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見那一串串跳躍出來的數字,唐亦步湊近了些。
“去年年初,探索員總數為96人,一年新增8人,死亡14人。死亡率是避難所中所有職業中最高的。但是……”
阮閑一揮手,所有死亡報告的影像飛離屏,在附近空氣平鋪開來。
“……這些死亡有兩個普遍特征。第一,絕大多數死者的死亡都有‘目擊者’。第二,死者能力往往不高。”
阮閑咬了口,他仿佛到了真相的邊緣,它冰冷而鋒利,已經刺痛了他的手指。
他再次揮手,更多死亡報告飛了出來,麻麻滿這個不大的房間。
“這是避難所有記錄的全部死亡案例,共計127人,死者基本都是最為平凡的人。擁有出能力的人只有1條死亡記錄——用餐時死于心梗,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無論工作如何危險,那些出的英們走過無數危機,如同被命運深深祝福過。
但那真的是祝福嗎?這個完備的避難所默默運轉多年,真的只有張亞哲一個人被未知勢力了手腳,還剛巧讓自己撞見了?
到底有多人默默死去,又被不知道來自何的“自己”所取代?
阮閑讓那些死亡案例懸在半空,就像執意撕開一道劇痛難忍的傷口,他再次召喚出一屏數據。
“這些死亡本該讓避難所的勞力持續下降。”他的聲音微微抖。“可總會有新的幸存者被發現,或者從別的避難所轉移過來。這里的人口一直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值……穩定得過了頭。”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來養母家的那口魚缸。
漂亮的魚缸,游滿了各式各樣的麗魚類。他曾特別喜歡其中一只會吸吮缸壁的金小魚,它長得喜人,也會幫忙清理水里的苔蘚和藻類。
某天它死去了。
“再買一條就行。”記憶中,有些年邁的養母了他的頭。“保證新的會和舊的一樣,好不好?”
阮閑出一只手,避難所糙的墻壁。隨后慢慢轉過,背對飄滿整個空間的死亡報告。
【你會跟我離開的。無論你是想救助人類,還是想救助自己。】那仿生人昨晚曾這樣說過。
現在他只缺一個證據。
“唐亦步……我需要你的配合。”阮閑再次開口,雖說腳底踩著的是堅實的地板,他整個人卻仿佛踏在虛空之上。
“你的計劃是?”
“我想我無法阻止張亞哲他們救田鶴。”說出自己的推測或許有用,但又有幾個人愿意接這樣荒誕又缺乏證據的“真相”呢?
“同。”
“……所以我要加他們的行。”
“沒用的。”
“我知道。”阮閑抱雙臂,“留在這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至在離開前,我……”
唐亦步走近幾步,豪邁地張開雙臂,啪地一下抱住他,湊上他的耳畔。“你發現得比我想象的還快。沒關系,我說過,我會全力支持你。”
“……謝謝。”盡管不是心意相通的擁抱,他現在的確需要一點溫暖。
“那下次可以把紅薯分給我嗎?”
“……”
作者有話要說:
唧唧唧唧(?
糖:那就陪你玩,反正你會跟我走(*'へ'*)
之前看評論有盆友說覺劇節奏快,問這篇文的篇幅~
這篇文目前預定的是七卷,這一卷只是新手村啦XD
第19章 兩尸
接下來幾日的生活枯燥無味。
自從正面遭遇了兩只巨型拾荒木偶,張亞哲帶他們出任務的范圍又小了很多。四人小隊基本就在避難所周邊活,進行簡單的捕獵和零件清理。這個變化并非只限于隊,餐廳平日的歡聲笑語了不,張揚的大笑、充滿輕松的調侃越發零星。人們悶頭咀嚼食,只有竊竊私語聲在地底空間回。
“最近好幾隊都在安全區到了怪,所有隊伍都暫時收了活范圍。”丁澤鵬坐在樹蔭下,吃著簡單的午餐。他叼住三明治,出雙手,比了個包抄的作。“我們必須得謹慎,先清楚哪里出了問題,這是頭兒的指令。”
“之前有過這種況嗎?”在臨時隊友面前,阮閑還是裝備著普通槍械,兩把槍以備用槍的份塞在腋下槍套中。
“至我沒到過。別擔心阮哥,我剛來的時候頭兒就在了,避難所一直很穩,從沒出過大事。頭兒的判斷準沒問題。”
阮閑向遠方的樹叢。午后琥珀的罩住翠綠的森林,這個角度看不到避難所,周遭沒有太多人聲和機械音,只有風穿過灌木的沙沙聲響。但不知為何,沒有任何遮蔽的戶外比避難所更讓他到安全。
自從發現了死亡率的異常之,他不再習慣被人包圍。那些放松的笑臉使人窒息,阮閑突然懂了關海明的孤僻和乖戾——換作自己,也不會愿意在那樣的環境里構建親關系。
“那天我在病房里看到田先生了。”阮閑換了個話題。“他沒關系吧?”
丁澤鵬張張,最后憋出一個苦笑。“他……會沒事的,邱姐說是傳病,老病啦。頭兒就是太拼了,之前病倒過好幾次。別看頭兒看著虛弱,前幾次犯這病他還拼命朝外跑呢。哎喲,把邱姐氣得要死,好在這次他沒來。”
“朝外跑?”阮閑心里一沉。
“是,說是地下憋得慌。瞧見那座小山了沒?頭兒特別喜歡在那附近轉悠,上回還說發現了幾個適合養蘑菇的山,可以給大家加餐。”
順著丁澤鵬的食指,阮閑了眼那個和緩的小山包。那上面的視野一定很好,可他不認為田鶴是專門去看風景的。
一個可怕的猜測驟然卡上心口,阮閑手指了。
獨自死去的強者會完好無損地歸來,繼續自己的使命。領導避難所多年的田鶴清楚這一點,倘若他為了維持避難所的穩定,主利用這一點呢?
無論手腳的勢力最終目的為何,它的直接目的應該是保證避難所的英們“活下去”,也就是說,就算它不會讓田鶴的頑疾不治而愈,也不至于送回來個危在旦夕的病人。
據邱月的說法,田鶴曾對另一個阮閑保證“絕對戰到最后一秒”,如果田鶴他真的……
阮閑站起,拍拍上的土:“我吃好了。小丁,我去遠點的地方看看,說不定能挖到些有用的殘骸。”
“記得早點回來,別跑太遠。”丁澤鵬揮揮手,抖了抖吃到制服上的餅屑。“不然張哥又要罰你閉了。”
然而阮閑完全不打算聽話。
幾日的訓練無法讓他練掌握鉤索的用法,他連原地引向上都做不了幾個。可有人比他更加擅長運——阮閑用電子腕環改寫了中輔助芯片的定位,然后抱唐亦步的脖子。
唐亦步甚至沒用鉤索。他背穩阮閑,腳尖點著樹枝,在林中飛快前行,速度比浮空托還要快上幾倍。那個山丘像被吸進視野,幾分鐘后便停在了兩人面前。
阮閑從唐亦步的背后躍下,閉上眼睛,仔細地嗅著風。
S型初始機的力量不容小覷,然而阮閑自的知識儲備沒能跟上。他聞到落葉松、爬山虎、雛和茛,以及千上百種其他植,他從未記得它們的味道,因而無法辨明。然后是蛇蛻、沉睡于地下的蟬若蟲、鳥羽和老鼠,的味道帶著些許腥氣,要更刺鼻一點。
他嗅得鼻子發痛,腦子全力運轉,剝洋蔥似的一層層分解數千種氣味。
最后是腐臭。
臭掉的死水、腐爛的蟲殼、排泄里的與骨、各式小型淡淡的尸臭。其中某個臭味源頭來得格外分明,它在山丘深,隔著土壤與巖石,從部向外緩緩滲著。
阮閑心里一沉。
他看了眼時間,緩緩吐出一口氣,拽著唐亦步向氣味源頭前進。兩人進漆黑的巖,小心翼翼過石筍,循著那令人作嘔的尸臭前行。
他們的目的地很是蔽。
在小山丘的腹地,有道深深的巖。阮閑在附近聞到潤用的機油和打磨過的金屬,一副結實的繩梯被人藏在老樹底下。可他還沒來得及手,手腕便被唐亦步捉住。
“別留下太多痕跡。”唐亦步搖搖頭,他一把抱起阮閑,直接從巖一躍而下。下個瞬間,那仿生人半跪著地,穩穩落在結實的巖面上。
迎面而來的尸臭讓人窒息。阮閑掙開唐亦步的懷抱,迅速站起。他打開電子腕環的照明功能,隨后立即退了一步。
兩人類尸靠坐在巖底部。
尸全部右手握槍,面部稀碎,看得出是給自己的臉來了一槍炸.彈。它們都已經嚴重腐壞,顯然已經在這里暴了許久。
“DNA?”阮閑拼命忍住干嘔的沖。
“弄不到。兩位死者都主服用過高濃度的份干擾劑,那酸苦氣味的特征很明顯,它會抹消所有個特征——包括臟狀態、型和氣味。”唐亦步在其中一尸前蹲下,“面部被嚴重破壞,齒模對照和容貌復原也沒法做。服和鞋子都是垃圾場撿來的款式……他們消除了可能暴份的一切證據。”
“沒有完全消除。”
阮閑沒有去管尸臭,他出手,輕輕掰開其中一尸沒拿槍的手,挑出幾毫不起眼的短發。“邱月的頭發,和死者自己的混在了一起,上面有的味道。”
唐亦步挑挑眉,學著阮閑的作,掰開另一尸的手。“這里也有,但我無法分辨。”
阮閑的手有點哆嗦,他走到唐亦步邊,在那相對較新的尸邊蹲下,用工包里的鑷子起尸鞋底的一小塊污垢。它灰暗皺,完全看不出原貌。
“勿忘我的花瓣,只有避難所的病房有這種花。”中奔涌的化作冰水,阮閑喃喃道。“你發現的頭發里也有邱月的幾,味道更清晰些。這兩尸均為男,高幾乎一致,鞋子和服的尺碼也一樣。骨齡……你能檢測出骨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