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裴煜看著手里的資料,一邊聽何寄匯報。
“韓嘉年的父親是東石建材的老總,早年喪妻,后娶的夫人給他生下了韓嘉年。他還有有個原配留下的大兒子韓辰,現在公司的事務基本都歸韓辰管,韓嘉年似乎也不想回去繼承家業,聽說韓家一家關系倒是融洽的。”
裴煜說:“我記得上個月在南楊區新開發的樓盤敲定的建材商就是東石?”
“是的,裴總,要換掉麼?”
裴煜心中有數,“不用,沒必要。”
他還看不上一個韓家。
何寄繼續道:“裴總,太太和韓嘉年是校友,之所以去寵醫院應聘可能是之前在學校里就認識。”
“他想找工作為什麼不跟我開口?至于去跟那些臭烘烘的貓貓狗狗待在一起?那麼小的店面一個月能給他開幾個錢?你沒聞見那天他上的味…,”
味道…?裴煜忽然想起來,那天他去找溫南書送戒指的時候,聞到的苦味道,就跟揮散不去的藥味兒似的。
“太太可能是怕您不同意吧。”何寄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同意?”裴煜下意識地反駁道。
“不是,是他為什麼要出去工作?”
裴煜就想不明白了:“他缺錢麼?他在家里什麼都不用做,就每天給我做做飯,做他的闊太太做行了,沒事看看畫展,做做SPA,買兩副畫拍幾個花瓶子,有花不完的錢不好麼?還是我每個月給他的錢太了?可我也沒見他喜歡往拍賣會上湊啊。”
“太太是好像是對錢沒什麼太大的。”
何寄猶豫道:“或許,是裴總以前太忙了,太太更想要的是裴總多陪陪他。”
裴煜啞口無言,這些年他什麼都能給溫南書,唯獨陪伴給的的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何寄無心的話刺激到了裴煜的某神經,他一下午心不在焉,手肘支在辦公桌上,修長的手指一圈圈地轉著手機。
要不給溫南書發個微信?
裴煜這麼想了也就這麼做了,他調出溫南書的微信,那天的不歡而散,怎麼也過去十天半個月了,溫南書應該消氣了。
道歉的話說不出口,裴煜發現他真是不太會哄人。
爺爺只教會他如何在兇險的商場上廝殺,后來溫南書被帶回家里來,千依百順的疼他,再后來那些送上門的人哪個不是知道他份就千方百計的討好他的。
裴煜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最后打了行:
“我從日本回來了,晚上回家麼?”
溫南書的手機嗡嗡震,他了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魏思言也在寵店,正幫他洗同一條狗:“…裴煜?這個混蛋拖著不辦手續竟然還有空給你發微信?”
“誒,思言,!”
魏思言搶過溫南書的手機,看過后咬牙切齒:“真行,他這個人渣還有臉問你回不回家?回家個屁!誰跟他還有家?他的臉還能再大一點?”
“他又讓溫哥回去?”韓嘉年聽到吵鬧也過來了,皺著眉問。
“你說裴煜到底想干什麼?以前你天天熱臉冷屁的問他的時候回家他就跟在微信上死了似的,就差墳頭長草,你現在走了,他又上趕著的來問你回不回家,他是不是欠質?”
魏思言猛地一拍大:“南書!你說裴煜是不是后悔了?他現在會不會又不想跟你離婚了?!”
魏思言還在洗狗,手上的泡沫一下甩的滿天飛,溫南書著進泡沫的眼睛:“…狗,你還洗著狗呢…”
溫南書被韓嘉年火速拉去一旁清洗,沒進太多,被水流沖了一下又流了好些眼淚就沒事了。
溫南書一睜開辣的眼睛,就看見韓嘉年近在咫尺,擔憂的神快要從一雙清澈的眼睛里溢出來,溫南書從那里面看見自己的倒影。
韓嘉年想要抬手檢查溫南書的眼睛:“怎麼樣溫哥,眼睛會痛麼?”
“不會…,沒事了…,”
自從那天摔跤,他總覺得他跟韓嘉年之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讓他半信半疑又不知所措。
“去,小孩子別占你師兄的便宜!”
魏思言過來,洗了手掀開一點溫南書的眼皮:“我看看…,是有點紅,沒事,韓嘉年就是躁躁的。”
被到一邊的韓嘉年:“……”
“所以到底裴煜想要干什麼?最近他又是來找你,又是給你送戒指的,難道是你一跟他提離婚,他頓悟了?玩浪子回頭后悔莫及那一套?他去日本一趟腦子也高僧開了?”
溫南書無奈:“你怎麼一提到裴煜就這麼,…措辭辛辣……,”
好歹魏思言當初在學校也是被師妹崇拜的夸贊那個脾氣溫文爾雅的師兄。
“我看你就是太慣著他,不夠辛辣!才讓他這些年敢這麼欺負你,韓嘉年,看著他!”
魏思言著溫南書的手機:“OK!刪除!天天的,給他臉了。”
溫南書接過被扔回來的手機,裴煜剛才發的消息已經不見,現在整個通訊錄連裴煜這個人都沒有了。
“不會的,他可能是…,要我還錢吧…。”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
溫南書垂下眼睫淡淡道,他已經沒了那日被裴煜指著脊梁骨說還清楚才可以走的絕,這些天他已經想清楚了,從前上學的錢還有這些年用裴家的錢,他都會慢慢算清楚還給裴煜的,不管花上十年還是二十年,反正他原本也是什麼都沒有的。
裴煜那邊半天都沒等來溫南書的回復,他明明看見剛才顯示:“對方正在輸中的…”的!
裴煜等不及,干脆把手里的煙先擱里叼著,另一只手也放桌子上來發微信,措辭想了半天,煙灰都掉桌子上半截兒:
“南書,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不想離婚,我知道我以前玩的是有點過分,今后我改,你給我點時間,回家吧,沒你我都睡不好,今晚我去寵店接你。”
看著還算滿意,裴煜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準備打線讓何寄給他訂個餐廳,他這不是也會哄人的?
發送!
這次是秒回。
“你還不是他()的好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
裴煜不可置信的盯著屏幕上的自回復,
半晌才反應過來:“……,——!”
裴煜難得放低的姿態人大雪天淋了一頭冰水,晚上跟宋楊他們幾個喝了酒,回家在門口換鞋的時候,他習慣的往廚房那兒一瞥,張想溫南書,卻發現原本只要他一回家就可以看見的,在那系著圍為他忙綠的人不在了,現在長長的料理臺前只有兩三個傭人,連熱氣的都沒有。
裴煜瞬間也失了胃口,飯也不想吃,就直接上樓了。
溫南書的東西基本都帶走了,其實他的東西很,這是裴煜后來才發現的,因為溫南書剛走的時候他還在想著,他就拿了一個那麼小的行李箱,他早晚都要再回來的。
可沒想到,溫南書真的沒再回來。
臥室好像沒什麼變化,但是裴煜知道所有東西都變了。
比如那個喜歡在沙發上窩著看電影的溫南書,溫南書好像沒有什麼別的好,不出國購,也不買名牌高定,他就是喜歡看電影,切兩塊水果。
偶爾他也會陪溫南書看,當然是有目的的,只要他陪溫南書看一場電影,那天晚上的溫南書在床上絕對會百依百順,他怎麼折騰都可以,像是了腰枝和骨頭。
從前裴煜覺得溫南書好哄,又心,他犯什麼錯誤都能包容他,現在他三番五次的釘子,才發現,原來溫南書心起來竟然可以這麼決絕。
裴煜嘆了一口氣,突然在沙發上看見那天溫南書留下的外套。
裴煜拿起那件外套,很和的深棕短款,還有羊角扣。很干凈,聞起來還有淡淡的檸檬洗味兒。
只是,裴煜擰著眉看見里面用作襯的布料明顯的補的痕跡,在容易扯壞的肩膀,兩邊扯壞襯全都被補上細了針線。
怎麼,溫南書一件服穿了壞還需要補?
裴煜腦子里跟忽然震了一個銅鈴鐺似的,
“只敢吃超市八點后的打折青菜,一件外套不到二百塊錢,他凍得發抖都了習慣,這就是你給你裴太太的待遇?!”
那天韓嘉年拽著他領的怒斥突然聲俱厲地闖腦海,裴煜指尖一翻,就將領的標簽翻了出來。
三個做工糙的黑漢字,天其。
真是活見鬼了,還有他沒聽過的牌子?
裴煜自小是備寵的裴家大爺,含著金湯匙出生,吃的用的全是頂奢,四五歲隨便開的玩車都能抵上一輛進口車的價錢,他不信邪,掏出手機搜索。
半個小時后,裴煜放棄了。
這牌子不是太平洋上那些比足球場還小的島國開發的吧?不然怎麼可能連百度都搜不到?
裴煜的眉擰的更深了,他坐在床邊,拎著外套搭在上,手機屏幕幽藍的折在那張無可挑剔的俊臉上,他干脆拍了張照片發給他何寄,扭頭的時候,又在床頭柜上看見溫南書當時沒來得及帶走的手表。
裴煜拿過來看了一眼,明明表盤上幾個英文每個字母他都認識,怎麼連在一塊他就沒見過?
裴煜沉默三秒,干脆連著手表的照片一起發給了何寄。
“查查都是什麼牌子的,報價給我。”
裴煜扔了手機躺在床上,想著他都認不出來的牌子,何寄怎麼也得對比個幾十分鐘,誰知道手機很快再次亮起。
何寄沒有給他發來牌子和報價,
只是發了兩張同款照片,是淘寶頁面的截圖。
“XXXX冬季新款男士棉服外套休閑短款韓版流牌。”
“XX銷量過千天貓款石英表防水休閑時尚鋼皮帶男表。”
第一件標價一百六十八,
第二件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