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昀手里掐著秒表, 眼神放空,向車水馬龍的街道。
不知坐了多久, 視野中一輛純黑轎車,車上迤迤然下來一人,穿深灰大,肩線英,長闊步,周遭一切景在他旁都失去。
舒昀低頭瞅一眼手機秒表。
正好10分鐘,這家伙比秒表還準。
舒昀站在十幾厘米高的路牙上,和鄢南高平齊,腦海中七八糟的畫面強行格式化,桃花眼鎮定地平視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鄢南:“你發的照片拍到了后面的十字路口, 很眼。”
舒昀扁扁:“你腦子里裝了電子地圖麼?”
鄢南側開一步, 指了指后不遠拔地參天的幾幢天大樓。
舒昀有輕微的近視, 瞇起眼睛才看見距離較近的大廈樓頂暗紅的“索麗集團”四個大字。
鄢南平靜地介紹:
“東1座是餐飲集團總部大樓,東2座是大集團寧州分公司駐地。我經常從這個路口經過,印象很深。”
他的聲音和緩,并無炫耀分, 然而舒昀遙那兩幢鋼筋鐵骨鑄的奢華巨,莫名覺和眼前之人隔開了一座裂達地心的天塹。
“上車吧。”
鄢南替打開副駕駛車門, 舒昀一聲不吭鉆了進去。
進閉空間,發機啟的聲音很低, 車廂的空氣靜得仿佛凝固了。
轎車掉頭往西開去, 扶手箱上的手機震個不停,鄢南默默撈起手機調靜音。
給舒昀發消息的時候他正在開一場沒什麼營養的例行匯報會,大約半小時之后能結束。他抱著必被拒絕的心理準備,頭鐵想約小姑娘見一面, 沒想到人家雖然不客氣,但是給了他十分鐘的沖刺機會。
鄢南坐在父親右手邊,低聲說了句“有急事”,沒等父親首肯,他徑自站起來頷了頷首,大步流星離開會議室。
幸好,一秒不差,沖刺功。
端坐在副駕上,忽然翻下頭頂上的鏡子,左左右右觀察自己麗的臉蛋。
鄢南:“昨晚沒睡好?”
舒昀用食指提了提自己的眼皮。
明明腫得不是很明顯,這些人一個兩個都是火眼金睛麼?
收起鏡子,綿綿地回:
“學長昨晚睡得很好吧?喝了那麼多酒,今天看起來還是很神。”
鄢南淡淡的眼神在臉上掃了一圈:
“沒睡著。”
嗤。
舒昀兩手著安全帶,不為所的厚臉皮之下,流的速度漸漸加快。
只是個十八|九歲的生,就算為人聰慧圓,可對于異的親接,此前從來沒經歷過,難免到無措和張。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所以舒昀決定直面不堪回首的往事,早死早超生。
“學長。”
坐直子,盡量用和和氣氣的聲音說,
“昨天晚上的事......我不用你負責,我們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好不好?”
鄢南:“嗯。”
他回答得太干脆,倒是讓舒昀沒反應過來。
兩三秒后,鄢南補上一句:
“你不覺得吃虧就好。”
舒昀:“學長這麼帥,我不吃虧。”
鄢南倏地勾起角:
“那我虧的。”
舒昀:……
他可真會順桿爬,怎麼不上天呢。
轎車駛上高架橋,舒昀所在的這一側正好是城市公園風景區。雖然過了賞楓的黃金時間,但是半枯的楓林滿含殘缺,依舊令人神往。
高架上有些擁堵,車速緩緩下降。
鄢南單手把著方向盤,側過頭對舒昀說:
“陳熾和宋瑜分手了,你知道嗎?”
舒昀一怔,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
鄢南打開手機,刷幾下宿舍群,
“我來找你的路上,他打電話和宋瑜說了分手。”
孩臉上訝然的神轉瞬即逝,仿佛一切都在的掌控之中。
心滿意足地倒進車座里,指尖在凈的車窗上刮了刮,驀地覺窗外的風景更加好多。
電話鈴聲在這時響起,舒昀優哉游哉地接通,聲音婉轉溫:
“爸爸,怎麼啦?”
舒鵬:“昀昀,你現在到哪了?”
舒昀瞥一眼旁的鄢大爺:
“剛剛上了地鐵。”
鄢南心道:很好,我從今天開始改名地鐵。
舒鵬嘆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上地鐵了,那就算了。”
“發生什麼事了?”
舒鵬的聲音藏著幾分郁悶:
“爸爸現在在商場,陪你許姨們逛街。剛才宋瑜在店里試服試得好好的,不知道接了誰的電話,突然哭著跑了出去,你許姨著急忙慌地去找了,讓我先帶晗晗回酒店。爸爸想你如果沒進地鐵的話,可以先送你回學校來著。”
舒昀擺出困的表:
“我不用送啦,重要的是姐姐,沒事吧?”
舒鵬:“唉,看起來歇斯底里的。”
通話結束之后,舒昀的心更愉悅了。
不久前的飯桌上,宋瑜還能牙尖利地應兩句,舒昀多瞧一眼都嫌煩,現在忽然有點同了。
要知道,宋瑜這段時間作天作地,對陳熾很不好,男生一旦下定決心說分手,絕對不是跟你玩推拉游戲那麼簡單。
舒昀這個導演當得并不辛苦,只需要在部分節出現,時不時引導一下劇發展,關鍵節點拿得好,一切自然會水到渠。
鄢南試圖從臉上捕捉到沾沾自喜的緒,然而旁麗的除了表松快了一些,并沒有太大反應。
仿佛這件事對而言多麼微不足道。
的微不足道列表里,估計也有他的名字。
可惜,經過昨夜吸|毒一般令人上癮的經歷,鄢南嘗過之后,徹夜難忘,已經無法輕易放棄。
前方剎車尾燈連一片紅幕,鄢南半倚進車座,主問道:
“你明天有安排嗎?”
舒昀低頭刷手機刷得正開心,隨口答:
“有啊,要去山上撿垃圾。”
鄢南:......
現在連拒絕也不好好打腹稿了嗎,把他當傻子糊弄?
察覺到旁高貴的爺氣息一凜,舒昀抬起純澈的桃花眼,解釋道:
“志愿者協會的志愿項目,周日早上去屹蒼山小酌峰,解決偏僻景區‘垃圾回收最遠一公里’的問題。”
在一些偏僻的景區,尤其是高山地段,環衛工人來來回回運送垃圾非常困難,因此寧州市大學志愿者聯盟立了“垃圾回收最遠一公里”的項目,在周末的各個時間段安排各個大學的志愿者們上山,將偏僻景區的垃圾人力運送到能夠統一裝車配送的地點。
鄢南知道舒昀是學校志愿者協會的員,經常參加各類志愿活,但是這個項目他是第一次聽說,聽起來需要耗費很大的力。
舒昀扭頭看他,熱地邀請:
“學長明天早上有空嗎,要不要一起?”
這個項目因為太辛苦,而且寧大分配到的時間段不太好,需要在幸福的周末起個大早,所以報名的同學很,大部分都是他們志愿者協會會的員參與。
能多拉一個苦力是一個。舒昀想。
鄢南:“可以。”
舒昀當即笑開了,桃花滿樹綻放:
“學長你真好~”
溫燦爛的笑如春風拂面,鄢南心甘愿收下又一張好人卡,悉心珍藏。
擁堵的道路終于有松跡象,鄢南重新啟轎車,伴著發機低沉的轟鳴,他溫聲說:
“做完志愿活一起吃飯吧,我請你。”
舒昀單手捧著臉,手肘架在窗棱,大大方方地偏頭看他開車。
“學長,我們學的時候每個人都會發一本志愿時長證書。你現在大二了,參加過幾次志愿活?”
鄢南從容地回復:“我沒有時間。”
舒昀向上翹起角:
“學長,等你志愿時長累積到30小時,我就和你吃飯。我請你。”
的聲音像秋天后第一口飽滿的水桃,清甜可口到了極點。
然而這顆水桃不僅適中,還油鹽不進、水火不侵,練就一刀槍難的金甲。
鄢南是唯一一個咬進去的,嘗到了一點甜味,但是再難侵。
-
翌日清晨六點,太還未升起,校園各都灰蒙蒙的。
舒昀在校門口等到姍姍來遲的鄢大爺。
大家約好一起坐地鐵過去,舒昀不愿意搞特殊,矜貴的大爺只能鄉隨俗。
昨天舒昀讓他穿隨便一點,所以鄢南上半穿了隨便的和隨便的運外套,下半是隨便的休閑和隨便的運鞋,然而隨便的和他不隨便的寬肩長男模材搭配在一起,仿佛心設計過,支個幕布就能拍畫報的程度。
舒昀朝他勾勾手,轉對旁的伙伴們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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