是看到這樣似哭非哭的模樣，他便心頭疼痛，恨不得什麼都答應。

燕晴晴昨夜求見他時說的話倏地浮現在腦海。

燕晴晴先謝了他對瑟瑟的救命之恩，便晦地問他這件事打算怎麼理？畢竟，他從水中救出瑟瑟，又將背回了草堂，必定免不了和接。這對于一個閨閣兒來說，確實已于清白有礙。

他該娶的。

可他怎麼可能娶？前世的被毒殺始終是他心頭的一刺，他無法責怪如今什麼都不知道的，卻也無法毫無芥地接。

何況，還有那件事——在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的未婚妻必定會置于危險之中。

他不聲地燕晴晴休要再提這事，他不需燕家報救命之恩，也會保，絕不會損及瑟瑟的名聲。

燕晴晴出失之，可這種事當然不可能迫對方，只對他提了個不之請：“蕭大人決心已定，我們自當配合。只是舍妹固執，還請蕭大人日后相見，待盡量冷淡些，好早日醒悟，免得傷心太過。”

傷心嗎？上一世他拒絕時，確實傷心極了，可這傷心并沒有多久，便接了陳括。蕭思睿心中黯然，一個念頭倏地劃過心頭：若當初他沒有拒絕呢？若他沒有拒絕，他們是不是便不會鬧到最后那樣不堪的地步。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兀自眼睛紅紅的看著他，仿佛盡了委屈。

他的心頭仿佛又被什麼狠狠撕扯著，一瞬間，理智幾乎潰散。

燕晴晴見狀不對，狀若無意地前一步，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蕭思睿驟然回神，不由苦笑：他是不是瘋了，竟然會想著和再試一試，難道前世付出了命的代價還不夠嗎？

燕晴晴已經拉走了瑟瑟。

瑟瑟兀自朝著蕭思睿的方向頻頻回顧。蕭思睿子僵直，再也沒有往的方向看一眼。直到堂屋中，他才回過頭，著背影消失的方向出神。

他大概真的快瘋了。幸好，馬上就要回家了，再不會留在他眼前擾人心神。

早膳過后，燕家派來接人的小轎也到了。蕭思睿沒有再面，只讓孟中原代表送兩人下山。

燕家位于錢塘門附近。燕晴晴的父親燕家大老爺燕行武舉出，武藝高強，曾做到軍教頭。然而他生散漫，不慣場，等到瑟瑟的父親二老爺燕佪考上進士，能夠支應門戶后，便辭了，在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錢塘門附近的宅子還是燕行做教頭時置下的，就在國子監、太學附近，寸土寸金。三進的宅子并不算大，如今住了瑟瑟的祖母周氏，燕行夫婦，燕行長子燕驥夫婦，次子燕駿夫婦，以及燕晴晴和燕瑟瑟姐妹。

瑟瑟的父母帶著的胞兄燕馳，此時還遠在江西任上。當初他們原本也要帶瑟瑟赴任的。然而瑟瑟自弱，父親赴任時又恰巧病了，周老太君舍不得，就將留在了邊。

姐妹倆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午時。男人們都不在家，大老爺燕行出去會友，大哥燕驥接了大老爺的缽，在軍衙門當差，二哥燕駿則在太學上學。兩人直接去了周老太君的松鶴堂。

松鶴堂是整個燕宅最為寬敞的院落，院中假山堆疊，綠樹蔭，又挖了個小小的池子，引了活水，養了一池錦鯉，格外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