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彎月亮掛在半空,霧蒙蒙的暈擴散開,像兩個大號的安睡燈,照亮了深藍的夜。
實際上,這兩個月亮本來也是人造照明衛星,分別做金烏一號和太二號。白天時,它們是太,到了夜晚,也是月亮。
B3024垃圾星遠離首都星錫金,周圍并沒有散發和熱的恒星,被發現時,它本是一顆陷于黑暗、死氣沉沉的星球。只不過因為它的附近正好有一個蟲與錫金相通,能支持躍遷,所以才被選中為了首都星的衛星之一,專用來理首都星生產制造的金屬廢棄。
這些廢棄源源不斷通過運輸船傾瀉到垃圾場,之后再由能源轉化中心加工理,轉化為源源不絕的能源輸送出去。
這是容珩記憶里,對這顆星球所有的認知。
偏遠,貧瘠,荒無人煙。
但實際上,除了最開始建造的能源轉化中心,以及被派遣過來的工作人員,這顆星球上還存在大量的灰人口。
他們像老鼠一樣生活在垃圾場的外圍,延續了一代又一代,卻因為沒有份卡,無法在龐大的銀河帝國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這顛覆了他從前的認知。
容珩悄無聲息的起,看了一眼側睡的年。
對方側著,雙微微蜷曲,這是一個非常沒有安全的姿勢。他還知道,對方的枕頭下面,藏著一頂部打磨尖銳的金屬小。
這個星球上,還遵循著原始殘酷的叢林生存法則。
這讓他想起母親曾對他說過的話。
說這個帝國還藏著許多無法看到的角落,作為帝國王,想要看得更遠一點。
那時他還是只崽,并不能很好的理解的話。
但在B3024星上度過的這幾個日夜,終于讓他深刻的理解了母親的話。
再次看了睡的人一眼,容珩輕手輕腳的往外走去,月下,他后的影子逐漸扭曲拉長,最后化為一個修長的男人影。
被仔細理過的傷口因為型的變化產生了輕微的疼痛,容珩蹙眉按了按,確認傷口沒有崩裂之后,如一道影子般融了黑暗之中。
年猶彌爾的速度很快,在這個科技落后的星球上,沒有人能發現他的行蹤。
以極快的速度將整個外城游走一遍,容珩才來到了城邊緣。
目先是一座高可通天的巨塔,這便是整個城的核心——能源轉化中心。
如今整個城,正是圍繞能源塔向四周輻延。
與外城的混落后不同,城要干凈整潔的多,城區進行了合理分區和規劃,房屋整齊,道路寬敞,城墻上還裝備了最新的R型蜂眼攝像頭。
是與外城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但實際上,這個地方最開始,只是供給派遣來能源中心的工作人員的家屬居住。
許多年過去,荒無人煙的垃圾星滿了沒有登記的灰人口,而能源中心,卻了這顆星球上權勢和地位的象征。布滿蜂眼攝像頭的圍墻,將城和城外隔出了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
容珩冷嗤一聲,輕而易舉的避開攝像頭,潛了城。
隨意找了棟最豪華的房屋潛,臥室,屋主人正在睡,客廳的智腦卻沒關,隨意擺在茶幾上,最后瀏覽過的界面卻還沒關閉。
容珩走進瀏覽,發現那是關于自己的一則新聞,標題聳。
——帝國太子遇襲亡,皇室統斷絕,銀河帝國將走至末路?!
新聞下方還有相關推送,點進去,也大多都是“帝國太子遇襲,多位高被問責”,“帝國陷,終將分崩離析”之類的消息。容珩瀏覽過去,一個個悉的人名在眼前劃過,讓他眼中冷意更甚。
正準備關掉界面時,一條剛推送的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
——攝政王臨危命,或將繼承王位。
他手指微頓,遲疑一瞬,還是點了進去。
這條新聞的來源是錫金日報,容簡略,簡明扼要的描述了太子遇襲后引起的,接著便話鋒一轉,說起了攝政王繼承王位的合理與合法。
容珩長久的凝視這則新聞,幾乎將每一個字都刻在腦中。
錫金日報是皇室產業,事關皇室的新聞,沒得到皇室的首肯,他們絕不敢隨意放出來。
他的母親法拉王早就犧牲在前線,而他自己遇襲后,便切斷了和錫金的一切聯系。在這個時候還能同意錫金日報發出消息試探民意的人,唯有他的父親,攝政王閣下。
“原來是你……”
格達戰猶如昨日,耳邊仿佛還充斥著炸的巨響,連帶腹部的傷口也作痛起來,容珩用力按了按傷口,疼痛讓他從那混沌的緒中離出來,冷靜關掉了瀏覽界面,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
將城的布局大致清后,容珩便準備折返。
經過學校區域時,他形忽然頓了頓,想到白日里聽到的話,沒有多遲疑,便潛了進去……
*
翌日,微暖的從頂上的天窗照進來,阮時青被晃醒,打了個哈欠,懶洋洋起床。
“09,現在幾點了。”
角落里的小機人發出聲音:“先生早上好,現在是早上八點十五分。”
“那還早。”阮時青咕噥了一句,側去抱小崽子。
容珩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沒什麼神的聳拉下眼皮——他已經對年的各種冒犯行為逐漸免疫。
倒是阮時青沒得到崽子熱烈的回應有些奇怪,習慣翻過他的肚皮檢查傷口,卻被猙獰的傷口嚇了一跳——包扎理好的傷口竟然再次崩裂開來,滲出的將周邊的皮都粘連在了一起。
難怪小崽子沒什麼神,多半是疼的。
阮時青顧不上思考為什麼包扎的傷口會忽然崩裂,小心翼翼的將崽子放回窩里,手忙腳的找來消毒水和藥劑,擰著眉頭替他理傷口。
他的作放的很輕,邊清理粘連的,邊輕輕朝傷吹氣,表看起來似乎比傷者本人還要凝重和難過。
本來沒有當回事的容珩,此時竟然生出了一的心虛。
等年理好傷口,他猶豫了一下,不太練的過腦袋,在對方胳膊上輕輕蹭了蹭。
別難過,我不疼。
“從現在開始,你不許。”
阮時青有些自責,他覺得小崽子的傷口之所以崩裂,肯定是晚上睡覺時不老實到了。要是他早點想到這點,把小崽子抱在懷里睡,不讓他隨便,也就不會又白白疼一次。
還在心虛中的容珩,聞言頓時不敢再,故作乖巧的趴回窩里。
眼見著年還滿面憂愁,他看了一眼始終沒被發現的書籍,干脆出爪拍了拍。
看,禮!
“這是……?”阮時青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他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將地上的書籍拿起來翻看,雖然文字他看不懂,但上面的圖片卻明明白白告訴他,這正是他需要的書籍。
“這是哪里來的?”阮時青心中疑一個接著一個,卻又按捺不住激和好奇,抱來小機人,有些急切的問:“這些書籍你能翻譯嗎?”
“當然可以,先生。”
小機人雖然破破爛爛,卻仍然彬彬有禮,如同一位合格的紳士。掃描儀的紅從書籍上掃過,報出了書名:“《你的第一本星際通用語學習書》,《銀河帝國科技通史》、《教你一百天為機械大師》、《機械大師養手冊》……”
一共八本書,都是阮時青目前需要的。
他一開始以為是熊家兄弟給他找來的,但轉念一想昨天對方才說了弄不到,那就不可能是他們。
便只能看向窩里的小崽,晃了晃書:“你看見了是誰送來的嗎?”
我送的。
容珩瞥他一眼,又逐漸理直氣壯起來。
他枕著爪爪看著阮時青,沒有回應。
沒有人會懷疑一只傷的崽。
見小崽子一副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的樣子,阮時青也知道再問也是白搭,索便也不問了。
不管送書的是誰,目的又是什麼,最起碼對方目前的行為并沒有表惡意。假設對方是日后對他有所求,那他就記住今天的恩,日后等人找上門了,再還就是。
想通之后,阮時青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書。
他心激,草草吃了營養劑,便抱著小機人,在他幫助下,對照著《通用語學習書》緩慢而艱難的看起來。
整整一天,他都沉浸在書本之中,除了給自己和小崽子開一管營養劑之外,連位置都沒有挪一下。
要不是第二天一早要參加拍賣會,容珩懷疑他可能會通宵看書。
阮時青也確實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書,作為一名科研人員,好奇心和探索神幾乎是一種本能。之前是條件實在不允許,他即便好奇,也只能按捺下來。現在有人將這個世界一角攤開送到他面前,供他閱讀,這種實在很難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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