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重新開始營業的時候, 二樓果然依照計劃做好了重新布局調整, 可以投使用了。

米婭忍不住驚嘆：“哇，左時，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嗯，時間有限，只能做到這樣，打掃衛生還得請你們幫忙。”他淡淡地回答。

“沒問題沒問題, 我們來就好。這才幾天啊, 你能弄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簡直難以想象啊！”

米婭一邊贊嘆一邊勤力地拭著剛送來不久的嶄新桌椅, 很見這麼不余力地投工作。長安拿了抹布幫一起做, 左時看見了，什麼都沒說, 轉就下了樓。

阿元提議放鞭炮, 南城本來就有年后開張要放炮討吉利的習俗，現在店面新開了一層，就好比擴大規模開了新店，更應該好好慶祝, 廣而告之。

大家都沒意見, 阿元要去買鞭炮，左時卻從店里拿了一大袋出來給他：“用這些吧，放在店里也不安全。”

長安看到那晚他們一起放過的煙花，還有很多，應該是他知道喜歡，特意準備要跟一起放的，可是后面幾天卻失約了。

心里的失和愧疚一起涌上來，悄悄去瞄左時，可他看也不看一眼，就仿佛本不存在一樣。

鞭炮和煙花噼里啪啦地放完，眾人才回到店里忙碌起來。左時仍然在大堂穿梭，時不時也到二樓去看看，為客人點單上菜。長安在料理間里忙碌，幾乎沒有時間走出來，也就沒有機會跟他說話。

規模擴張了，經營力也更大，咖啡館的營業時間不得不往后延長，從以前的七點延長到九點。但這樣就至還要有兩個店員來換班，年后招工難，在找到合適的人選之前，晚上延長的這兩個小時里只供應咖啡飲和現的糕點，由長安和阿元撐著，也勉強應付得來。

不過頭一天算試營業，新聘的西餐主廚還在琢磨新菜單，最后延長的這兩個小時里長安就邀請了親朋好友來試菜，也當作年后的開工飯，鼓舞一下士氣。

這些都是左時的主意，可是真到了這一天，他卻表現得很漠然。就連問他，那天在他公寓見的那些朋友能不能來的時候，他也只是事不關己般說一句他們已經不在國給搪塞過去。

長安很難過，搞不懂為什麼兩個人前些天還無話不談，突然之間就了這樣。

趁左時把客人用過的空杯盤收拾到水槽的空檔，小聲問他：“左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他都沒抬：“為什麼這麼說？”

“我覺得……你好像在生我的氣。”

“沒有，你別胡思想。”

“可是……”

“你揣測別人的緒了習慣。”他終于停下手里的作看一眼，“但我不是駱敬之，你用不著這樣。”

“對，你不是敬之，可是這跟他有什麼關系嗎？他這幾天生病了，我要照顧他，所以沒能再給你送吃的來，你是因為這個生我的氣嗎？”

左時知道說多了也不懂：“那他的病好了嗎？對你是不是也像以前一樣了？”

長安想了想，好像的確是的。以前……以前雖然也沒有特別刻骨銘心的甜記憶，但駱敬之一直陪著，盡可能地回家來吃飯，想要什麼他都盡力滿足，包括這個小小的咖啡館。這幾天他生病，兩個人的相模式倒真像是回到曾經最平常也最平靜的時候了。

可是這又意味著什麼呢，左時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看著他，左時就知道還是不明白：“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跟你說過，駱敬之一定會后悔跟你離婚。現在你的目的達了，不需要我再陪你做戲，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你以后也不要再我大哥，就跟其他人一樣我的名字，左時。”

長安一陣暈眩，仿佛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推開，然后在兩人中間劃下一道深壑，都不過去。什麼做戲，什麼距離，全都沒聽明白，只是覺又被拒絕了——眼前的人不愿再跟做朋友。

駱敬之最早一個到，他一來左時就彎把堆滿碗盤的塑料箱搬到后門去了，只剩長安還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本來想上前跟說兩句話，剛好齊妍跟他前后腳推門進來，兩人寒暄了兩句，齊妍就朝長安走了過去。

雖然后面的時間是他們自己人的happyhour，但店里還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沒有離開，總不能把人往外趕。他好歹也算半個老板，干脆就上前幫忙招呼。

齊妍有一段時間沒看到長安了，今天乍一見覺得氣比之前好一些，駱敬之的態度也不太一樣了，心里還有點為他們高興，想著是不是有什麼契機讓他們和好了。可當走過去，了一聲長安，向的那雙大眼睛里卻蓄滿了淚水。

嚇了一跳，剛想開口問怎麼了，長安已經抹著眼睛避開：“妍姐……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躲進洗手間，關上門，終于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

齊妍擔心，想問又不知道該問誰。不想問駱敬之，他正跟坐在窗邊的客人說話，幫忙點單；店里的店員又并不，而那個總是神出鬼沒的左時這會兒也沒看見人。

有種奇怪的預，長安的眼淚這回跟駱敬之沒太大關系，反倒是這個左時……

沒過多久，邀的人陸陸續續都來了，客人也差不多走了，大家就圍著那個l形的吧臺坐，一致認為這樣比中規中矩地坐在小桌拼的大餐臺邊用餐覺更好。

長安也出來了，大概是洗了把臉，額前的幾縷碎發還有些漉漉的，淚看不見了，只是表還有點木木的。

駱敬之見這個樣子，把拉到一邊，將那幾縷頭發別上去，把工作時戴的小碎花三角頭巾為重新戴好。

長安走到大家面前的時候，才終于又有了一點笑容。

應該要講點什麼的，可面對這麼多人一張口就結結說不出話來，臉漲的緋紅。

“別怕，簡單說一句就可以了。”駱敬之在旁邊小聲鼓勵，用力握了握側的手。

“歡……歡迎大家。”一句話用盡全力氣，可在座的人——程東、莫瀾、齊妍、米婭和阿元，全都是最好最善良的人，還是為好鼓掌。

只有左時站在后門口的影底下，冷冷看著這一切，直到旁的人猛拉猛拽，他才扔掉手里的煙頭走進去：“抱歉，來晚了。”

長安回頭，看到他后的人，驚訝地說：“你是那個……那個，江……”

“不是姜，也不是蒜，是江涵博。太好了，你還記得我啊！”

江涵博眉飛舞地撲過去要抱長安，被左時從后拉住。

這人的桃花眼，桃花，簡直是招牌，想忘也忘不掉。

“我還以為你也不在國了……”長安看看他，又看看左時，還記得發出邀請時左時對說的那些話。

“噢噢，我在國還有點事，沒跟他們一起走。你人真好啊，居然還記得我，不枉我幫左時一起裝修你們這二樓了。”

原來他也幫了忙？

長安又看向左時，他瞥了江涵博一眼，說：“嗯，無功不祿，所以今天我只了他來。”

其他邀的客人都是的親友，他們算是外人。

但長安還是很高興，給他安排了位子，就坐在齊妍旁邊。他一見齊妍就很驚艷：“bonjour!這位大，請問芳名？”

“齊妍。你是左時的朋友？”

“對啊，我們是好到可以穿同一條子的好朋友。”

齊妍禮貌地笑笑，冷淡地把頭轉開了。

那也一定是有別有所圖，不是什麼善輩。心里冷嘲著。

江涵博了打擊，到角落低聲對左時道：“那妞兒是誰啊，人這麼漂亮，居然對我這麼冷淡？”

“可能一眼就看出來你居心不良，蹭飯還要說謊。”什麼幫忙裝修，他這種雙手不沾春水的花花公子什麼時候還能做這種活了？左時抱著手臂道，“是心理醫生，可能真有這種本事，所以你最好離遠點。”

“那有沒有看出你的居心？”

他沒有回答。

新主廚把主菜給眾人端上來的時候，長安的爸媽來了。駱敬之和阿元跑過去把玻璃門打開，將殷奉良從椅上扶到桌邊坐下。他們吃過晚飯才過來，只要了一點飲料，另外坐一個小桌，完全是為了來給兒捧場。

長安和駱敬之陪著他們說話，江涵博遠遠看著，嘖嘖道：“是不是每個家庭對外都有這樣父慈子孝的假象啊？你也真是的，計劃來計劃去，想那麼多干什麼呀？直接走過去對老爺子說你兒婿正鬧離婚，小白癡還差點被拋棄在黎街頭，讓他知道當初的決定錯了，悔不當初，不就完了嗎？”

大仇得報，也不用再像現在這樣輾轉反側，牽腸掛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