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干凈的穿玻璃窗傾瀉進來,落了一室淡淡的金。塵無聲跳躍,床上疊湯匙的兩個人還在沉睡。
一道短促的提示音劃破寧靜,突兀地響了起來。江蘺蹙了蹙眉頭,睫輕輕幾下后緩緩睜開眼。
手機提示燈在閃爍,慢慢撐起子去拿手機。剛一,不可描述的酸疼鋪天蓋地般向襲來。
十分清楚蔣鹿銜在這方面有多瘋狂。素了半個月忽然開葷簡直是要了半條命。
昨晚狀況過于慘烈,蔣鹿銜本不能算個人。江蘺回憶了一下自己的遭遇,覺自己仿佛走進了施工現場。
蔣鹿銜從挖掘機變形到打樁機,最后化推土機完了詳細描述出來就一定被鎖的過程。慘狀歷歷在目,現在回想起來江蘺還憤不已。
蔣鹿銜這哪里是在探討生活?分明就是在打擊報復。
江蘺憤地想用掌把還在睡覺的男人扇醒。轉過正對上一雙幽深的桃花眼。狹長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清,剛睡醒的緣故參雜幾分平時看不到的繾倦。
“想干什麼?”聲音低沉中有幾分沙啞,充滿了沙爍。
江蘺深知蔣鹿銜在床上可以多麼不是人,被這冷颼颼一問,頓時有些氣短。撇開眼,哼了一聲:“翻個不行嗎?”
“翻還要揚掌?”
“對啊,特殊好。”
蔣鹿銜沒說話,手隔著薄被抓了一把,“多給你一天假,明天再去公司。”
男人手勁大,掐的又是最有的地方。江蘺手了兩下,罵罵咧咧地從床上爬起來。
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我為什麼要給你面子?
到鏡子前拿起梳子,一眼便看到了從脖子往下深深淺淺的痕跡。
“……”
狗男人!
死泰迪!
難怪這麼好心多放一天假。
雖然不用出去但家里還有其他人在,江蘺從柜里拉半天,才勉強找出一件能遮住痕跡的立領襯衫。
換好服下樓時已經不見蔣鹿銜的蹤影。三條果然跑得快。
江蘺喝了一口熱豆漿,開始填腸轆轆的胃。邊吃邊隨手翻著微信留言。
昨天給趙星澤傳圖片傳到半路被蔣土匪攔路搶劫,本打算今天找個機會把剩下的傳完,沒想到趙星澤剛回復說可以了。
他一共留了三條信息,前兩條是昨晚發的關于影展的事。最后一條是今天早上的,告訴下午兩點去市醫院看郄老師。
江蘺回了一個“好”字。那邊又秒回了一個【OK】的表包。手指點屏退出對話框,又點開工作群“我是彩虹你是屁”,打下幾個字:明天歸隊。
沒用幾秒,這句話就把人炸了出來。
不甜的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終于見亮了!!!!】
好馬只吃窩邊草:【江策你快點回來吧。田甜天天哭唧唧,我被吵得腦仁兒疼。】
小籬笆:【怎麼了?】
不甜的糖:【沒怎麼!!!蔣總英明神武眼獨到,一定是發現了我不為人知的優點把我調上去做臨時助理!!!還特別懂得恤員工,每天只讓我買八次咖啡五次甜點,報告只需要修改十幾次!!!蔣總煞費苦心的歷練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如有來生我一定練好Dicos,等他老人家百年以后去他高貴的墳頭蹦他娘的三天三夜迪!!!】
好馬只吃窩邊草:【江策你看敢這麼說話就表示已經離瘋不遠了。】
不甜的糖:【瑟瑟發抖.jpg反正這個群里就我們三個人,江策肯定不會告,如果蔣總知道了那臥底就只有你你你你你!!!】
好馬只吃窩邊草:【高貴冷艷的呵呵.jpg你上次背后說他壞話我可不知道。】
不甜的糖:【你那意思還是江策告的?(白眼)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江策的君子之腹!我們三個人之中那個臥底只可能是你!】
江蘺:“……”還真不是他。
不知道告訴田甜那些話是蔣鹿銜親耳聽去的,會不會原地裂開。
小籬笆:【難過得像一只200斤的橘貓.jpg蔣鹿銜就是個神經病,田甜不要難過。我還有事先下了,各位明天見。】
江蘺打完這些話直接下線遁逃。
對于蔣鹿銜那個狗,也自難保,所以對不起了老鐵。
——
為了揮開對田甜的那點愧疚,江蘺決定找個地方揮霍點妹幣抵消一下。
下午要去醫院探病,想去之前買束花再提點禮。多年沒見總不能兩手空空的過去。
江蘺換了一條收腰無袖長,開上自己那輛保時捷超跑便出了門。車子下坡剛轉個彎,就看到不遠一個中年男人靠著寶馬車在煙。
隔著擋風玻璃江蘺認出是昨晚出現在蔣峰亦家的男人——蔣鹿銜的父親。
這之際蔣君裕已經踩滅煙大步走了過來。
江蘺頓了頓,拔下鑰匙開門下車。
這是第二次見面,彼此還算陌生人,難免會有些尷尬。
“你江蘺吧?”蔣君裕似乎有些局促,笑容不太自然,“我是蔣鹿銜的父親。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有事沒回來,希你不要見怪。”
蔣君裕穿高定西裝,腕上名牌手表彰顯出低調的奢華。打眼看上去跟蔣鹿銜有幾分神似,但看久了就發現兩人氣質截然不同。
蔣鹿銜疏離高傲,眼前這個人儒雅的外表下是油膩。
江蘺抿了下。這聲“爸”莫名不出口。頓了頓只好轉而問到:“您是來找蔣鹿銜?他沒在……”
蔣君裕立刻說:“不不不,我不找他。”他笑得一臉慈祥,“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一聊。”
江蘺不清楚蔣君裕的喜好,便按照他這個年齡的偏好去了唐松茶樓。包房里茶香裊裊,兩人隔桌而坐。江蘺捧著茶杯,安靜等待蔣君裕開口。
老實說,這個人雖然是蔣鹿銜的父親,但是并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麼。
從十六歲起認識蔣鹿銜,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江蘺都誤以為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母,也鮮聽其他人提起這些。仿佛這個話題不止蔣家,在整個圈子都是忌。
偶爾聽到過一些也都是些閑言碎語。說的人和聽的仿佛在打啞謎,都是一臉諱莫如深的表。
蔣鹿銜更是三緘其口,所以從來不過問。
“那天你也看到了蔣鹿銜對我是什麼態度。”蔣君裕表晦,“他不想見我,我直接找他肯定會適得其反。”
江蘺開門見山地問:“那您找我是?”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他這幾年過的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他,現在得到這個結果也算是報應。現在不求別的,只希能緩和一下彼此的關系。所以……”蔣君裕眼中帶著祈求,“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三兩句話,把一個大難題擺了出來。這就好像讓一個沒學過高數的人解高數題。連基本公式都不清楚,怎麼可能解得開?
“雖然我跟蔣鹿銜結婚了,但是一點也不了解您和他之間的事。所以……”江蘺委婉拒絕到,“他的脾氣您也清楚。”
房間安靜數秒,蔣君裕重重嘆了一口氣:“我就是想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聊一聊。”
今年蔣鹿銜已經二十六歲了,現在才想起要緩和關系是不是晚了點。而且連親生兒子結婚都不回來,不知道以前還錯過了多事。
江蘺覺得自己莫能助。
“您還是……”
砰——
紅木門被人用力推開,撞到墻上又彈了回去。江蘺和蔣君裕同時轉過頭,看見蔣鹿銜一臉鷙地站在門口。
他臉沉,眼中冷像淬了冰。二話不說拉起江蘺就走。
江蘺拿起自己的包,顧不上與蔣君裕打招呼,連忙小跑著跟在后面。到了門邊蔣鹿銜忽然停下腳步,面無表地警告蔣君裕:“沒有下次。”
茶樓里很安靜,走廊里回著兩道匆忙而凌的腳步聲。蔣鹿銜高長,走快的時候像踩了兩個風火。饒是江蘺有一米六八也完全不夠看。像一條被拖著走的短柯基,手臂被子拖得累幾乎要斷了。
“以后不要見他。”他冷冷告訴,“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要聽。”
實際上就算蔣鹿銜不說,江蘺也不會去手這件事。不知緣由便沒資格指點,這道理還拎得清。況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以蔣鹿銜的脾氣本不可能因為一句話就改變自己。
只不過蔣君裕剛才的態度并不惡劣,甚至還有點低聲下氣。江蘺解釋到:“他就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你能不能……”
后面的“克制一下脾氣”沒來得及說,蔣鹿銜直接炸了:“我剛才的話你聽不懂?還有些事不是你能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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