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半仙=活神仙>

01 臺暮雨

　　01臺暮雨

　　巫峽迢迢舊楚宮，

　　至今雲雨暗丹楓。

　　微生盡人間樂，

　　只有襄王憶夢中。

　　風雨加之夜，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出現在了黃老郎中家的門口。漂泊半生，終於有了子嗣的老郎中，欣喜之餘，特地請村裡的鐵直斷給自家寶寶看了個相，結論竟是——此子乃半仙之！

　　於是，老郎中幹脆就給寶寶取名——黃半仙。

　　小黃半仙是個很好養的寶寶，他小時不哭不鬧，長大不說話，老實、斯斯文文，唯一的喜好就是安安靜靜地躲起來看書。

　　五歲那年，他幫村裡的王大嬸找到了走丟的牛——因為在書上看到過，通過分辨牛的糞便來尋找其蹤跡。於是，黃半仙的名號，傳遍全村。

　　十歲那年，他不幸言中了三天後會有地震——因為在書上看到過，地震前，和天氣都會有異狀。於是，黃半仙的名號，傳遍了全城。

　　十五歲那年，他無意中救了微服出巡遭遇兵變的當朝皇帝——因為在書上看到過，帝星黯淡，輔星蓋主，是要有兵禍。於是，欽賜封號“活神仙”！黃半仙的名號，傳遍全國。

　　一時間，黃半仙=活神仙這句話。風靡大江南北！

　　景佑15年，黃半仙十六歲，他本在家鄉待得安安穩穩，一邊給村裡人治病，一邊還在私塾教娃娃們念書，掙到的銀兩足以維持生計，當年皇上賞賜的錢財，也可以保證他這輩子都有看不完的書！小黃本來決定就這樣過完自己的一生了，但是……變故卻在這時，突然降臨。

　　……………………

　　景佑16年初秋，蜀中巫山縣。

　　巫山縣本就以山多林，地勢險峻著稱。

　　城東有巫山十二峰，片石亭亭，鬱鬱蒼蒼。

　　眾峰或奇或雄，或陡或險，沿江而立，層雲湧，就好似一座天然的混沌迷宮，避開了世間的紛擾。

　　城西高都山上有楚臺，雲霧繚繞，如斯斯煙幕，又如層層雨，這便是巫山八景之一的“臺暮雨”。當年楚襄王與巫山神曾在此相會的神話，流傳了千百年。

　　日暮時分，楚臺下的山路上，一前一後走來了兩個人。

　　前面的一個，穿著一素白，長相有些涼薄，背後背著個竹制的藥筐，邊走邊四下搜尋著什麼。

　　他後十來步遠的地方，走著另一個人，此人材甚高，一黑的長衫，頭發隨意地紮在腦後，細看其樣貌，五較一般的中原人要深邃一些，刀削斧砍一般，說不出是英俊還是兇惡，總之，一雙略淡的瞳仁，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你快點行不行啊？我有病走不快，你比牛還壯，怎麼走得比我還慢？”前面的白人忍不住回頭催促。

　　索往路邊的山石上一坐，抬手撿起樹枝指前人：“你病木頭！我陪你來就不錯了，還敢囉哩吧嗦。”

　　正這時，從山上慌慌張張跑下了一個人，與其說他是跑下來的，更確切地說是滾下來的。那是個著青布衫的年，量不算矮但是非常瘦，臉上好些泥汙，看不清長相，只是一雙眼睛很清很亮。從他在袖外的手臂來看，倒是相當的白。

　　他背後一個大大的簍子，隨著他從山坡上一起滾了下來，撞到山石之上，裡面落出好些個書籍和卷軸，散了一地。

　　“糟糕糟糕。”年不顧自己手上上的泥汙，而是心疼地拾起地上的書籍，小心翼翼拍掉塵土，重新裝回簍子裡。

　　原先就在山坡下的兩人，略帶好奇地看著他的舉，那黑人微微一皺眉，抬頭向山坡上去……很快，就見幾個手持刀劍的兵士沖了出來。

　　那年連忙抱起簍子，左右，一下躲到了黑人的後。

　　黑人的形很是魁梧，所以幾乎把他擋了個嚴實。

　　看著他的舉，站在不遠的白人微笑——這年躲避的角度恰到好，多一份一分，都有可能被發現。

　　隨著那群兵士們走下山坡，年緩緩地移著調整角度，他一邊靜心地聽兵士們的腳步聲，一邊計算著自己的方位，。那些人愣是沒看見他。

　　其中一個兵士問白人：“喂！看到一個穿青袍，背著書簍的年沒有？”

　　白人搖搖頭。

　　“邪門了……上哪兒去了？”另一個兵卒自言自語，“找不到回去怎麼跟王爺代？！”

　　“再找找吧……還能飛了不？他是半仙，又不是真的神仙，還能飛天遁地啊？！”這幾個兵卒的對話，引起了黑人的注意，他拿眼睛瞟了一眼躲在自己側的年。

　　這時，那些兵卒們開始分頭尋找。年又移了起來，卻不料原本一不地坐在石頭上給自己當掩的黑人，突然腳絆了他一下。

　　“哎呦。”被絆了個正著，年一個趔趄摔了出來，正好趴在黑人的腳邊。

　　有些不解地仰起頭，看也正居高臨下俯視他的黑人，眼神相對，黑人略有吃驚……這個年，顯然是不會毫武功，但卻敢與他對視……眼中沒有半分雜質，有趣。

　　“啊！在這兒！”兵士們發現了年，紛紛圍攏上來。

　　年快速地爬了起來，抱住自己的書簍，看著眼前將自己團團圍住的眾人。

　　“怎麼樣啊小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其中一個帶頭的兵卒笑著說。

　　年搖搖頭，“我不想去。”聲音很是清淡，溫溫和和的。

　　“王爺是讓你回去做，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兵卒裡威脅，拿著刀就想上前。

　　“我不想做！”年躲到黑人後，“哪有人做的？！”

　　“誰讓你是半仙呢……乖乖跟我們回去吧，王爺說了，不能傷你一頭發”說著，一個兵卒手一把抓住年細白的腕子，“別讓我們難做……啊呀。”

　　話還沒說完，就慘一聲，被一直沉默的黑人踢飛了出去。

　　重重摔到地上之後，蜷著再也爬不起來了，有幾個同伴想去扶他，卻聽白人和年同時喊了一聲：“現在不能他！”

　　話一出口，兩人都有些吃驚地看了對方一眼。

　　“哈哈。”黑人突然笑著站了起來，看著站在自己邊，還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年，打量了良久，問，“他們你半仙，莫非你就是那個皇上欽賜‘活神仙’封號的黃半仙？！”

　　年也抬頭打量了一下眼前霸道鬱，有些邪佞的男子，點點頭。

　　“哈！”黑人回看遠的白人，“木淩，撿到寶了！”

　　說完，手一把拽住年的胳膊：“聽說你是半仙之，有通神之。幾乎無所不能？！”

　　年使勁地掙了幾下，就覺得手臂發麻，怎麼都掙不開，只得搖頭：“不是……”

　　“我看你就是……”黑人不依不饒，回頭瞟了一眼那群張的兵士，微笑著對年說：“看來你遇到麻煩了？”

　　“喂，你最好管閑事，他是瑞王爺要的人！”一個兵士壯起膽子對黑人說，“把人給我們。”

　　黑人不理會那些兵卒，而是回頭問年：“怎麼樣？要不要來個易？！”

　　年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良久，問：“什……什麼……”

　　“我可以保護你，並且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說著，抓起年一縷頭發，揪了揪，“怎麼樣，你自己選，要不然就答應我，要不然就把你個這些兵，帶去做！”

　　年看看黑人，心裡權衡著，如果真的被帶進宮裡做，一侯門深似海，將會一生都麻煩不斷，自古從政為的，幾個是有好下場的。自己夢寐以求的那種與書為伴的平靜生活，更是不可能到來了……眼前這個黑人雖然看起來有些魯，但是，他也只要自己幫他一個忙。怎樣都比進宮強吧……

　　“好……”點點頭，“我答應你。”

　　“好。”黑人湊到年耳邊輕聲說，“說話算話啊！”說完，放開年的頭發，拉起他的手，出自己的手在他白皙的手心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笑道：“擊掌為誓！不許反悔。”話音落，就見黑影晃，一陣疾風走石，平息，兵卒紛紛倒地不起，而黑人手上依然只是拿著一樹枝，一派悠閑。

　　兵卒們彼此攙扶著爬了起來，其中一個仗著膽子問：“你……你不怕得罪瑞王……有膽就留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