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知時非常期待寒假,但他為一個即將面臨升學考的初三黨,假期短得可憐,滿打滿算只有十七天。剛放假在家補了三天覺,就失去了將近五分之一的假期,過年那幾天也過得飛快,一晃眼寒假只剩一半。
這種覺簡直就像追更漫畫的心,滿懷期待地打開最新一話,還沒看夠就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假期永遠都過不夠。
宋煜早他一星期返校,樂知時開啟了孤獨寂寞的補作業模式。開學前的那天晚上,他拿著不會做的寒假作業去宋煜房間,宋煜正在洗澡,他拿著本子原地打轉等著他,地上新舖的地毯踩起來舒服又和,坐上去也不覺得地板冷了。
他看見宋煜沒收拾完的書包也擱在地上,無意間瞥了一眼,看見裡面有幾袋貓糧。
哥哥幹嘛把貓糧帶去學校?給朋友?
樂知時懶得想太多,趁他不在從睡口袋裡出一塊樹莓味棒棒糖,丟進他書包裡。
開學後,大家才有了很快就要參加中考的實,學習氛圍比之前濃厚了許多。才上一周的課,他們就參加了一次模擬考,績下來,樂知時考得還不錯,英語班級第一,其他科目都是上游,雖然不是最尖子生的那幾個,但發揮一直很穩定,上培雅高中部的實驗班沒有問題,加上林蓉和宋謹對他們兄弟倆的學習績沒有強要求,兩人心態也都很好,不怎麼張。
樂知時是非常講究勞逸結合的孩子,晚自習一定會留下來把作業寫完,等哥哥的這段時間是他效率最高最專注的時候,因為只要把任務全部完,他就可以和宋煜一起騎車回家,之後甚至還可以一起吃宵夜,充實無比。
“你每天也沒玩,考得還這麼好,羨慕。”在花壇附近值週搞衛生的蔣宇凡兩手拿著比他還高的大掃把,不好好掃地,一下子揮到樂知時跟前, “你哥寒假的時候肯定在家給你開小灶了。”
樂知時像電視劇裡的大俠那樣接了招,又老實代,“沒有,他沒空輔導我。”
“放假幹什麼啊這麼忙? ”
“睡覺。”樂知時放下掃把,努力去夠一個乾脆麵包裝袋,剛掃過來又被風吹開,“他每天睡十小時以上,醒著就在自己的房間看電影,或者紀錄片,什麼《鳥瞰地球》、《地質大歷史》之類的。”
“你怎麼知道?”
“我寫完作業跟他一起看啊。”但多數時候他會走神,然後在宋煜的床上睡著。
值周小組的一個生進來,“家裡有個哥哥真好,我也想要哥哥。”
樂知時十分贊同,並且想和分自己擁有哥哥的絕妙,但是被另一個生搶占先機,“有什麼好的,我哥可煩人了每天欺負我,我小時候天天盼著有人能把我哥帶走。”
說完把小鐵簸箕擱地上,表神中帶著一開心,“不過很快我就要離苦海了。”
蔣宇凡好奇,“什麼意思?”
“我媽同意讓我出國讀高中了,正好我姑姑在澳大利亞。”說完分了寒假在家挑選高中、準備雅思考試的大小事。樂知時集中註意力把乾脆面袋子掃進簸箕裡,尋找下一個目標。
“高中就走啊。”
“正常的啊,高中部那麼多學生都不參加高考。”生說。
對啊。樂知時停下來,大掃把杵在地上撐著自己,然後在心裡點頭。聽到生忐忑地說著雅思考試的事,他想到了宋煜,他好像也參加這個考試。不過這件事在他腦子裡也就存了個淡淡的影,沒有當真。
巧的是晚上回家,洗完澡的樂知時下樓拿自己落在樓下沙發的手機,正好聽見宋父和宋煜聊天,其實很稀鬆平常,聊了些在學校發生的事,樂知時往樓梯走,又聽見宋叔叔說,“其實不管是在國讀書,還是出去,都有利有弊,反正爸爸都支持你,也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
“嗯。”
聽到這些,樂知時的腳步頓住,腦子有點混。
“樂知時。”宋煜忽然他的名字,樂知時發懵,回頭看他。
宋煜盯著他,等了一會兒說,“早點睡覺,明天跟我一起去學校。”
他還以為哥哥發現書包裡的糖了。
“哦,我知道了。”樂知時上樓,回到房間。
他又想到了早上同學說的話。
宋煜也會出國唸書吧。
明明答應得很好,可樂知時睡意全無,他爬起來打開筆記本,在搜索框輸了諸如“如何申請國外高中”等一系列問題。可每一條點進去,最多的都是留學機構的廣告,流程看得迷迷糊糊。唯一得到的有效信息就是,留學非常花錢,比他想像中的費用高得多。
於是他又花了很長時間,清點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零用錢。
第二天樂知時困得要命,強撐著起床,一路上都神不濟。他知道自己會犯困,所以非常自覺地站起來背文言文,站了一整個早自習。
他發現,如果一件事以前從未註意過,也就不會怎樣,可一旦注意到了,它就會一直在你眼前晃,出現頻率高到可怕。
比如食堂前著的留學機構廣告,比如公告欄的出國流名單,又比如老師上課隨便提到的已經在常青藤唸書的某某學長。
下午的語文課,老師講中考真題,樂知時語文績一直沒有特別好,尤其是理解題,他總覺自己的理解也沒錯,只是和寫答案的人腦迴路不一樣。
說不定作者都不知道自己的文章可以這麼被理解呢。
“下面看一下名著導讀這部分,這套真題選的是《紅樓夢》,我們來看一下啊,第一問,”語文老師推了推眼鏡,“文學作品的人形象往往是多面立的,《紅樓夢》中的林黛玉無疑是非常經典的文學形象,請結合節,簡單概括一下的格特點極其因。”
格特點。樂知時拿下抵著桌子,第一反應是有才華,因為好會寫詩,但他又在懷疑這算不算格。
好在老師並沒有點他,而是另一個男生。那個男生站起來,說的第一個詞就是“多愁善”。
“嗯,那你說說為什麼會是多愁善的格。”
男生大咧咧道:“因為寄人籬下啊。”大概是題目總這麼出,總是把林黛玉和寄人籬下聯繫在一起,這幾乎了他們的下意識反應,無需太多思考。
“你結合一下節,說說這個寄人籬下的境遇是怎麼影響格的。”老師繼續引導。
男生想了想,“就是從小就父母雙亡嘛,然後去別人家生活。”
認真聽講的樂知時忽然產生了一些奇怪的覺,不太自然地坐直,擺弄桌上的筆。
“然後在別人家肯定就不能像在自己家裡那樣唄,這也不敢說那也不敢用的,用的也是別人家的錢。”班上的同學都被他通俗直白的解釋逗笑了,樂知時卻不覺得好笑。
老師似乎也是肯定的,引了原文,“嗯,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恥笑了他去。”
“對,就是這個意思。”那個男生又說,“而且別人對再好,也不是親生的嘛。所以就會比較敏,想很多。”
樂知時眨了下眼,盯著卷子,用修正帶塗掉了自己寫的“才華橫溢”四個字,填上多愁善。但盯了兩秒,他又塗掉了,而且作有點沒耐心,不僅沒塗掉,修正帶的角還把之前覆蓋好的部分劃破了,出被掩蓋的“才華”兩字。
“寄人籬下,說得很對。”
老師如此評價.
樂知時最近表現得很乖巧。
一放月假,做完作業的他就跑去給林蓉幫忙,林蓉怕他累著,什麼都不讓他做,可樂知時幾乎是跟對著幹,桌子洗碗樣樣都來,連餐廳的員工都覺得很奇怪。
店裡的電話響起,樂知時第一個跑過去,代替去洗手的前臺小姐姐,“您好,這裡是和啟蟄……”
“……什麼?”聽完對方的話樂知時一臉震驚,把電話擱下跑到休息室,“蓉姨,你手機關機了嗎?”
正在挑選新菜單排版的林蓉檢查了一下手機,“啊,真的,關機了。”
“爺爺住院了。”樂知時很著急。
樂知時口中的爺爺是宋煜的爺爺,他有兩個兒子,宋謹是年紀更小的那一個。
早年宋家的經濟條件並不是非常好,宋謹也是吃苦長大的,後來白手起家做了生意,才實現財務自由。宋謹一直想贍養宋父,但卻遭到自家大哥的拒絕。
宋家大伯以長兄自居,認為宋父應該由他們一家照顧,宋謹只能妥協,但每個月支付高額的贍養費,想讓父親過得舒心一些。沒想到這次還是出了事。宋爺爺自己一個人在家換燈泡,不小心摔下來,右臂骨折。宋家老大找不到床位,只能來找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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