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行八百裡,有河名曰淮水。
淮安城是淮水河邊最大的城池,也是顧長生南下一行的必經之地。
安平客棧前,劉老頭打手做了個揖:“長生娘子,老頭子牽掛家中老小,隻能送娘子到此了。”
顧長生回了一禮,示意小翠取來銀錢:“劉叔見外,原本也隻是約定送到此,這一路上多虧劉叔領路打尖,才讓我們順遂了許多。”
“娘子言重了,是老頭子我無能……”
劉老頭接了銀錢,比約定的多了許多。
“娘子賞的,說是有緣再見,也算是積了份善緣。”小翠眼角含笑。
這半個多月的相,劉老頭多也明白長生娘子的子,自是千恩萬謝的離去。
吃飽喝足,又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顧長生骨頭似得趴在床上唉聲歎氣。
小翠安置了小包子之後,就看到這樣的形:“娘子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歎什麼氣?”
“小翠啊,劉叔走了,我們過了淮水河的路,該怎麼走呢?”
劉叔人多好啊,木訥實乾,雖然人膽小了點,可好歹讓這個懶人冇一點兒顛簸……
“那娘子覺得,該如何是好?”小翠整理好散落的衫,開始穿針引線,要給小公子添件夏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往南行,越發熱了起來。
“小翠啊,你看咱們的家底,多養個人還能撐到柳州不?”
“娘子說笑呢,莫說多養一個人,就是多養兩三個,咱們也能撐得到柳州的。”小翠頭也不抬,繼續手裡的活兒,們現在手頭還是很寬裕的。
顧長生一拍床榻,下定決心:“好,那我們明兒個就去買個車伕回來!”
小翠嚇了一跳,複又坐了下來,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還記得在京城無分文要靠典當過日的時候,娘子一臉的苦大仇深。
也是,娘子這樣貴的人兒,哪裡得了這種苦?
顧長生看見小翠那一臉的疼惜,就知道在想什麼,是吧?想顧長生,一生富貴,哪裡想過有朝一日莫名其妙的穿越了,竟過上這樣的日子!
冇有顯赫的家世也就罷了,冇有銀子房子和舒服的日子,怎麼能忍?
要掙銀子!彆管用什麼樣的法子!要掙銀子買房子,然後繼續過慵懶富貴的日子!誰都彆攔著,掙錢路上,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第二天一早吃罷早飯,顧長生就把客棧的掌櫃喚了來,眼神示意小翠塞了二兩銀子,顧長生開口:“掌櫃的,我們孤兒寡母的路過貴寶地,旁的也不多說,還掌櫃的給指條明路。”
“娘子見外了,娘子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小的一定給娘子辦的妥妥的。”掌櫃的笑的見牙不見眼,二兩銀子啊,這娘子雖然看似尋常,可出手還真是大方。
“掌櫃的不必張,我隻是覺得子家趕路不甚安心,想買上一兩個人,不知掌櫃的……”顧長生喝了口茶,不不慢的道。
“娘子這可是問對人了,彆的小的不敢說,小的祖宗八輩都是土生土長的淮安人,最是知道這裡麵的道道。”掌櫃的一聽這更是笑容可親,這娘子跟著的丫鬟形容頗,進退有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現在又見們要買人,可見他不曾怠慢還真是對了。
“娘子,城東有個許婆子,那裡都是過了府明路的丫頭小子,淮安城的大戶人家也都是從那裡進人,為人也是個實在的,娘子要是急著要,小的這就給娘子帶路。”
顧長生點了點頭,這人還真是識趣,躬行了一禮:“那就有勞掌櫃的了。”
“不敢當不敢當,折煞小的了。”
顧長生牽了兒子,就跟著掌櫃的往城東而去。
“孃親,我們買人乾嘛?”小包子不解。
“趕馬車啊,過了淮水河還有好一段兒路要走,難不要徒步而行?”顧長生了他的小發包。
“我們不能自己趕車嗎?”
“你趕還是小翠趕?”顧長生幽怨的瞭天:“還是說你希我來趕車?”
小包子冇有回答……
“兒子啊,你孃親我啊,那是琴棋書畫不會,洗做飯嫌累,趕車這樣風吹日曬的活兒,是萬萬乾不來的……”
小包子:“……”
小翠:“……”
城東不遠不近,掌櫃的領著顧長生們到的時候,得了信兒的許婆子已經候在了門前,連連作揖行禮,還不忘埋怨:“張掌櫃也真是的,娘子這樣金貴兒的人,有什麼吩咐你喚個人來說一聲,想要什麼樣的,我許婆子給領了去就是,怎好麻煩娘子還專程勞心勞力的走這一趟?”
是個八麵玲瓏的生意人,顧長生心裡歎了一聲,上卻道:“嬤嬤言重,是我冒昧前來,想著能好好挑揀挑揀,嬤嬤不要欺生纔好。”
你領過去的,是你選好的,可未必就是我想要的。
許婆子心下明白,自然連連應是,領了一行人到了大堂安置。
顧長生也不推辭,款款落座在上首,小包子坐在旁邊,小翠隨侍在側。
“娘子先喝杯茶歇歇腳,不知娘子想要什麼樣的人兒?是丫頭還是小子,就連看家護院的,婆子這裡也有幾個老實乾淨的漢子。”
“嬤嬤無需多禮,我本是想要個車伕好路上方便,不過嬤嬤既然這麼說了,我自然要都看看,嬤嬤也不用一批一批的前去領人,但凡是你手頭上家乾淨過了明路的,不妨都領來讓我瞧瞧。”
顧長生一個眼神,小翠機靈的上前,將五兩銀子塞進了許婆子手裡:“有勞嬤嬤了,我家娘子也就是想多看看。”
“哎呀,姐兒客氣了,自是婆子該做的。”許婆子連連作揖,知道這是額外的打賞,看著這三人著不顯,可行事倒是極有大家氣度的,出手也慷慨大方,自然不敢懈怠:“勞娘子在此稍候片刻,婆子我這就下去人,好讓娘子相看相看。”
臨走還不忘吩咐一旁的丫鬟:“好生伺候好娘子公子,若是怠慢了,仔細你的皮。”
小丫鬟躬連連應是。
顧長生倒也不急,趁著這個空隙讓小包子背起了三字經。
小包子顧澤聰慧異常,倒也背的有模有樣。
“彼既老,猶悔遲,爾小生,宜早思……”
許婆子領著人來的時候,就見著這樣一個場景,年輕清秀的母親端坐喝茶,還未到總角之齡的規矩的站在前,不時的放下茶盞指點一二。
揮了揮手,示意跟來的人彆出聲,大家教子,就算是地方選的不甚妥當,也不是他們能打斷的。
燕朝尚文,凡能行文讀書者,皆出大家。平常人家若是能有一兩本普通的書籍,那也被當寶貝供著,更彆說其他了。
顧長生早已注意到他們,可卻未打斷兒子背書,尚文之風深重,們又著不顯,唯有如此才能讓人收了輕視之心。
“嬤嬤來了,這就喚人進來吧,你且去坐好。”見已經差不多,顧長生對著許婆子招了招手,又示意兒子。
小包子向來是個有禮的乖孩子,躬應了聲是,就退到旁邊端坐好,目不斜視。
許婆子見此,心中又是慎重了幾分,躬領著人上前施禮:“勞娘子久等,家裡如今就剩這麼些人,已經全部在此,還娘子見諒。”
顧長生應了一聲向下去,好嗎,說得有百八十口,規規矩矩的跪了一地,滿是人頭。有才五六歲是小兒,有十三四的丫頭小子,也有三四十的壯年,這許婆子倒是個會辦事的。
眼神環顧了一週,顧長生吩咐他們起,纔開口問道:“你們之中可有會趕車識路的?”
目的很明確,車伕是一定要有的!
一眾人也在打量著他們,主子選奴才,奴才也在看主子,誰不盼能進個好人家,點磋磨。
馬上就有五個青年男子站了出來,雖然不是很健壯,倒也說得過去,可見這許婆子還是個仁善的,不曾苛待了這些人。
顧長生點了點頭冇有說話,不錯,看著都老實。
“娘子,奴能識路馬。”正想好好挑揀挑揀,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
哎呀,是個滴!顧長生一愣,就順著聲音看去。
一個瘦高的影正越過眾人往前走來,後還的牽了個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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