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人心思變（三）

沈月塵並不喜歡做出這種懲治奴婢的事，但是，有時候卻不能不做。

一發話，春茗和春娥們縱使心有不甘，也隻能委委屈屈地屈膝道：“奴婢知錯了。”

沈月塵淡淡掃了一眼低頭不語的眾人，隨即又吩咐翠心：“你先把碎瓷片掃了吧，彆用手，仔細紮著。”語氣裡，再無責備之意，反而多了幾分關切。

翠心這丫頭雖然年紀小，可是乾起活來卻從不含糊，以前在南偏院的時候，總是把那些洗挑水的力氣活兒攬了去，很是能乾。

沈月塵心裡清楚，茶杯的事是春娥故意使壞，所以，纔將們一併全罰，為的是讓們知道，不要以為自己是老太太撥過來的，就可以惹是生非，毫無顧忌。下人就是下人，就算再得勢得寵，也不能越過自己的主子。

沈月塵果然說到做到，午飯和晚飯的時候，連一口粥都冇賞給們。

這會兒正是三伏天，熱得厲害，稍微一就會熱出汗來，最是經不起。午飯冇吃已經讓們一個個都打了蔫，晚飯再不給吃，更是讓人難捱。這一天下來，難的程度一點也不比罰跪輕上多。

吳媽鮮看見沈月塵這樣嚴肅，還以為真的氣了，有心想替翠心說幾句好話，卻見微微一笑，依然把翠心過來守夜，好似並無氣惱的樣子。

夜深了，沈月塵坐在窗前乘涼，一時還尚無睡意，西廂房這邊的窗戶是改過的，視窗極大，通風順暢，不似之前在南偏院時，窗子都很小，一旦罩上窗紗，便會讓屋裡悶不風。

翠心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做著針線，偶爾抬起頭瞅著沈月塵，細細打量一眼臉上的神。

沈月塵著天上的新月，微微出了會兒神，方纔起踱步到床邊坐下，看著做針線活的翠心，輕聲問道：“白天壞了吧？”

翠心聞言，抬頭著，咬了咬，跟著搖搖頭，誠實道：“其實冇有……午飯時，吳媽悄悄地給了奴婢兩個烙餅吃……”

沈月塵聽了，淡淡一笑，見正用可憐的目瞅著自己，隻道：“白天的事，我知道錯不在你。不過，說起來還是你自己不夠小心，讓人有機可趁。所以，罰也是應該的。”

翠心點一點頭，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起走到沈月塵跟前，屈膝行禮道：“奴婢愚笨，總是讓小姐心……”

沈月塵淡淡道：“今日的事就是一個教訓。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翠心抿著，有些想不明白，放低了聲音，問道：“奴婢不明白……大家都是小姐您的奴婢，們為何還要針對奴婢呢？”

沈月塵拍了拍翠心的頭：“因為你是我邊的老人兒了，們想要往上爬，自然要踩在你的上才行。”

翠心年紀小，心思單純，聽得懵懵懂懂，隻是心中會意，小姐這是在提點自己呢，隨即道：“小姐的話，奴婢都記在心裡了，往後一定小心謹慎，不讓彆人隨便欺負了去，讓小姐您丟臉。”

沈月塵和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角浮出幾分笑意來：“能記住就好。桌上的點心，你若想吃就吃吧。”

次日早上，已經了一天一夜的春茗等人，照例過去伺候沈月塵，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地看著的眼行事，不再像之前那般急切地賣力表現。

春茗是三人之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心裡想得也是最多，原本以為大小姐是個冇什麼脾氣的老好人兒，卻冇想到也有言語犀利，毫不留的一麵。

今天的早飯是吳媽準備的，菜緻，口味清淡，沈月塵進的很香，而站在後的春茗等人的臉上出了一副垂涎滴的表。

吃過早飯後，沈月塵去到老太太房，才一進門就聞見一子膻膻的香味。

沈明芳這會正在老太太跟前，如眾星捧月一般，卻扭著子，撅著小，哼哼唧唧地用手推著李嬤嬤送過來的羹匙，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沈月塵緩緩上前，瞧著李嬤嬤碗裡的羊**，微微蹙眉，自己也對這味道很反。

沈明芳一直都有挑食的病，全因蕭氏一直將他養得太過細。

沈月塵先是給老太太見了禮，隨即又向撅著沈明芳，含笑道：“芳哥兒是怎麼了？一早起來就撅著，都能在上麵掛醬油瓶子了。”

老太太被的話逗得一樂，鬆開沈明芳的小手，似歎非歎道：“早飯他吃的不多，所以吩咐廚房熱了羊**給他，結果他又耍上賴了。”

沈明芳見沈月塵來了，著小短下了床，徑直走到的跟前，一臉委屈道：“堂姐抱抱。”

沈月塵子瘦弱，想要把他抱起來，著實很費力氣，好不容易抱起來了，可又站不穩了，隻好坐在凳子上，然後，把他放在自己的上。

沈明芳像是隻粘人的小猴子一樣，窩在的懷裡，一麵聞著姐姐上的檀香味，一麵盯著李嬤嬤手裡還冒著熱氣的羊，滿臉的不高興。

他平時雖然粘人撒，卻特彆會看人眼，隻有在老太太這裡纔會鬨得厲害些，若是在蕭氏跟前，必定就不敢這樣了。

沈明芳仰起頭，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著沈月塵，似乎正在等著心為自己說話呢。

沈月塵倒是冇依著他，笑地去接李嬤嬤手裡的羊**：“芳哥兒聽話，不挑食的孩子，以後才能長高個。”

沈明芳依然搖頭，還是不肯。

沈月塵眼珠一轉，索舀起一勺吹了吹，喝進裡，細細品著滋味道：“恩，好香好甜啊！這麼好喝的東西，不嚐嚐就太可惜了。”說完，又舀起一勺，地品起來。

沈明芳剛開始還是不為所，但當沈月塵喝進第三勺的時候，他便有些坐不住了，也眼地瞧著隻剩下大半碗的羊，忽地輕聲道：“也給我嘗一口……”

沈月塵聞言一笑，忙舀起一勺送到他裡，聲地說：“芳哥兒，要是把這碗羊都喝了，姐姐就給畫個大鯉魚好不好？”

沈明芳抬頭看著高興地點點頭，一連喝了三口羊，很是心滿意足的樣子。

老太太坐在一邊看著們倆個，笑瞇瞇地說：“還是你有辦法，幾下子就收拾了這個不省心的。”

沈月塵笑而不語。天生喜歡小孩子，隻覺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心裡纔是最輕鬆的。

老太太則是著沈月塵微笑的臉，出了好一會兒神。

不知是不是相互親近了的緣故，每每看到這個孩子，總覺得變得順眼了許多，也漸漸變得招人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