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下沈元熙,不沈什麼。”
“呃……”
蘇挽秋有些尷尬,剛穿過來,還不習慣爺之類的稱呼,于是撓撓頭:“好吧……這不重要,我就是想打聽一下,你知道大興縣哪里有制糖作坊嗎?是制糖,不是賣糖的。”
沈元熙:……
深吸一口氣,沈大勉強出一個微笑:“姑娘,我耳朵很好,而且也識得幾個字,不至于聽不懂制糖賣糖的區別。你若問制糖作坊,往北走二里地,飄香巷子的最里頭,那個昌吉雜貨鋪,他家后院就是用來制糖的作坊,整個大興縣,僅此一家。”
“好的,謝謝!”
蘇挽秋也意識到自己過于現代的說話風格引起對方不快了,連忙吐吐舌頭草草行個萬福后離去。
“我的個老天,見過虎的,沒見過這麼虎的。”小廝青山拍拍口:“到底是鄉下丫頭,真真無禮。”
“你家爺我難道還是個什麼有禮的?”沈元熙白了小廝一眼:“你不要狗眼看人低。”
青山悻悻道:“我還以為爺不待見呢。”
“我不待見,但我不會看輕,鄉下孩進縣城,能有這份闖勁兒,說不定便能有番作為。”
“那您也太瞧得起了吧。”青山撇:“別說一個鄉下丫頭,就是京城里那些大家閨秀,哪個不是老老實實在家相夫教子?一個野丫頭就能有作為了?”
這小廝說著話,便賤兮兮湊到主子邊:“嘿嘿!爺,您里說不待見,又這麼高看,該不會……”
“滾。”
沈元熙手將青山的大頭推開:“你跟了我五六年,不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兒家講究的是德容言功,你看看占著哪一樣?虧你也敢想,爺我大好清白男兒,就讓你污蔑得如此不堪?”
“嘿嘿!奴才就是隨口胡咧咧一句。”青山一邊說著,便回頭張,早連蘇挽秋的影子都不見了,因喃喃道:“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哪里還能再見。”
話音落,忽聽旁有人喊道:“元熙,不想在這里遇見你。”
沈元熙站定腳步,迎面走過來的幾個學子都是他縣學里的同學,因寒暄了幾句,其中一人便道:“聽說那位方公子已經搬到本縣別院,他雖然不進學,在京城也是斯文風雅的才子,咱們何不前往拜會一番?”
沈元熙剛剛心里就是為這件事不自在,母親說他年歲漸長,也該羅織一些人脈,但他生放不羈,本就不喜這種曲意結,更別提那方雪松乃是當朝親王的小舅子,他實在不想攪進皇家之爭中。
因便婉言拒絕了,幾位同學也識趣,見他淡淡的,便知他不喜,于是忙都轉了話題。沈元熙在縣學,那可是頭一號的天之驕子,學中一霸,這些同學早就習慣了看他眼行事。
說完話和幾個同學分別,沒走幾步,就見又有兩人迎面趕來,沈元熙便笑道:“今兒學中放假,你們不回家幫忙農事,怎麼還來城中閑逛?”
過來的正是蘇家兩兄弟,蘇挽秋的堂哥蘇云海和堂弟蘇云,此時聽沈元熙問,蘇云海便笑道:“家里的事差不多了,我們今兒過來,是特意來找老大您的,有一件為難事,想請您幫個忙。”
“什麼為難事?”
對自己的小弟,沈元熙堪稱是仗義大方的教科書般典范,當下一指前面茶樓:“走,咱們進去要一壺茶,慢慢說。”
“好嘞。”
蘇家兄弟跟著沈元熙進了茶樓,坐下后將事原委一說,只聽得沈元熙都驚住了,忙忙喝了一杯茶,方急切問道:“你們說,你們那三妹妹自稱是死過去又活過來,之后大變,要和你爹拼命,最后還是你六叔爺調節,這才答應打賭,若是你爹輸了,就要剁你爹一只手?”
“是。”
蘇云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論理,這事兒是我爹做得不地道,但三妹妹也實在是得理不饒人。老大您想啊,要是輸了還好說,咱們也不會做什麼;可要是贏了,我爹那只手就保不住了。”
“怎麼保不住?”沈元熙一挑眉:“只要他不再賭不就行了?”
“這哪能保準?過年時我們村里的男人,哪個還不賭幾回錢?只要別賭得太大就行,我爹這回是喝了酒,才忘了分寸。”
好吧,男人賭錢的確不算大事,但一個孩子嚷嚷著要剁自己伯父的手,那可就是大事了,且幾乎是天理不容級別的大事。
于是沈元熙就點點頭:“說吧,想讓我怎麼幫你們。”
“那個……我爹今天釣魚去了,想來怎麼著也能釣個十幾二十斤的,如今要為這些魚尋個買家……”
蘇家兩兄弟佩服沈元熙的學識為人,向來“忠心耿耿”,彼此算是十分要好,所以說出這話也不覺愧。
沈大自然也不覺著這算個事兒,當下打個響指:“好。明日你們倆就帶著魚去我家,我親自出面買,給個高價。紈绔子弟嘛,揮金如土也是尋常,不至于讓你家人起疑。”
“嘿嘿嘿……老大仗義!”蘇家哥倆著手嘻嘻笑,心中一塊大石徹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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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糖坊里,就只有甘蔗,沒有別的?”
飄香巷盡頭的昌吉雜貨鋪后院,蘇挽秋看著各齊全的制糖設備,再看看堆在角落里可憐的幾十甘蔗,向老板發出了會心一擊般的提問。
“是啊。”
鐘老板嘆了口氣:“就剩下這幾十甘蔗了,新的一批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到,你要想買糖,就盡早下手,不是我做商招攬生意,而是……”
他指指已經停工的幾臺設備:“我家是真的沒有多存貨了,一旦錯過,等我家最后這點庫存賣完,你再想大批量買砂糖,就得去京城。”
“甘蔗長在南方,如今沒有海路運輸,老板您要從南方進甘蔗制糖的話,本錢就要花費不吧?還要承擔運輸和保存不當的風險,這麼算下來,也賺不了幾個錢,太不劃算了。”
鐘老板:……
這孩子怎麼回事?上來就人心窩子,我難道不知道不劃算?可是制糖都是這樣的,既要賺這個錢,能有什麼辦法?好歹賺多賺,它也能賺到不是。
看著自家老板明顯是被扎心了的表,一旁伙計忍不住開口了:“我說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到底要不要做買賣?不做就請離開好嗎?誰不想多做糖?可現在人們口味大多是砂糖,飴糖用得,我們有什麼辦法?又或者,你們不要蔗糖,想要飴糖?這個我們倒是可以管夠……”
這伙計是個話癆,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正說得興起,忽聽蘇挽秋輕聲開口道:“若我現在能夠提供不比甘蔗遜的制糖材料,老板你可愿意和我做這筆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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