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梨吃了藥。

之后的幾天，并沒有表現出有什麼不同。

除了，和陸凌驍之間的話越來越。

陸凌驍只當是在鬧別扭，并沒有放在心上。

以前就是這樣，一生氣就不說話，越哄氣越大，反而幾天不去理，就自己憋不住眼地湊上來了。

陸凌驍自認為沒有人比更了解顧意梨。

他不清楚人是不是都是一樣的，只要哄幾句就會心甘愿地跟著你走。

但至，顧意梨是這樣的。

……

九月初，湘蘭連著下了幾天雨，還伴隨著一場強臺風。

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臺風過后，顧意梨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

說是有位負責大一新生軍訓的老師得了急闌尾炎要住院開刀，問有沒有時間，能不能代替那位老師帶新生軍訓。

顧意梨欣然答應。

反正在家里也沒什麼事做，去學校還不用整天面對陸凌驍那張臭臉，也好的。

吃飯的時候，顧意梨在飯桌上和陸家人提了這件事。

這是好事，陸宏遠和江曼兩個人都很支持。

江曼給夾了一只蝦：“新生軍訓，那得很久吧？”

“嗯，一共兩周。”顧意梨說，“我得提前幾天去學校準備，可能要二十天左右吧。”

江曼“啊”了聲：“要這麼久嗎？”

顧意梨點頭。

江曼：“那這半個多月你都不回來了嗎？”

“應該吧。”顧意梨想了想說，“不過要是家里有急事，我可以向學校請個假，軍訓的是學生，又不是我，我離開一天半天應該也不要。”

江曼只是隨口一說，聽顧意梨這麼說，朝笑：“家里沒什麼急事，你只管放心去吧，不用擔心阿驍，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聞言，顧意梨抬眸朝陸凌驍去。

陸凌驍一句話都沒說，低頭慢條斯理地吃著飯，仿佛沒聽到們的對話。

很快，顧意梨收回目，輕聲應道：“嗯。”

飯后，顧意梨在臥室里整理東西。

幾乎把所有帶來的都放進了箱子里，還把原本不放在這里的小東西也收了起來。

陸凌驍看了好幾眼，忍不住問：“你去帶學生軍訓要帶那麼多東西？”

顧意梨手指一頓，沒抬頭：“嗯，我打算明天先回一趟家，正好帶回去。”

陸凌驍以為說的是夢華新苑：“想回去了？”

顧意梨沒接話。

“也好。”陸凌驍說，“明天我就跟媽說，我和你一起回去。”

“……”

顧意梨抿抿：“不是。”

陸凌驍：“什麼不是？”

顧意梨抬起頭，認真解釋：“我沒想過回夢華新苑，我說的打算回家，是回我自己家。”

陸凌驍揚了揚眉，下微抬。

顧意梨沒有再看他，低垂下眼：“我就是很久沒回家了，順便看看我爸媽，要不然又得等半個多月。”

沒有提鄭月讓帶著陸凌驍一起回去的事，“你手不方便，還是留下來吧，要不然我接下來也一直不在，又沒人照顧你，媽也不會放心你一個人住的。”

陸凌驍直勾勾地看著。

他總覺得今晚的顧意梨有點奇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他分辨不出。

他主說：“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顧意梨一愣，遲鈍地點頭，“好。”

陸凌驍嗯了聲，想他應該是多慮了。

第二天，陸凌驍陪顧意梨回了顧家。

顧家離陸家很近，只隔了兩條馬路，步行也就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小時候陸凌驍每天都會提前半小時出門，到顧意梨的家門口等，有時等不到人，還會直接去家里把從床上拖起來。

顧意梨從前特別喜歡睡懶覺，怎麼都不醒。

父母工作忙，經常出差，家里只留了一個照顧的阿姨，本不，急了還要發脾氣，起床氣特別重。

也就只有陸凌驍，每次顧意梨將發未發之際，看見他整個人就蔫了，綿綿地依附著他，把他當人形抱枕，還會撒：“凌驍哥哥，我困，再讓我睡一會兒嘛。”

每當這個時候，陸凌驍總會毫不猶豫地把從被窩里揪出來：“不行，馬上就要遲到了，你又想挨班主任的罵嗎？”

“……”

顧意梨最怕聽到班主任這三個字，委屈兮兮地瞪他一眼，倒是乖乖起床了。

……

到家時顧濤和鄭月都在，顧意梨沒提前告訴他們要回來，鄭月數落了兩句，急急忙忙地跑去菜市場買菜了。

陸凌驍被顧濤拉著說話。

顧意梨不上話，找了借口說要上樓去放東西。

離開前，站在樓梯上往客廳的方向看了片刻。

顧濤說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事，然而陸凌驍似乎并不陌生，甚至還能給出自己的見解，兩個人聊得很好。

顧意梨盯著陸凌驍款款而談的側臉。

知道他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和長輩們也沒有什麼代，不管是什麼話題，他都能接得上話。

所以那天許聽采訪他，他說他學歷水平不夠達不到深造標準的時候，顧意梨才那麼確定他是在撒謊。

也許，他只是不想和待在一起吧。

也許，他也只是和沒有話題吧。

顧意梨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轉回房。

之后的半個多月，顧意梨一直和軍訓的學生一起住在學校里。

幾乎不怎麼和陸凌驍聯系，陸凌驍除了幾條消息，也沒主給打過電話。

倒是許聽，兩個人每天只要一有空就捧著手機聊天。

這天晚上臨睡前，顧意梨剛洗完澡，看到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著。

邊頭發邊拿起手機，是許聽打來的電話。

顧意梨坐下來：“聽聽。”

“姐妹！”許聽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老公什麼況？”

顧意梨一愣：“他怎麼了？”

“你不知道？”許聽說，“我也是剛剛才接到的通知，讓我明天去跟一場活，說是陸凌驍也要參加。”

“……”

“他手不是還沒好麼，這才多久啊，加起來還不到兩個月，他就能了？”

“……”

顧意梨這陣子沒怎麼和陸凌驍聯系，自然也不清楚他的行程安排。

如實說：“我不知道。”

許聽那邊停了幾秒：“他沒告訴你嗎？”

顧意梨輕聲答：“沒有。”

這次電話那頭沉默的時間比剛才更久了：“那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

自從那次和顧意梨見過面后，許聽再也沒和聊過關于陸凌驍的事，主要是不希讓自己的想法影響到的判斷。

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和顧意梨再好，在這件事上始終是一個外人，不能替做什麼決定。

顧意梨一時半會兒沒說話。

這種事需要好好考慮，許聽也沒打擾，安安靜靜地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意梨突然出聲：“聽聽，你這幾天要是有空的話，幫我找個律師吧。”

許聽沒反應過來：“找律師干什麼？你要打司嗎？”

“……差不多吧。”

片刻后，許聽突然明白過來：“我靠，你該不會是要找律師和陸凌驍離婚吧？”

其實也不太相信顧意梨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畢竟曾經是那麼他，就連那三年都可以假裝沒有存在過。

所以許聽才會說那樣的話，因為潛意識還是覺得顧意梨舍不得離開陸凌驍，不管怎麼樣，依然會選擇和他在一起。

“……嗯。”

顧意梨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見。

這是在離開陸凌驍的這段日子里做的決定。

雖然很難，但總好過將來再一次次地失。

或許沒有希，就再也不會對他失了。

許聽問：“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嗯。”顧意梨低頭盯著手腕上的那條手鏈，“我想讓律師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簽字。”

“什麼都不要？這也太虧了！”許聽不認同，“好歹你跟他結婚一年多，該做的你都做了，他傷你還那麼辛苦地照顧他，我看著都心疼，怎麼能什麼都不要呢！”

“可是我什麼都不缺啊。”

在這方面，顧意梨始終有自己的堅持，“我有工作，我可以自己掙錢養活自己，至于其他的，我想要的，他也給不了我。”

許聽：“你還他嗎？”

“……”

顧意梨沒有回答。

等不到的答案，許聽嘆了口氣：“寶貝，你聽我的，再考慮考慮，不要沖。”

顧意梨沉默了一陣，把手鏈摘下來，緩聲道：“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想離婚，和不他沒有關系。

不能因為他，把一個不的人強行鎖在邊。

這樣的婚姻是沒有幸福可言的，到頭來兩個人都會痛苦。

與其如此。

長痛不如短痛。

可能一時半會兒做不到完全不他。

但是可以慢慢地、慢慢地學著不去他。

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那三年都熬過來了。

這里有疼的父母，有擔心的閨，還有許許多多的朋友們。

絕對不會比那三年更難熬。

“行吧。”許聽說，“我正好前陣子剛認識一個厲害的律師，明天我打個電話給他。”

顧意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