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梵坐直了，側目看過去。但即使他此刻有些不悅，那張臉看上去也格外的賞心悅目，清俊，雅緻。

他目落在那個年輕男人的上，逐漸幽然深邃，隨即抿了抿脣，聲音依然清冽：“你打擾到我了。”

那年輕男人剛纔還口若懸河，此刻被他那眼神看著，只覺得嚨有些涼，說不出話來。

並不是他的目兇狠，反而他面無表，只那雙眼睛芒很亮，被他注視著，平白就覺得氣弱了幾分。

溫景梵轉頭和邊那位中年男士低聲談了幾句，等他點頭同意了，這才擡手鬆開安全帶，幾步就走了過來，手搭在隨安然的座椅上，微微俯低子越過看向那個年輕的男人，“可以和你換個座位嗎？”

年輕男人僵坐著不，有些茫然地看著從剛纔起就沒說話的隨安然，又打量一眼勢在必得的溫景梵，低頭不語。

“我和這位小姐認識，換座會是你最好的選擇。”他又補上這一句，聲音裡約帶了一迫。

隨安然聽著卻是骨的/麻，溫景梵的副業纔是商配和DJ，所以興趣所致纔會接幾部自己興趣的劇配音。

都喜歡聽，但要說最喜歡的，大概就是他曾經配過的一個古裝電影。他配得是青年得勢手握重權的王爺，那聲音低了就和剛纔那句一樣，尾音輕繞，語調平和清潤，卻在他的刻意下能很清晰地讓人覺到他話語裡的迫。

但，反而是這種“攻音”更加迷人，聽在耳裡，心尖卻被那磁低沉的聲音得波瀾起伏。

年輕男人立刻就同意了換座，溫景梵這才低頭看，微擡了一下下：“你坐裡面那個位置。”

隨安然愣了一下，有些擔心：“這樣換座行嗎……”

溫景梵的目落在手裡的那本書上，上回答：“等會空姐問起再解釋好了，你坐裡面去。”

隨安然過他遮擋的那隙看過去，年輕男人正轉頭看著，一個激靈，立刻爽快地解開安全帶往旁邊的座位挪過去。

溫景梵隨之坐在的座位上。

剛纔這麼一，書便合上了，隨安然並未記住頁數，這會正一頁頁地翻過去。那聲音輕微，細聽之下有些人耳朵。

溫景梵側目看了一眼，見低頭翻得認真，出那一截白皙的脖頸來。目落在上面停留了幾秒，這才移開，剛纔那點盈在口的沉悶和未休息好的疲倦立刻就緩解了不。

他輕嘆了一聲，靠向椅背，閉目養神的同時，輕吐出一個數字來：“57。”

隨安然翻書的手一頓，擡眼去看他時，他已經閉上眼開始休息了。的位置靠窗，遮板並沒有拉下，此刻線有些強烈。

輕輕地合上書，傾過去拉上遮板。

溫景梵知到線明暗的變化，眼睫微微了一下，並未睜開。

飛機降落時出了一點小問題，在航道不遠的上空盤旋了將近兩個小時，耗盡了燃油，這才安全降落。

溫景梵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再醒來時神就好了許多，和一起拿了行李後，下到地下停車場取車。

他的車在離開A市的那天就停在了這裡。

一路送到公寓樓下後，他婉拒了請客吃飯的邀約，調轉車頭立刻就離開了。

隨安然站在樓道門前看著他汽車的尾燈在前方轉彎踩下剎車時閃了下，隨即便消失在的視線裡。

在A市初秋夜風的寒意下又站了片刻，這才提了行李箱轉上樓。

聞歌隔日一大早就坐車跑了過來，中午一起去樓下新開的餐廳吃過飯，兩個人便到公寓附近的小公園散步消食。

秋天是真的來了。

兩旁的大樹上，樹葉的葉尖開始發黃，那開著的花看上去都憔悴了不。

聞歌蹲在池邊喂錦鯉，聲音有些悶悶的，“我昨天被小叔接去溫家吃飯，爺爺又提起讓小叔家的話……”

隨安然低頭看一眼，難怪覺得今天興致不高，“後續呢？”

“小叔沒說話，爺爺讓他去看看，他答應了。”

聞歌喜歡溫遠，雖然沒有親緣關係，但彼此間的輩分，年齡，皆是這段裡很重要的問題。再者，到目前爲止，隨安然都覺得聞歌是一頭熱。

也蹲下來，從手裡拈了點麪包屑丟下去，“聞歌……”

“後來景梵叔也回來了，爺爺讓景梵叔也一起去看看……”擡眼看向隨安然，語氣更加黯然，“合著我們兩個都要失了啊。”

隨安然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什麼失，沒開始哪來的得失。”

聞歌支著下看了一眼，半真半假地說了句：“你不就是害怕失嗎，但沒試過怎麼知道是不是得？”

眼也沒眨一下，垂手扔下最後一點麪包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語氣依然很溫和：“對，所以不知道最好，不用糾結。那便是我一個人的事，能按著自己的心意選擇多喜歡他一點或者是喜歡他一點。”

聞歌傻眼……

還能這麼解釋？

隨安然轉往前走，心口卻有一角微微酸，被A市已經變涼的寒風一吹，那一都開始皺了起來，扯得有些發疼。

那日他買禮讓作陪幫忙挑選，就算不是送給朋友，那也是他上心的。

無論開始與否，都已經“失”了。

聞歌回到溫家的時候，溫遠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溫景梵說話，兩個人坐姿都頗爲隨意，看見進門說話聲停了一瞬，又低了繼續談。

聞歌撅了撅，正目不斜視地準備上樓，溫遠的目立刻轉了過來，低的聲音裡有一訓斥之意：“有沒有規矩了，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腳步一頓，偏頭看去，懶洋洋地點了一下腦袋，儼然一副熊孩子的樣子，“你前幾天不還說你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我不準嗎，現在又說我不打招呼，那我要照哪條做啊，小叔。”

溫遠目一涼，手指在扶手上輕輕一落，停了下來，“你過來。”

聞歌撅起來的翹得越發的高，眼見著溫遠就要和較真了，這纔不不願地小碎步挪了過去，乖乖地了溫景梵一聲：“景梵叔，我回來了。”

溫景梵指了一下他對側的單人沙發示意坐下，眉角輕輕揚了揚。作不不慢，由他做來平和又優雅，“過來坐。”

在溫景梵面前，聞歌向來乖巧懂事，甜甜地了他兩聲，這才問道：“公司怎麼樣了啊，要不要？”

“不要。”溫景梵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剛放下空了的茶盞，聞歌就拿起茶壺給他斟上一杯，見他看過來，彎著一雙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他。

溫景梵看了眼溫遠，見他沒有留意這邊，又隨口問了問的功課。良久想起什麼，便道：“隨我上來，我把禮拿給你。”

聞歌愣了一下，隨即歡喜地蹦了起來，“景梵叔你真給我帶禮了啊！”

“帶了。”說話間，他已經起上樓，從行李箱裡拿出那個包裝巧的四方盒子遞給，“回去看看喜不喜歡。”

“肯定喜歡！”聞歌喜滋滋地抱進懷裡，一溜煙就跑回自己的房裡拆禮去了。

溫景梵看著歡天喜地的背影，勾脣輕笑了一聲，低頭時腦海中驀然躍過隨安然的影，他頓了一下，看著桌邊的手機思考著……是不是要認真地謝謝？

隨安然在家又休息了兩天，假期一到，這纔回去上班。

A市的秋天來得又兇又急，氣溫一天比一天低，三天前還有點綠意的大樹此刻那枝葉就如同樹幹一般，枯黃，乾燥。

隨安然的車還在4S店裡，今天上班便只能多走一段路去等公車。

剛喝完牛把盒子扔進垃圾箱裡，就聽見後傳來汽車的喇叭聲，下意識地避讓了一下，後的喇叭聲“滴滴”地響了兩下，頗有些不依不撓的架勢。

隨安然這才轉看去，一輛低調斂的銀勞斯萊斯就在後的幾步外緩緩地跟著。

見注意過來，溫遠傾過來推開副駕的車門，“沒開車？”

“啊，是啊……”隨安然一愣，腳步頓了一下，這車門都開了……是示意上車說話吧？

溫遠見不過來，不由又出聲道：“先上車。”

隨安然應了一聲，這才快步上前，坐了進去，“老闆早。”

溫遠“嗯”了一聲，側目看了一眼，直接開門見山道：“聞歌這幾天有沒有聯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