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彥昭聽到宋羨的話不一怔，不過很快就回過神。

宋羨讓常悅跟著謝大小姐，那天晚上他好奇謝大小姐的份，要用戰馬來換，宋羨都不肯答應。

程彥昭低聲道：“你該不會是歡喜那家的小姐吧？”

話剛說到這里，就覺到宋羨凌厲的目。

程彥昭神不變，依舊笑著道：“我就問一問，你惱什麼？”

宋羨撣了撣袍，淡淡地道：“現在北疆勢復雜，到都是安的眼線。能找個做事的人不容易，不要節外生枝。”

程彥昭有些意外：“你還真氣了？”

宋羨眉宇間的冷意逐漸加重，程彥昭也不敢再玩笑：“到底怎麼了？那兩個東西除了暗中勾結員，背地里又做了些什麼？還是你父親……”

程彥昭總覺得宋羨有些異樣，心中憋著一怒氣似的，想來想去只能跟宋家有關。

五年前宋啟正遭人刺殺，宋啟正邊親信立即闖宋羨軍帳，提審重傷的宋羨，宋羨打贏了遼人，卻差點在自家軍營中沒了命。

宋羨沒死，但他邊的一個副將，卻因想要救回宋羨，擅闖宋啟正的中軍大帳而被正法，從那以后宋羨做事更加滴水不，在人前從來不會表緒。

直到前幾日……宋羨忽然帶人除了那些悍匪，那與他們之前謀劃的不同。

程彥昭篤定宋羨是遇到了什麼大事。

宋羨道：“不是。”但如果宋裕、宋旻提前出馬腳，他倒可以早些將他們解決。

宋羨不再與程彥昭說話，轉走向李佑。

“大人，”宋羨道，“前面就有村子，我帶著大人去村中走走。”

李佑不知宋羨將他帶到這里的用意，他不聲，任由宋羨帶著向前。

“大人與我都穿著服，”宋羨道，“我們就不去知會里正了，直接進村吧！”

轉眼之間一行人騎馬進了村子。

現在已是卯時，外出謀生的村中人陸續歸家，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大家正說著話，就看到不遠煙塵滾滾，一行人沖著村中而來。

有人開始大喊：“快……快藏起來。”

不知是誰先回過神，立即拉著自己的孩子向屋子里跑去。

瞬間的功夫整個村子一團。

婦人的喊聲，孩子的哭鬧聲此起彼伏，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驚恐萬分的模樣。

直到那隊輕騎到了跟前，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地上一片狼藉，眾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婦人捂住哭鬧孩兒的，躲在草垛中的半大小子渾抖地向外張，生怕會被人發現強行帶走。

他年紀還小，到了戰場上就是死路一條，他不想就這樣去送死。

李佑沒想到突然進村，會看到這樣的形。

半晌里正才匆匆趕來，不等里正說話，宋羨手阻止。

宋羨和李佑翻下馬，兩個人走進村子中。

村中炊煙裊裊，鍋中煮的東西卻不知是什麼，沒有半點米糧的香氣。

糠糟、野菜混在一起，無非為了果腹。

李佑轉頭去看，百姓遠遠地躲開，只有里正弓著子站在旁邊，臉上滿是憂愁和恐懼。

宋羨拿起柴禾送灶膛中，火映著他的面容。

宋羨道：“我們在百姓心中與齊人、悍匪并沒什麼兩樣。這些年戰事不斷，朝廷要收取各種稅賦，四征兵，百姓苦不堪言。

就算我們拿下北疆又能如何？這就屬于大齊嗎？待到這土地上再無人煙，拿下這里又有何用？”

李佑心頭一，眼前浮現出剛剛村時看到的那一幕。

說完這些，宋羨躬向李佑行禮：“請大人將北疆形稟告給皇上，眼下應當想法子善政養民。”

李佑看著宋羨，半晌出手拍了拍宋羨的肩膀，宋羨圍剿悍匪，捉拿貪，又在造紙坊中試用新方，至在他看來算是表里如一，這樣的人不該與遼人有勾結。

李佑思量，宋家通敵的告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籠絡員獲得私利的宋裕更可疑，畢竟招兵買馬都需要銀錢。

李佑收回思量：“走，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宋羨起跟著李佑出了門，李佑是個為民著想的好，他與京中派來的其他員不同，他不喜歡去衙署看文書，更愿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

那他就讓李佑仔細看看，將這些都稟告給京中的皇帝。

……

謝良辰坐著騾車歡歡喜喜地回到陳家村。

陳老太太先是歡喜，之后又變了心疼，拉著外孫的手，手指不大啊，花錢咋那麼快呢？

賺的銀錢不，花的也多，偏外孫還不知足， 這不還惦記著花錢呢。

謝良辰道：“村子里的房屋也該修一修，下雨、刮風很危險了。”

陳子庚點頭：“之前就有房子倒了，幸好沒有傷人。”

謝良辰接著說：“阿弟將來就算不考狀元，也要讀書，所以我們還要拿銀錢束脩。”

陳子庚總去鄰村聽先生講課，先生雖然知曉，但見他聰穎卻不說破，但聽的總是一知半解，若是能將先生請來……

陳子庚臉上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那他真是太歡喜了。

不過很快，陳子庚憂心道：“可那需要不銀錢。”

謝良辰拉著阿弟：“阿姐會想到法子。”

陳老太太聽著這話，兩條老在騾車上晃來晃去，心中別提多高興了。

陳詠勝跟在車旁向前走著，看到村民背著的空竹筐，到現在他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剛剛良辰說，楊桃藤能賣到一斤十文，黃蜀葵則是一斤二十文。

陳詠勝抿了抿干燥的，真的是這樣的話，大家就真的不用挨了。

“詠勝啊，”陳老太太招手將陳詠勝喊過來，“我與辰丫頭商量好了，朝廷賞賜的米糧陳家村的人都有份兒，至于怎麼分就給你這個里正了。”

陳詠勝又是一怔，他看了看陳老太太，目又落在謝良辰臉上，半晌才道：“這怎麼行？這是良辰拿出的方子，朝廷獎賞也應該都給良辰。”

“我們要那麼多糧食做什麼？”陳老太太笑道，“一個人吃飽了不算，大家都吃飽了才是好日子，再說，我們一家人吃著讓全村人看著？你可別害我，將來我們有了事，誰還肯上前幫忙？

我們這是雪中送炭，將來我們娘仨在陳家村能橫著走，你說對不對？”

陳詠勝有許多話想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看看大家都來接了。”陳老太太掂量著手中沉甸甸的錢袋子，恨不得現在都發到大家手中，到時候大家看的眼神兒，還不跟看了財神爺似的？

今天要做一次財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