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孩兒咬了咬脣，沒說話，卻已等於是默認了。

婉兮忙看向左右。

秀們已經陸續下了車，正都左右顧盼。孩兒家的心思都是一樣，總想看看周遭有沒有出現眉眼極爲出挑的，也好心下做好暗暗衡量。

婉兮一看之下，便急忙上前將那孩兒馬車上的牌子扯下來，藏進自己袖筒，然後低聲囑咐那車伕：“先離開。”

然後又手將那孩兒別在襟上的牌子給翻轉了過去。

那孩兒驚愕，低低問：“這又何故？”

婉兮左右小心打量這諸位秀，低聲音急促回答：“宮裡選秀，歷來只選旗籍子。你是漢人，斷無資格。雖說既然來了定有上頭的主意，可是這些秀都不知道，免不得有誰看你礙眼，或者會用這個坑害於你。”

那孩兒妙目一轉，已是不自反握住了婉兮的手：“倒未曾想會遇見這樣的你。”

婉兮眨眼一笑：“我雖在旗，也是漢姓人，自該幫你。”

語琴定定看婉兮襟上的牌子，深深點頭：“婉兮，這樣好的名字。多謝你。”

時務府員已經編定了排單，高聲誦讀。秀們被分五、六人一排。婉兮被分在第六排、第四名。

員唸完排單，走過來前前後後將一羣秀都看了一遍，小心囑咐：“都記著，待會兒閱看只站不跪，便是見了皇上和皇后也不必請安、不用說話。萬勿自圖表現，貿然言行，犯了僭越！”

“主子們手上自有籤牌，跟你們襟上佩帶的容一致，主子看完自有旨意，你們不必私下議論打聽，只聽天命即可。”

“閱看畢，皇上賜宮宴，自有人引你們去領宴。領宴完畢，上頭的旨意便也已有了，或記名復看，或撂牌子各自回家、悉聽婚嫁。都聽明白了麼？”

按照排單次序站好了的秀們都盈盈拜了下去：“謹遵大人教誨。”

語琴排在了婉兮後面，爲第七排、第六名秀。婉兮悄然回頭朝眨了眨眼。

花園，皇后端坐延暉閣上，淡淡垂眸，看向樓下一排排被引到樓下的秀。

每次一排，敬事房太監便會端上朱漆大盤，呈上這一排秀的排單和籤牌。皇后依次看過，或記名，或直接撂了牌子。

皇后儀端莊，恪盡皇后之責，可是心下卻不時揣度皇帝用意。

今日初看，皇帝竟沒來。皇帝趙進忠來回話說，將初看之事全給，由來選。

素春看出略有遲疑，今早替更時便寬：“皇上這是重主子，凡是主子做的決定，皇上無不滿意的。”

“再說嫺妃娘娘不是本就不滿主子挑選的人麼？這回更好，皇上乾脆全權都放給主子一個人看了，正好那位好好氣上一回！”

“話雖這樣說，”皇后扶了扶頭上鈿子：“我可以不計較嫺妃，卻不可不計較皇上的心意。從前選秀，皇上必定親臨，這一回忽然不去了，這背後恐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