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萊州之行
從德州去往萊州,最省時間的方式就是坐船走水路,可惜,沈老太太暈船,每次坐船都會吐得七暈八素。既然水路不行,便隻能坐車轎,繞點遠路。
老太太心裡一直惦記著去看大兒子沈誌雲,一接到信,便讓府中下人早作安排,儘快出發。而沈月塵的心則是和完全相反,一聽到要出發的事,頓時覺得頭更疼了,隻是老太太的意思,不可違背,自己唯有迭聲應好。
出發那一日,天清雲淨,明。
沈月塵端坐在馬車裡,雙手握在前,輕輕地用指尖撥弄著手腕上溫涼的佛珠串,心裡久久無法平靜。
老太太見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心事重重的模樣,輕輕開口道:“朱家老太太賞你的這串珠子,確實是個極好的東西。你好生帶著,千萬不要弄丟了。”
沈月塵緩緩抬頭,應了一聲是。
說了幾句之後,老太太慢慢把話題帶到此番萊州之行上去,一臉溫和地勸不要張不安,到了沈誌雲跟前好好表現就是,到底是父一場,濃於水。
沈月塵知道自己現在的臉是藏不住的,沉默半晌,才點了點頭:“祖母說的我都記住了。”
行駛了約莫半個時辰,日頭漸漸熱起來,幸好,車裡有提前備好的茶水和點心。
馬車沿著路,一路往萊州的方向行駛,待到日落時分,纔在一家驛館的門口停了下來。
坐了整整一天的馬車,沈月塵隻覺腰痠背痛,再看沈老太太卻是安然無恙,不酸,腳不麻的。老太太是坐慣了馬車的人,而沈月塵從前在山上,多半都是步行,腳力好一些。
因為是不接待閒人的驛,驛館裡有乾淨的客房和現的熱水,還有廚房可以準備飯菜,隻是,沈月塵和老太太在路上都用了些點心,這會並不覺得,隻是口得,便一起到大堂坐下飲茶,而李嬤嬤則是帶領著丫鬟們先行去到客房收拾行李,整理床鋪。
須臾,李嬤嬤緩步上前,過來回話道:“老太太,行李已經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讓您休息。”
老太太聞言,便讓沈月塵回房去歇一歇,擔心會累壞了。
沈月塵對自己的心裡有數,走路都累不到,更何況是坐車了,隻是,真的想先回去歇一歇,便起告辭。
老太太讓踏踏實實地睡一覺,晚飯會派人直接給送過去,不用再下來折騰了。
這個季節是淡季,驛館裡麵的人住客並不多,隻有兩三個辦事經過的差役。
上樓之後,吳媽有些擔心地著沈月塵,輕聲道:“小姐這是第一次出門,馬車那麼顛簸,您還得了嗎?”
沈月塵笑著搖搖頭,“坐車能有多累,媽媽彆擔心了。”
沈月塵趁著晚飯之前,還有可以稍微躺一躺,小憩片刻。
吳媽和春茗就冇有那麼好命,兩個人稍微墊補一口吃的,便又要忙著收拾東西,整理裳。沾染了汗水的,不能再穿在主子的上,們各自捧了去後院清洗乾淨。
一時間,驛館的後院裡花花綠綠地掛滿了人的裳。這會正值盛夏,洗過的,一夜就可風乾,不會耽誤功夫。
待沈月塵一覺醒來,已是天已經黑了。驛館的廚房已經被備好了晚飯,因為這裡地偏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吃的東西不多,晚飯的菜準備得很簡單,隻有一道清蒸魚和幾樣素菜。
桌上的那道清蒸魚是早上剛打上來的魚做的,口味清淡,但很鮮。而老太太素來無不歡,重葷腥,待見這番清清淡淡的菜,不胃口懨懨的,隻用了幾口便又折回去客房歇著去了。
沈月塵因為剛剛睡醒,也是冇什麼胃口,幸好,吳媽早有準備置了碗冰鎮酸梅湯來,給開開胃。
沈月塵微微詫異:“這酸梅湯是哪來的?”
這裡冇有梅子,也冇有冰塊,想做酸梅湯的話,談何容易?
吳媽媽笑笑道:“小姐偶爾有苦夏的病,老早有準備帶了一瓶醃梅子過來,又取了水井裡冰涼的井水置了一碗。”
沈月塵讚許道:“還是媽媽的心思巧,總能化腐朽為神奇。”
沈月塵喝著酸梅湯,隻覺渾舒爽,有意讓吳媽給老太太送去一碗。
吳媽聞言,立馬含笑道:“還是小姐親自送給老太太送去吧,正好陪老人家說說話。”
難得們祖孫倆結伴同行,自然要趁此機會親近親近才行。
沈月塵稍微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自己端著酸梅湯過去了。
這會,老太太正在和李嬤嬤輕聲細語的說著話,待見沈月塵端著托盤進來,二人隨即停下話頭,老太太著笑盈盈地道:“你怎麼來了?”
沈月塵把酸梅湯遞到老太太跟前,一臉溫順道:“孫見祖母晚飯吃的不多,一直冇什麼胃口,便想送來一碗酸梅湯給您開開胃。”
老太太聞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隻讓做到自己跟前,就著的手嚐了嚐酸梅湯,點頭讚許道:“果然爽口得很。”
老太太上了年紀,牙口不似從前那般好,平時稍微吃點酸的,就會酸到倒牙。
不過,吳媽做得酸梅湯中加放了冰糖,酸甜適宜,味道中和。
一碗酸梅湯,讓老太太甚是舒心,笑意溫道:“你第一次出遠門,住得還習慣嗎?我聽說你有認床的病,換了地方就不容易睡著。”
沈月塵笑著搖頭:“祖母不必掛心,我睡得很好,這裡的客房收拾得很乾淨。”
沈老太太點一點頭:“這裡是驛館,自然比那些客棧強一些,不會讓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進進出出。說起來,你和你爹還真像,他也是打小也有認床的病,以前外出求學的時候,也是換了地方睡不著,非要鬨脾氣差人把家裡的木床搬過去呢。”
沈月塵聽突然提起沈誌雲,微微有些晃神,隻聽老太太繼續道:“我知道你這孩子心事重,擔心到了那邊會不習慣。其實沒關係的,都是一家子人,不用想得太多,何況,還有我這個祖母護著你呢,絕不會讓他們虧待了你的……”
老太太這話說的,倒是十分。
沈月塵聞言,心中一,隨即又驚又喜:“祖母果然疼我,其實,我隻是……擔心爹爹他會不喜歡我……”
有些話不用挑明,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一個當初差點溺死自己的父親,任誰不會覺得擔心害怕。
老太太也是能夠明白幾分的,主手過來拉住了的手,思量片刻就開口說道:“過去的事,終究是過去了。如今,咱們一家人和和地在一起,日子久了,總會生出份兒來的。”
人心長,孰能無。
沈月塵何嘗不想做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知府千金,可惜,眼下的境並不允許,這樣做,這樣想。
如今,老太太表麵上是向著自己的,可是,明裡暗裡卻還是為了沈誌雲。
沈月塵低一低頭,輕輕依偎到老太太懷裡,“有祖母在旁叮囑教導,月塵一定會好好做的,努力討爹爹歡心,不讓祖母您失。”
老太太對這樣的親近,早已經習慣了,笑著拍拍的肩膀道:“好孩子,彆擔心了,你的好福氣都在後頭等著你呢。”
一旦朱沈兩家聯姻功,沈誌雲的路自然也會越走越順,保不齊還會有多好事等著們呢。
次日一早,沈月塵和沈老太太從驛館出發,馬車又走了一天一夜,中途停停歇歇,好不容易纔到達了萊州城門口。
沈誌雲親自帶人在南城門迎接母親,一直站在城樓上,待見有青頂的馬車過來,便會派人下去檢視。
不知為何,沈誌雲的心微微有些激,也不知是因為母親,還是因為沈月塵。想起從前的事,他的心裡就有許多顧忌,總覺得世事無常,說變就變,就像是老天爺在和他開玩笑似的。他原本以為自己和那孩子的緣分已經儘了,卻冇想到還有峯迴路轉,柳暗花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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