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和連躍、肖桉還有錢小川回到知青點的時候,正趕上上工的時間。
知青點的負責人已經過來了,是個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蘇瓷不認識,但知道是一隊的,周興武。
看到連躍、肖桉和錢小川臉上掛著彩回來,其他知青和周興武同一個表,都愣了一下。
大家相這幾天下來都已經知道了,連躍是最不好惹的人,能有人讓他掛彩?
周興武對這些知青印象不好,其實不關心他們的。
但怕他們出去惹事,大隊書記怪下來,他也得擔點責任,所以例行公事問了句:“這個樣子,搞什麼去了?”
連躍沒有出聲,得假裝聽不懂他說話。
肖桉和錢小川也一樣,跟著連躍歸到知青隊伍里,什麼都沒說。
蘇瓷走到周興武旁邊,為他們解釋了一句:“爬山摔的。”
連躍看著蘇瓷,在心里嘀咕——老子爬山才不會摔這樣!
周興武參加過知青歡迎會,當然認識蘇瓷,知道是八隊葉老二家的閨。
那天在知青歡迎會上,發言發得好,所以書記過來幫忙做翻譯。
可周興武也知道,這些個知青,本就不是完全聽不懂他們說話。
他們里頭有幾個難纏的,帶著其他知青一起,在跟他們鄉下人玩點子耍頭,故意假裝聽不懂,說白了就是嫌累不想好好干活。
之前找了幾個有文化的人過來幫忙,他們還說聽不懂,反正鬼點子多得很。
實在沒辦法,趙書記找了這個葉四丫,小小的一只小姑娘,就是個小孩兒,就算普通話好,八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周興武對蘇瓷過來幫忙,沒抱什麼希。
大人搞不了的事,你指一個十來歲的娃娃,這不是搞笑呢麼?
但趙書記讓來,他又不能說什麼。
反正也沒轍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集了隊伍往田地里去的時候,周興武對蘇瓷說:“現在地里收棒子,很簡單的活,就讓他們把棒子全部掰下來,裝到麻袋里,掰完了棒子,再把桿桿給砍了,刨松土。棒子麼全都掰好了,再把棒子粒下來,有什麼難的?”
蘇瓷點點頭,“我知道了,到了地方我跟他們說。”
周興武搖搖頭嘆氣,“就怕你說了,他們還說聽不懂,又給你胡整一氣,氣得你想跺腳。你說要這些知青下來干啥,咱們哪有那閑工夫教育他們,盡是添來了。”
蘇瓷轉頭看,“周叔,今天就給我吧。我這普通話水平,他們誰要是敢再嚷嚷說聽不懂,我上去揍他們去。”
周興武聞言輕笑一下,“小丫頭,人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你就管說話就行了,別的不用管。他們招多,油得很。”
蘇瓷角的笑意和聲音一樣淺,“待會您看著就好了,今天的任務,保管給您完。”
周興武自然不相信這話,只聽著當個樂了。就是來說話的,不是讓來理事的。
說著話到了田里,在田頭上整好了隊伍,他也懶得費勁再跟知青說什麼,直接蘇瓷安排任務。
蘇瓷站在一群知青面前,越發襯得就是個小孩兒。
個子不大高,穿著一灰撲撲的褂子,上還背著個洗得發白的黃書包。
連躍三個人是不記得了,但知青里還是有人記得的,尤其五個知青,記得很清楚。
來的路上就頭接耳討論了,說這小姑娘是真好看,穿這樣也好看。
現在十五個知青站排排,都盯著蘇瓷看。
蘇瓷也不怯,也不去說那些冠冕堂皇的革命豪言,也說不出來。
直接道:“看到后這片玉米田了嗎,今天你們的任務,就是把這片田里的玉米棒子全部掰下來。兩個人合作,一個人撐麻袋一個人掰,累了就換一下,聽懂嗎?”
這話說完,全場一片安靜。
周興武被太刺得瞇眼,心里一陣嘆氣——又這鳥樣,先裝傻充愣。
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人說話。
蘇瓷不不慢的,直接看向連躍,問他:“聽懂了嗎?連躍!”
連躍眉心一跳,心想——,怎麼知道我名字?
剛才雖然在山上了手達了協議,但并沒有換彼此的姓名啊。
蘇瓷完連躍名字以后,其他知青全都轉頭往他看過去。
他們十五個人,經過幾天的相,自然地擁簇了連躍當頭兒,這些天也都是聽他的。
有些人上的這種氣質大約是天生的。
到了一個小團,很快就能冒出尖兒來,膽子大主意多,能帶人事,也能帶人起哄鬧事。
現在的連躍,自然是后者。
別的他暫時不會,帶著人耍頭,他比誰都。
按照之前幾天的表現,連躍肯定一堆話等著繞人呢,不是裝聽不懂,就是這那的。
所以現在大家也自然都等著,他再怎麼套面前這小姑娘,包括周興武。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目中,連躍緩緩出聲,雖還是不積極的語氣,說的卻是:“聽懂了,今天保證完任務。”
說完抬手敬了個吊兒郎當的禮,“向-主席保證。”
其他人瞬間一怔,下差點掉下來。
周興武也怔著眨了眨眼,然后還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要知道,十幾個知青當中,最難搞的就是這個連躍,能看到他這麼聽話,簡直是奇跡啊!還有只要他帶頭了,其他人都好說。
蘇瓷很淡定,揚高了聲音道:“那還站著干什麼?還不趕干活!”
其他人還在懵。
連躍則已經轉了,去小推車上拿了個大麻袋,回頭看其他人還愣著,沒好氣吆喝一句:“愣什麼?下地啊!”
他一說話,其他人果然也了起來。
有個男知青作慢吞吞的,他上去朝人屁上踹一腳:“快著點!”
周興武簡直震驚壞了。
等知青都下地后,他看著蘇瓷問:“怎麼辦到的?”
蘇瓷笑笑,“用了點小手段。”
周興武追著問:“什麼小手段啊,丫頭你也教教我唄。”
這可真是教不了。
蘇瓷笑著道:“獨家的,不可外傳。”
周興武看不說,也就沒再沒眼追著多問。
看著這些知青們真的像模像樣干起了活來,他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大石頭落地了。
玉米地里。
連躍和另一個男知青一起掰棒子,他撐著麻袋口。
男知青掰了棒子往麻袋里扔,問他:“什麼況啊?你怕那小姑娘?”
怎麼之前誰面子也不賣,今天一句廢話沒有,這麼果斷下地干活了?
連躍冷笑一下,“我怕?我怕個球,我連躍怕過誰?一個小屁孩子,站我面前我一掌把拍泥里,我會怕?真是笑話!”
男知青滿臉疑,“那你今天這麼配合?”
連躍撐著面子大氣道:“給個面子,咱不欺負孩子,尤其是這種小學生。”
男知青笑,“沒看出來,你還尊老。”
連躍踹他一腳,“你沒看出來的還多呢,哥們兒頭發兒上都掛優良品質。”
知青看看他的頭發,又問:“對了,你這臉真是爬山摔的?”
提到臉上的傷,氣就不打一來,連躍咬咬牙,努力笑得輕松,“對,錢小川那孫子,自己爬不穩,把我和肖桉也拽下去了。”
錢小川在旁邊都聽到了,心里一度罵罵咧咧停不下來。
肖桉看得懂他的表,只是撐著口袋笑,笑得肩膀直打。
他覺得今天這小姑娘還可的。
人長得可,還能把連躍給治得服服帖帖的,很是厲害。
那麼一點的個子,往連躍面前一站矮半截,襯得小小的一只,結果氣勢足足能高出一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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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知青今天沒出幺蛾子,老老實實下地干活。
周興武和蘇瓷也沒在田頭上躲懶,戴了草帽一起下地,幫著掰棒子。
蘇瓷也沒干過這些農活,覺得怪辛苦的。
好在穿了長袖,熱是熱一點,但不會被玉米葉子給蹭到。
一下午下來,累得氣都是熱的。
蘇瓷站在田頭拿草帽扇風,心想這點工分掙的,真是一點也不容易。
周興武自然看出來累。
尤其丫頭量小,不像是很能干活的人,一下午下來頭發都了,臉蛋也熱得漲紅。
他去給蘇瓷倒了碗涼白開,讓喝。
蘇瓷喝完水休息一會,帶著這些知青把收尾工作做一做,最后誠心說了句:“大家辛苦了。”
都是城里娃娃,一直也沒做過什麼事。
突然下鄉來做這些活累活,確實是不容易的,蘇瓷比較能同。
當然也只能這樣共同一下。
說起來才是最倒霉的,直接穿了現在的農村娃,家里十口人,吃的苦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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