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出現在眼前的禮盒,孩愣住了。
“謝謝你。”樂知時語氣鄭重,“但是,從小家里人就告訴我,不可以隨便收別人的禮,尤其是孩子的。這樣子就是把別人的心意當理所當然了。所以我得還給你。對不起。”
樂知時的眼睛有著明顯的高加索人特徵,廓更和些,頭髮也是暖棕,下著金,整個人是通又的。外表會給人以幻覺,例如好接近、好攻略、可以被他接,但事實並非如此。
很多時候孩子氣的樂知時都認真得過分。
生的表有些難過,但也有預料,只是猶豫著是否該收回自己的禮,“可是,我……”
開了口,又頓住。
“這很貴吧,你買的時候肯定挑了很久。”樂知時很堅持,拿著禮盒的手向前遞了遞,遞到手邊,讓接住,“你寫字很好看,比我更適合用這支筆。”
聽到這句,孩抬起頭。用褒獎代替拒絕,讓人連難過都不忍心。
可還是多有些心有不甘,“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樂知時愣了一下。
喜歡。
他喜歡的人很多,比如蓉姨和宋叔叔,比如店的老闆,每次吃素他還會給自己加兩塊牛,還有畫畫課的張老師,送給他漫畫書和畫… …太多了,樂知時心裡有舉不完的例子。
不過如果加個限定詞,最高級別,範圍就驟。
但似乎也不是眼前這個孩懷有的喜歡。
“沒有嗎?”孩追問。
樂知時把書包背好,還顛了顛,“沒有吧。我現在不想談,要中考了,績下降會被請家長的。”
眼看著孩的表沮喪起來,樂知時又說,“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真的嗎?”
“我不騙人。”樂知時顛了下後背的書包,“好熱啊,樓下是不是有自販賣機來著?我請你們喝飲料。”
“我要喝可樂!”佔便宜不了蔣宇凡。他瞥了一眼下面,見宋煜竟然還在,雙臂環靠在樹幹上,戴著耳機,仰著臉凝視他們。
蔣宇凡不打了個冷戰,拿胳膊肘了樂知時。
“樂,看看樓下。
”
樂知時聞聲扭頭,隔著欄桿一眼就見宋煜的影。
打興劑也不過如此了。樂知時一下子轉,雙手撐住欄桿半個子幾乎都探出去,可出“哥”這個字的時候卻是氣聲,很小聲。
像只驚喜到想撲上去卻又猶豫試探的小狗。
生看著樂知時激的背影,覺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和剛剛拒絕自己表白的樣子完全不同。
靠在香樟樹上的宋煜放下手臂,走到停在樹下的自行車前,腳踢起雙撐,長一似乎準備騎走。
樂知時急了,“哎哎哎。”他抓著書包就想往下走,可又想到剛才答應請喝飲料的事,於是慌慌張張說:“我先下去給你們買啊。”
蹭蹭蹭跑下樓,好在宋煜還沒那麼快走。樂知時火急火燎跑到自販賣機跟前,先是選了三罐冰可樂,可付款時猶豫了一秒,換了兩罐,又額外買了一瓶白桃蘇打水,正巧蔣宇凡他們也下來了,樂知時急匆匆把兩罐可樂往販賣機上一擱,對著蔣宇凡瘋狂做手勢,指著販賣機,自己轉就朝宋煜跑去。
樹影在他那張得發紅的臉上晃悠,點斑駁很漂亮。稍稍平復了一下,樂知時才笑著喊了聲宋煜哥哥,自己撥了撥頭髮。
“跑什麼。”宋煜只瞥了一眼,依舊戴著耳機。
怕你走了啊。
過敏就算了,還當著那麼多人面暴了他們的關係,搞砸了宋煜的開學發言,什麼都一團糟。他怕宋煜不搭理他了。
樂知時把手裡的冰蘇打水塞給宋煜。接水的時候,他注意到宋煜左手手腕上的表,那是他送的。
10歲那年,林蓉的攝影師好友找的小模特病了,樂知時被帶去救急,也因此得到一筆酬金,林蓉的教育理念很自由,所以也鼓勵樂知時自己支配這份酬勞。
孩子收到紅包第一反應都是買玩和零食,小小的樂知時獨自去商場轉悠了好幾天,最后買了一塊漂亮的手錶。
因為還有兩天就是宋煜的生日。
那是他第一次花自己的錢購買禮,小時候已經覺得是天價了,可現在看,這表算不上名表,款式也很簡單,不是現在學生中流行的電子表,不酷也不復雜。
從小到大,宋煜沒收樂知時的“禮
”,手黏上第四片葉子的所謂“稀有”四葉草、攢夠十枚就可以給哥哥跑打雜做任何事的樂樂小紙、手工畫出來的宋煜專屬小臺歷……
但第一次收到到這個禮時,宋煜的第一反應很抗拒,甚至把樂知時拽去了買手錶的商場。
那時宋煜也才剛上初一,但站在商場櫃檯前辦理退貨的樣子卻鎮定得像個大人,只有樂知時一個人在哭,甚至坐在地上抱著宋煜大大哭,彷彿他才是那個收到禮卻要被退貨的傢伙。
可惜記憶太模糊,究竟宋煜為什麼這麼拒絕這份禮,又為什麼回心轉意決定接收,樂知時都不太記得了。
他一時間有些好奇,但想了想還是沒問。剛發完病,不挨罵都要謝天謝地,現在可不是一個好時機。
宋煜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又遞回給他,樂知時這才回神。
“宋煜哥哥,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剛來。”宋煜踩上踏板。
樂知時主向他報備複診的況,“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剛剛也吃了藥。”
“我看你也沒事了。”宋煜說。
樂知時並沒有覺到這句話有什麼不對,繼續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可能就掛掉了。”
掛掉了三個字被他說得一本正經,但的確不是誇張,小學時儘管是帶飯去學校,但小孩子還意識不到過敏的嚴重,那時也有過幾次嚴重發病,都是被同校的宋煜救過來的。
他這條小命不知道被宋煜撿過幾次。有時候樂知時會想到一些小報恩的畫片,然後認真地思考自己下輩子會是什麼小。
最好是像棉花糖那樣的小博,脖子上掛個小牌子。
想到牌子,樂知時忽然聯想到校門口的事,“你今天救了我兩次。”
宋煜沒像想像中那樣罵他,但也沒說別的,只是準備要走。樂知時察覺到,立刻一屁坐上後座,見宋煜扭頭看他,又仰起臉,“我自行車停在校門口了,先坐你的出去。”
他沒同意也沒拒絕,彷彿載著一團空氣。樂知時坐在後座沖不遠的蔣宇凡和孩揮手告別,“我先回家啦。”
蔣宇凡看著樂知時,覺他的尾音都著開心。
在第一時間知道宋煜和樂知時是兄弟的
時候,他還奇怪為什麼兩個人都對外都不說這份關係,回想毫無集的他們,甚至覺得宋煜過分冷漠了。
可代進去想想,換做是自己,要如何解釋和樂知時的關係呢。
無論怎麼解釋,都繞不開他離世的父母吧。
閒言碎語是不見的刀,有時候,沉默反而是能夠最大程度抵傷害的盾牌。
車騎出去,起了陣風,夏天的風吹在上都是的。
這讓他想起小時候坐在宋煜後座的樣子,那時候宋煜剛學會騎車,第一次帶人就是帶他,一開始他們都很開心,小小的樂知時抱著哥哥的腰,兩條翹得高高的,裡嚷嚷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後來摔了,樂知時磕破膝蓋,流了,宋煜就不帶他了。
騎車快到校門口,樂知時一直擔心宋煜會停下來讓他騎自己的車回去,一直猶豫著編排理由。
他的車鍊子掉了?不好,太假了。
氣不足了?好像也不行。
要不就說他哮還沒完全恢復,悶,不能騎車吧。
好容易想到一個靠譜的理由,一抬頭髮現他們已經出了校門好遠,宋煜並沒有停車。他可能是忘記自己剛剛說的話了,樂知時想。
到了路口的紅綠燈前,宋煜停下來,面前一輛又一輛車穿梭而過,也很沉默。
手裡的瓶子上凝了層水珠,變一瓶很心虛的汽水。
“宋煜哥哥,王老師跟蓉姨打電話了嗎?”
宋煜沒回應,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雖然宋煜平時也不怎麼跟他說話,但是樂知時能察覺到他緒的微妙差別,總覺得他不高興。
是因為他今天吃錯東西過敏給他添麻煩嗎?
那為什麼來看他?
大概是確認他確實沒有出什麼大事,否則回去沒辦法跟蓉姨代。
“宋煜哥哥……”趁著紅燈還沒轉,樂知時抬手輕輕拽下宋煜的一隻耳機,語帶討好,“你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訴蓉姨啊,肯定要說我的。”
通燈一下一下閃爍著,看起來更心虛。
“什麼事?”宋煜忽然開口。
樂知時卻有些不明所以,“啊?”
自行車再次轉起來。慣驅使下,樂知時的子忍不住後仰,耳機線了兩人之間的脆弱維繫。慌張下,他本能地抱住宋煜的腰,也聽到他的聲音,彷彿是從溫熱的軀中傳導而來。
“你說的,是你吃錯東西又不帶藥,差點在開學典禮上休克的事。”
九月的太仍舊鋒利。
“還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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