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重新趴回枕頭上。

　苦傾訴。

　沈暮：發生了一點小波折。

　沈暮：我被閨棄, 中途改吃了意大利菜。

　Hygge：不合口味？

　沈暮老實回答：那倒不是。

　眼睛亮亮的：雖然沒有吃到鰻魚壽司很可惜，但意式甜品真的好圈。

　沈暮習慣地勾起纖細的小輕晃。

　純白吊帶睡到膝蓋。

　帶著愉悅的心繼續說：我沒想到泡芙可以這麼好吃。

　Hygge：喜歡就好。

　看到這句，沈暮心忽然突突撞了幾下。

　不知道他說話時的神。

　但又像能覺到他溫的口吻和無限的寵溺, 漫進耳底，撥得心尖的。

　晃悠的小慢慢停住。

　沈暮莫名不覺地微微恍了神。

　他簡單一句，讓沈暮有種奇怪的覺。

　明明一起吃飯的不是他。

　卻仿佛只跟他一人共進了晚餐。

　沈暮倒也沒細究。

　取來平板擱在床頭，單曲循環那首好聽的《的紀念》, 然后繼續和他聊天。

　靜夜隨著悠揚的曲調逐漸舒。

　沈暮很這樣的氣氛，不自錄下一段分給他。

　沈暮：[語音15″]

　沈暮：你聽這首曲子！

　沈暮：我居然最近才get到鋼琴曲的魅力, 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聊天框安靜下來, 對方似乎是認真在聽。

　片刻后。

　Hygge：試試聽留聲機版的。

　沈暮在音樂聲中打字：我哪有這麼復古的東西啦。

　接著又問：有什麼區別嗎？

　Hygge云淡風輕：黑膠唱片的音質不如數字信號。

　沈暮呆了一呆。

　那為什麼還要聽留聲機, 他肯定又在套路。

　沈暮：……

　字里行間含威脅：你最好后面還有但是。

　Hygge或許笑了笑。

　順意：但是音偏暖, 有懷。

　沈暮很容易就被他說服了。

　可無法擁有留聲機, 只能回了他個有生之年。

　閑聊許久后，困意來襲，他們便互道了晚安。

　臨睡前, 沈暮躺在床上凝神靜思半晌。

　最后復坐起，拿手機編輯了條短信。

　收件人是莫安。

　“老師, 近幾日我有些私事需理，下周一前給您答復可以嗎？”

　夜已深。

　短信發送后, 沈暮就準備放下手機睡覺。

　但沒想到只一會, 就收到了莫安的回復。

　“沒問題。”

　///

　第二天清晨，朝暖暖照進窗戶。

　終結放縱的周末, 一周的新開始總最疲乏。

　大約8點，沈暮在廚房做好早餐。

　將煎蛋和蒸餃擺到餐桌后，發現喻涵還在房間里。

　上班狗晚起是常態，只是平常這個點, 喻涵已經心急火燎地開始穿洗漱，在屋里客廳來回折騰捯飭，生怕上班遲到。

　但今天，完全沒靜。

　沈暮覺不對，擔心睡過頭錯過打卡時間，便過去準備敲房門。

　手剛抬起，還未落下。

　喻涵發怒的聲音過門，從房間里斷斷續續傳出。

　“蔣路明你特麼再給我說一遍！”

　“……呵，我男人婆？你瞅自己啥樣了沒？”

　“行啊，我犯賤才找了你這麼個賠錢貨！”

　沈暮怔住，緩緩收回敲門的手。

　很明顯能聽出來，正在和男朋友吵架。

　喻涵和男朋友是大學同學，沈暮一直在法國，所以并未見過，但也有所了解。

　對方名蔣路明，從照片來看，高且帥。

　據說家境一般，但喻涵并不在意。

　喻涵的父親是一家小微企業的老板，非常有經商頭腦，家里稱不上揮金如土，卻也相當富裕。

　況且還有個娛樂圈當紅的親弟弟。

　如此優越的條件，本不愁嫁。

　沈暮對兩人的狀況不是很清楚，因為喻涵不常提，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極有大爭執。

　喻涵不太發大脾氣，可見勢態的嚴重。

　故而此刻沈暮站在門口，一時不曉得要如何做。

　以喻涵的格，不想被任何形勢地安。

　但沈暮也沒法當做沒聽見。

　躊躇之際，門突然從里邊打開。

　喻涵短發有點，T恤也皺皺的。

　正要抬腳，迎面撞見沈暮時，猝不及防一愣。

　沈暮同樣頓了下。

　見眼泛，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酸所致。

　沈暮猶豫著開口：“喻涵……”

　話未盡，就被喻涵勾住肩就往餐廳走。

　喻涵沒事兒人似的，邊哀嚎：“早餐好了沒啊寶貝兒，我得趕吃了，遲到扣工資，就是在我心上割刀！”

　顯然不想提，影響心。

　所以沈暮姑且決定先不問了。

　沈暮輕輕一笑：“嗯，路上堵，你快吃，我去幫你收拾包。”

　“你不跟我一塊去公司嗎？”

　說話間，喻涵到餐桌旁坐下。

　沈暮把散在沙發的工作證和鑰匙什麼的，仔細放回包里。

　“我跟你們組長說，先考慮考慮。”

　喻涵里嚼著蒸餃，出不可思議的表。

　“在九思，我只見過反復申請面試的，沒見過免試職還不立刻答應的，不愧是我老婆，過分優秀了吧！”

　這意思忽然就好像了眼高。

　沈暮嗔：“不是啦。”

　“那為什麼還要考慮呀？”

　喻涵實難理解。

　想大三那年實習，連肝一月知識技巧，別說頭禿了，差點直接頭皮都掉，才拼死在面試殺出重圍進到九思。

　如果當時有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

　絕對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嗷著直奔公司。

　羨慕到發狂間，喻涵倏地靈一現。

　“該不會，你是怕再遇見江總？”

　“哎呀，放一百個心，大佬沒這閑空管咱們小九思，基本不可能親自來的。”

　沈暮拉包鏈的作一頓。

　雙頰不知覺地渲開可疑的紅暈。

　這樣也能扯到他……

　心里留下的影已經很深了好嗎。

　沈暮聲調低下來：“什麼呀，是IAC開始報名了，我想這幾天，先安心把參賽作品完。”

　IAC，是國方舉辦的三年一度國際藝大獎賽，在藝界擁有至高權威，但凡想證明和提高自作品藝價值的，無一不參加。

　喻涵吃得很快，聞言半信半疑點了下頭。

　“那行，我還以為你是不敢。”

　“不過我完全能理解，江大佬的眼神殺，一般人真扛不住。”

　整理完畢，沈暮起走過去，將包包放到邊上的椅子。

　沈暮似嘆非嘆，放棄掙扎式發言。

　“按照前幾次的經驗，說不定我一過去上班，他就出現了。”

　聯想到的經歷，畫面巨強。

　喻涵憋著憋著就忍不住捧腹笑了開來。

　///

　往后幾天的生活無風無浪，平靜得不起一波瀾。

　沈暮幾乎沒有出門，都在屋里準備參賽作品。

　這屆IAC的形式油畫、雕塑、水彩、素描等不限，但風格要求是現實主義。

　其實沈暮很早就有了想法，因而并未在創作思路上浪費太多時間。

　的靈來源于一張80年代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里，年輕人端坐古式菱窗前，優雅手執綾絹扇，一素雅旗袍，卷發綰到后，別了朵花。

　再沒有任何一個詞，能比溫似水更合。

　沈暮將容層次做了番分析，再調整好心態后，就開始著手筆。

　期間，秦戈通過手機號碼加了微信，給發了張周末考研課的課表。

　沉心畫作幾天。

　太投，以至于沈暮都有了恍如隔世的覺。

　周四的晚上，臨近5點。

　沈暮完今日任務，洗凈畫筆后，找到冷落在桌上一天的手機。

　準備微信問問喻涵，晚飯有沒有想吃的菜。

　誰知界面一亮，兩個一一樣的空白頭像置頂挨掛在微信最上方。

　全憑潛意識出的手指，驀地喪失方向，在半空生生頓住。

　沈暮瞬間木然，一時不著頭腦。

　自從上回喻涵得知的微信置頂另有其人后，沈暮就被強制要求也置頂的微信。

　那時起，沈暮的微信置頂就從唯一，了唯二。

　一個是Hygge，四年不變的空白頭像。

　另一個是喻涵，四年不變的歐風酷炫街拍。

　懵愣良久，沈暮終于反應到，是喻涵把微信頭像換了空白。

　沈暮一整天都沒看手機，所以現在才發現。

　兩個置頂的頭像風格迥異，極容易辨認。

　但眼下不再如此。

　畫太久腦子有點空，沈暮不太靈清地確認三遍，才進帶有備注的那個。

　沈暮試探：喻涵？

　一分鐘后。

　喻涵：啊。

　看似沒事，但沈暮還是擔心起來。

　以對喻涵的了解，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

　Hygge用空白頭像，沈暮能理解為他對其他頭像生不出興趣，不如從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