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瑧用棉簽沾了點藥膏，涂在腳踝破皮的地方，再往上了張創口。

抄起個抱枕盤坐到落地窗邊的豆袋上，拿著手機刷了會朋友圈，看到顧予橙發的一條：【大老遠跑去好心好意送東西給某人，連句謝謝都聽不到，看清了，資本家都沒有良心{微笑}{微笑}】“……”

傅北瑧習慣要給點贊的手頓在半空中。

明明清楚顧予橙發這條涵的不是自己，但仍覺得膝蓋上好像中了好多刀。

傅北瑧抿了抿，往后仰到躺進豆袋里，對著手機發了會兒呆。

著口為數不多的良心反省了一下，畢竟人家段總在發現腳傷時就第一時間心讓公寓管家送來了藥膏，行為簡直稱得上一句#出門在外最想到的好好鄰居#

什麼都不表示，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說不過去。

傅北瑧了長發，歪倒在豆袋里，打開微信翻了半天的通訊錄，終于找出了段時衍的微信。

記的沒錯，是加過段時衍聯系方式的。

那時父親還在，上學之余偶爾跟著家里參加聚會，一場活下來，手上總會多出一些同圈子人的號碼。

不過大部分加了就是加了，從此安安靜靜躺在列表里，基本沒什麼聯系。

段時衍也是如此。

傅北瑧往前翻了翻兩人的聊天記錄，發現除了逢年過節對方會發來的那些一看就是群發的祝福語外，彼此就再沒有旁的互；段時衍的朋友圈又太干凈，幾乎沒見他發過什麼東西，讓想跟他做個點贊之也難。

敲敲屏幕，給他發了條消息：【謝謝你讓公寓管家給我送來的藥膏和創口。】配圖是一張兔斯基往前甩著長耳朵鞠躬的表包。

等了會兒沒見段時衍回復，就丟下手機兀自跑去卸妝護，等敷著張面出來時，看見對話框上段時衍的名字已經變了正在輸中的字樣。

傅北瑧等了一會兒。

然后眼睜睜看著上面的字母在他的名字和正在輸中之間反復橫跳，十分鐘過去，卻連半個標點符號都沒見著。

知道耐心耗盡，想進浴室揭下面時，手機終于久違地響了一聲。

傅北瑧拿起來一看。

段時衍：【不用客氣，注意休息。】

傅北瑧：“……？”

就這？？就這？！

就這八個大字最多再加個那麼個標點符號，需要您打上足足十分鐘？

這麼長時間，你是輸了個寂寞嗎？？

傅北瑧小臉一皺，發現此事并不簡單。

腦大開地想，難道說，段時衍此刻展現出來的，就是為一個富豪的必備條件之一的……嚴謹？

這也太嚴謹了吧！

傅北瑧：學到了學到了。

下次如果要再回段時衍的微信，還是學他多延上個十幾二十分鐘的再回好了！

傅北瑧腳踝的破皮好得很快。

或許是因為藥得及時，外加后續往上抹的祛疤膏和修復華的關系，等劉老先生在這里預定的戒指完工時，已經恢復往日生龍活虎的樣子，照樣能踩著高跟鞋跟顧予橙一起收割在京市各家奢侈品店。

這是立工作室后第一單獨立完的設計作品，傅北瑧對此傾注了十分心，到了最后關頭，自然更不肯大意，在電話聯系過劉老先生后，決定明天親自將作品送到劉老先生手里。

劉老先生年事已高，早兩年生過一場大病，痊愈后便將家中企業將給了爭氣的小輩管理，自己每天和老友們釣魚種花，或是讓司機陪他去學校接送妻子上下班，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劉老先生的太太姓阮，是清大理系教授，退休后被清大返聘回校，即使沒有的丈夫，也同樣是位讓人敬重的。

周二有阮教授的公開課，另外還跟帶的幾名研究生有組會要開，劉老先生這一整天都會在清大陪伴太太，跟老先生通后，傅北瑧便直接讓司機載去了清大。

目的地既然是學校，傅北瑧打扮得也更休閑，穿墨綠格紋短，上套了件簡單的針織白T，烏黑蓬松的長發高高束起，走在清大校園里，像是個青春正好的漂亮校花。

方向不錯，即使之前沒來過清大，沿著劉老先生給的位置，也照樣找到了阮教授上公開課的教室。

能容納數百人的大教室里，阮教授正站在講臺前對底下的學生們侃侃而談，已不再年輕，上卻多了幾分歲月留下的從容韻味，而在教室第一排，西裝革履的劉老先生就坐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太太。

傅北瑧笑了笑，沒有發信息過去打擾劉老先生，而是彎腰從半敞的教室后門進去，找了個空位坐下。

從前理績不錯，只是上了大學后就沒再學過相關知識，饒是阮教授講得再好，傅北瑧仍舊聽得云里霧里，用手捂著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思維逐漸放空時，忽然覺左邊手臂被人輕輕了。

傅北瑧茫然地看過去。

鄰座的男生見終于注意到他，立馬激地向亮出手機。

他的手機屏幕上正滾著一串熒字——“同學，請問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的話，拜托給我一個你的微信號吧！！”

坐在旁邊的男生將書立在擋住講臺教授的視線，他穿一連帽衛，此刻正目灼灼地盯著。

傅北瑧沉默了片刻，找出個拒絕的托詞：“……抱歉，我不識字。”

男生：“……？”這借口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男生同樣默了一下，隨即慢吞吞地將手機收了回去，等他再遞過來時，上面的熒字已經換了一長串的拼音。

傅北瑧：“……”

怎麼回事，現在的小男生都那麼有想法的嗎？

男生湊近一點小聲和說話：“同學，給個機會，再考慮一下吧，招男朋友的條件不要卡的太死，我覺得我還可以的……”

“咳，咳咳。”

他旁跟他一塊過來聽課的同學忽然大聲咳嗽起來。

男生不耐煩地別過頭去：“冒了你就坐遠點，咳起來還沒完了，沒看見哥這忙著呢，哪有空理……校、校長？！”

他雙目圓睜，錯愕地瞪著窗外那一行人。

頂著地中海頭的老校長一張臉黑如鍋底，同行的幾位校領導面也沒好看到哪兒去，一個個看上去恨不得把他拉出教室罰個十萬八字的檢討。

男生兩，仿佛聽見耳邊傳來了轟隆的雷鳴聲。

以至于他都沒注意到，一旁被他搭訕的傅北瑧，此刻臉上的表也跟著僵了一下。

隔著一扇玻璃窗的距離，段時衍就站在那里，和清大其他校領導一起，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眸此刻正靜靜凝視著。

電火石間，傅北瑧突然會想起進清大前看見學校大屏上滾播放的那串紅字。

現在想來，他們應該是在對蒞臨學校訪問的榮譽校友表示熱烈歡迎。

至于眼下這打扮和剛才跟教室里男生之間的對話，在段時衍的眼中，大概可以概括為

震驚！無良富婆扮進大學，只為勾搭青蔥水純男學生！！

是人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

傅北瑧：讓我康康，那個把頭塞進桌沒臉見人的人是誰？

傅北瑧：哦，沒事了，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