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冰的意識行走于荒原，灰黑的土地斑駁不堪，延至天際，天幕低垂霾，墨濃云沉翻滾，照不亮荒原上渾噩游的人。

又或者說，這些并非是人，而是方圓十里的喪尸殘存的意識。

為喪尸后，人便失去了思維，因此這些意識只是本能地茫然游，幾十天幾百天，都應如此，一不變。

一道驚雷卻突然撕裂了天空，濃云散開一道口子，灑進一束，似追般照亮了飲冰。

無數道目追著那抹看向飲冰，視線相接的一瞬，飲冰能覺到而他們的大腦如同敞開門戶的房間，隨時歡迎自己顧。

飲冰睜開了眼睛。

據燕城安全區研究員的介紹，方才的畫面名為意識原野，是人類意識的象化現，每一個腦域異能者都能看到，但普通異能者只能看到人的意識，他看到的更多卻是喪尸的意識。

與之相對的，普通腦域異能者只能暗中對旁人的意識施加影響，而他除這點以外，還可以直接侵喪尸的意識，縱他們的行為。

在這片末日廢土，這是強到無解的技能，但這一技能只有二階及以上的腦域異能者才能掌握。

前一日他詢問田澤凱時間，就是因為這點。

飲冰的質與尋常人不同，他同時有喪尸抗攜帶者與異能者兩套系統，好是在同樣的級別，他的實力幾乎高于其他異能者一倍，壞則是他無法判斷自己的異能水平。

昨日他已經嘗試過縱喪尸，投的意識卻沒收到反饋，他由此知道那時的自己尚未進階，卻無法判斷是否可以開始進階。

所以他才會演一出戲，讓田澤凱說出此時的日期，按照燕城安全區研究員的說法，一階異能者普遍在六到八個月后進階，而按田澤凱所說，他為異能者已經七個月有余。

飲冰自覺時間足夠，在前日夜間就開始了突破，此時終于突破功。

他的意識向外蔓延，分明人被捆綁在病床之上，卻已經探清了西北研究所的況。

邱名章等人不在，飲冰想起，前世這段時間邱名章等四人被要求回燕城述職，而等他們回來后，西北研究所就徹底離了安全區的控制，為他們殘酷實驗統治下的王國。

所以現在是最好的困機會。

飲冰的眼睫半垂，他的瞳孔幽暗，似是深不見底的黑夜，在很短暫的幾個瞬間，又有在他眸中閃過。

他將意識投向了更遙遠的地方，在他與研究所外無數喪尸之間，無形的聯系悄然間形。

做完這一切，飲冰閉目養神，卻又一次聽到了腳步聲，那步伐分明虛浮無力，藏著膽怯，卻又強自鎮定，步步向他走來。

飲冰猜到了來者是誰，田澤凱，他昨夜倉皇逃走，想必事后越想越氣，便在今天一大早就再度前來，要找回前一日丟的面子。

飲冰幽深如子夜的眼眸中現出些微興致，心道既然如此，那個角便由田澤凱來充當，倒也合適。

田澤凱走到了飲冰旁，那瘦削蒼白的年輕人被束縛著，只有幾手指能彈，田澤凱居高臨下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不安毫無必要。

他扯起角，解開實驗服，從懷中取出了一柄刀，刀刃鋒芒銳利，附有槽，在末世之前是貨真價實的管制刀。

他在手中把玩著刀，得意笑道：“你不是很厲害嗎，我到要看看你還能怎麼厲害。”

飲冰不言不語，連眼睫都閉上，一副無可奈何又心中惱怒的模樣。

田澤凱哼了一聲，反手握著刀，驟然發力，將刀鋒送進了飲冰的小臂！

那蒼白細瘦的手臂日日都被，臂彎測小片烏青終年不散，但比起眼下撕裂手臂的貫穿傷口，卻本不值一提。

飲冰悶哼一聲，難得顯出痛苦與弱，田澤凱扭腕以轉刀鋒，讓那鮮淋漓的傷口再度撕裂。

已經灑滿大半張病床，就連飲冰蒼白的指尖也被沾染，飲冰呼吸中夾雜著極輕的息，額頭滿是冷汗。

田澤凱張狂大笑：“來啊！讓我看看！你還能怎麼厲害！”

腦域異能悄然間發，卻比之前那次和，只是讓田澤凱突然覺得手腕酸累，他毫未察覺這一想法到了縱，松開刀柄，甩了甩手。

飲冰突然睜開眼睛，他眼底沉殺氣涌，神孤注一擲，地扣住了田澤凱的手腕。

飲冰的手蒼白而修長，被沾污后另有一種殘破的，田澤凱的手卻短厚，此時二人的手握在一起，更顯得田澤凱的手掌稽好笑。

在腦域異能控制下，田澤凱沒能第一時間回手掌，然后他就覺察到手腕一痛，他自恍惚中驟然回神，抬手查看。

在從飲冰手上沾染來的污下，一道極淺的傷口出現在他腕部，他這才看到飲冰的指甲斷裂，方才正是用指甲劃傷了他。

田澤凱一時間又氣又笑，他惱怒于自己又有一次被飲冰所傷，卻又自得于飲冰費盡心思，也只能給自己這麼微小的傷痛。

田澤凱的臉發紅，雙眸瞪大，他一手向刀柄，另一手作勢要卡住飲冰脖頸，雖然自己傷不重，但飲冰敢反擊，已經該遭懲罰。

他短的手掌已經到飲冰脖頸，卻看到那白皙的皮上結，飲冰的語調竟有些索然無味：“真蠢啊，接連被騙兩次。”

田澤凱惱怒又不解地抬起頭，卻突然覺得自己的作僵，脖子像是缺油的機械一般，一格一格地緩緩抬起，又過了片刻他又意識到，真正僵的不是他的作，而是思維。

他的思維像是被凍結于凜冬的湖面之下，許久才能冒出一個想法，他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尖聲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問題未盡，他面上的驚恐已經變掙扎，最后淪為空茫然，渾渾噩噩。

下一瞬，田澤凱的神重新變得自然，他收回手站直，小心翼翼地拔出飲冰臂中的刀，那鮮淋漓的傷口以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愈合。

田澤凱的目落在飲冰手臂，頭微微聳，就像那鮮對他而言是極致的味，但他卻一不，垂手站立。

飲冰看著眼前這聽話的傀儡，微微勾起了角。

作為二階異能者，他可以短暫縱田澤凱的行，但無法控制對方做出激烈的行為，這滿足不了他計劃的要求，因此為了按照計劃離開研究所，他必須讓田澤凱的傷口接到他的。

飲冰有喪尸病毒抗，若是食用他的，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好，但若是傷口接到他的，卻會淪為思緒他控制的傀儡。

但飲冰只有幾手指能彈，他做好準備，弄劈了自己的指甲，田澤凱的報復又無形中幫了他忙，他的指尖已經沾染上自己的，之后就只需要在田澤凱上制造傷口。

他假意示弱，實則控制了對方思維，一切按計劃執行，順利到毫無挑戰。

正如他之前所說，接連被他的示弱騙了兩次，田澤凱真是個打敗他都無法讓人有些微就的蠢材。

此時的田澤凱已經對他言聽計從，飲冰角勾了勾，淺薄的愉悅稍縱即逝，很快又歸于索然無味般的淡漠，他淡淡道：“去吧。”

田澤凱令行止，毫不遲疑地轉離開了這間實驗室，在他后，飲冰闔著眸，似是閉目養神，意識卻再度四散。

西北研究所門口，站崗的人百無聊賴，門外只有一無際的原野，和原野上漫無目的游的喪尸，這景象他們已經看了幾個月，從來不會有一點創新。

路賈里叼著一野草，無所事事地看向遠，他突然看到，目之所及的所有喪尸形在同一瞬間停頓，隨后又恢復如常地繼續四散游走。

他開口喚同伴：“好像有點不對勁。”

同伴嗤笑道：“什麼不對勁？”

路賈想了想，那些喪尸離他們足夠遠，只要他們沒有主招惹，喪尸有什麼不對勁都和他無關，而且他也不確定方才的一幕是否是自己太過無聊，以至于產生幻覺。

路賈笑道：“沒事，是我看岔了。”

同伴笑嘻嘻地打趣了幾聲，路賈罵罵咧咧地說站崗這活真無聊，然后兩人一同等待著午飯時間到來，一切似乎都與往日無異。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那游的喪尸群正一點一點，向研究所方向包圍而來。

研究所部，田澤凱已經一路走到門口，他拿出自己的份卡在識別上劃過，溫婉的聲道：“份確認，研究員您好，是否確定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