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嶼觀到第二天也沒回,宋卿習慣了,不往心上放,何況兩人過不了多久就要離婚了。
他出門買了祭品,如今祭品品種雜復,竟然還有服賣,小巧玲瓏半臂長的服像是給洋娃娃穿的,他挑花眼,忍不住多買了幾套,其中還有件小子,蕾花邊致可。
收拾祭品的時候,掉了一對紙金鎖,他撿了起來,小心地疊放在最上面。
這只紙金鎖發了宋卿某段記憶,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經買過一只長命鎖,還在他與沈嶼觀的婚房里,自從孩子沒了,他就從那里搬了出來,一次也沒回去過。
就像現在,他想拿回那只長命鎖,寧愿麻煩管家幫他找一下,也不愿意再踏那幢房子里。
“夫人,你說的地方,我都翻了,還是沒找到。”整個沈家還沒人知道他與沈嶼觀要離婚的消息,管家依舊喊著他夫人。
畢竟是好幾年前放的東西了,宋卿也記不清放在那了,報了四五個地方,管家都說找不到,宋卿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了。
“我自己回來找吧。”宋卿道謝掛斷電話,套了件,好車就出了門。
兩個地方間隔得遠,開了四十多分鐘,宋卿到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了,再晚些沈嶼觀都該回來了。
婚房離沈嶼觀工作地點不過幾分鐘路程,所以沈嶼觀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里。
別墅建在市中心附近,圈出一大片鬧中取靜,四周綠化做的細,每幢房子間距甚遠,建得宛如小型的園林,假山錯落有致,流泉拔清韻,青竹弄清風,是個寸土寸金的地。
但宋卿置其中,只聞得到撲鼻而來的腥味從他的里,從四面八方,源源不絕,鋪天蓋地的想要淹沒他。
“夫人,怎麼了嗎?”管家看著宋卿在門口佇立,眉宇間滿是排斥,溫聲詢問道。
“沒,”宋卿回過神,徑直走了進去。
房子沒有多大變化,唯有掛在客廳中央的結婚照不見了,管家見宋卿盯著看,立馬解釋,“結婚照的邊框有點松了,我送去維修了。”
宋卿聽到沒回,溫潤的笑了笑,似是不太在意。
他讓管家去忙自己的就好,悉地走向二樓。
推開門,清香撲鼻而來,一束黃百合在床頭的花瓶里,艷滴。
這是他最喜歡的花,沒想到管家還記得。
房間看起來是許久沒人住過的樣子,床頭柜上那本書,沒猜錯應該還是他之前看的那本。
他翻了好幾個地方,長命鎖沒翻到,倒是翻出了不小玩意。
對戒,領帶,袖扣,零零散散都是他當初買回來的給沈嶼觀的,而無一例外,都沉寂在他這落了灰。
這些東西瞧得宋卿扎眼,上面沉得灰似是飄飛了起來,直往他眼睛里鉆。
他找個書盒子將這些零碎玩意收起來,任由管家理,但他的房間沒有這類東西,他想到沈嶼觀的書房應該有不多余的書盒,就朝書房走去。
沈嶼觀的書房都是些閑書,平日里沈嶼觀辦公不會在書房,所以書房他進出無礙,走進去就看到幾個書盒置放在書桌上,他拿起一個,無意間瞟到了一頁薄紙與一張機票,在半塊墨硯下。
機票是前幾天的,登機人的名字不是沈嶼觀,是個宋卿沒見過的,薄紙邊緣泛黃,瞧起來有些年歲了,上面字跡清秀雋刻,捌捺間青竹拔。
字數寥寥,寓意卻繁多,是首詩,訴盡骨衷腸,纏綿癡迷。
落款人白紜,與登機牌上的一致,抬頭寫了嶼觀兩字,姓氏都不帶,意味別樣親。
薄薄一張紙,仿有千斤重,令宋卿直覺勒手,他匆匆忙忙一刻不敢停地把紙放了回去。
他拿起盒子,作賊心虛般地退了出去,回到了充滿黃百合花香的房間,他方松了口氣,但腦海里忍不住猜測那首詩的主人白紜是那號人。
他曾經也寫過,不過歸是垃圾桶,那頁被在墨硯下,雖不見多重視,但與他的高下立判,這讓宋卿的心沉得更深。
據他所知,沈嶼觀只有一個初,往了一年,不知道因為什麼,兩人分手,那人出了國,再無音訊。
那個初什麼來著…
好像姓白…
宋卿難以言喻地皺起眉頭,喃喃,“都要離婚了,還冒出了個白月?”
這白月趕巧。
再狗的話本都不能夠這麼寫吧。
他甩掉腦子里更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專心至致找起長命鎖,最后在柜底下的夾層尋著了,一同臥在夾層里的還有枚鉆戒。
鉆戒閃爍著銀,他不自的拿了起來,套進無名指,契合完,但轉瞬就被他拔了下來,和長命鎖一起進了他的口袋。
戒指是他和沈嶼觀的婚戒,沈嶼觀不戴后,他也收了起來,畢竟這種東西就一個人戴未免太尷尬。
東西找到了,宋卿不打算久留,將盒子給管家,他目略過空了一塊的客廳墻壁,尋思留個紀念也不錯,“結婚照先生應該不要了,回頭您有空,寄給我吧,地址我到時候發給您。”管家五十好幾了,待他客氣,也算半個長輩,同他說話時,宋卿會習慣說敬語。
傭見宋卿要走,推門的手還沒落到把柄上,門就從外面被拉開。
沈嶼觀高大的影自門后緩緩而來,他解開外遞給傭,目正好對上宋卿,不由地愣了一瞬。
他許久沒在這里見到過宋卿了。
宋卿同樣僵了片刻,而后忍不住的住他后瞧上幾眼,后空無一人。
幸好沒有人,不然宋卿怕自己沒出息地落荒而逃。
兩人面面相覷,氣氛逐漸凝固,宋卿先開口打招呼,“先生才下班嗎?”
沈嶼觀,“嗯。”
“我回來拿個東西,”宋卿掏出長命鎖,說明來意。
沈嶼觀點了點頭,轉往二樓走,沒有想再理宋卿的意思。
宋卿見此抬朝外面走,“宋卿,”他還沒走出兩步,又被喊住了,“先生怎麼了?”
沈嶼觀居高臨下道,“離婚協議書律師弄好了,既然你來了,就一道拿走吧。”
離婚協議書像一道驚雷,炸開在地面滋滋冒出火花,管家驚訝地張開,看向宋卿,宋卿卻像個沒事人,亦步亦趨地跟上沈嶼觀,消失在他視線里。
管家久經風雨,失神了一會又恢復常態,心中卻慨,宋卿失魂落魄,奄奄一息的樣子猶在眼前,轉眼一瞬,竟有四年了,四年前那個樣子,宋卿都未曾離婚,如今卻不知道因為什麼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