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邊以秋說馬上過去，事實上掛了電話他在床上又差點睡著，要不是一天沒吃東西肚子實在太，他估計能直接放一幫手下的鴿子。

左誠在樓下跟個保姆似的收拾完一地七八糟的服，聽到座機響，走過去看了一眼趕接起來，因為來電顯示是自己的號碼。

邊以秋拿著他的電話站在盥洗池前，吩咐他讓酒店後廚把晚餐送過來，說完摁下掛機鍵，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滿的曖昧痕跡，一邊在心裡把柯明軒詛咒到死，一邊慶倖自己睡覺習慣把溫度打得比較低，被子裹得，不至於在手下面前太丟人。

洗漱完畢在櫃裡找到備用，穿戴整齊下樓，晚餐也正好擺上了桌。

左誠畢恭畢敬地站在餐桌前給他拉開椅子，邊以秋把手機丟回給他，順便問了一句：“看到我手機沒？”

“……”左誠默默地從旁邊拿過他的手機。

邊以秋看了一眼那碎得不能再碎的螢幕，差點兒不認識：“它怎麼變這樣了？”

左誠一臉誠懇地表示：“我不知道。”

邊以秋心想可能是昨天跟柯明軒打架的時候摔到地上砸的，也沒往心裡去，放在一邊拿起筷子開，並了左誠一起吃。

左誠看了眼那只差不多已經死的手機，毫無心理負擔地坐了下來。

兩個人吃完飯，邊以秋還慢慢悠悠用了一份甜品，以及一壺頂級香茗。等他們開車到達西郊碼頭，距離何敘打電話來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

也就是說，在這凜冬寒冷的天氣裡，何大律師沒得吃沒得喝在一個空空的廢棄倉庫裡，足足等了他三，個，多，小，時！

何敘看著四散在倉庫裡不如松的一幫手下，再看了眼角落被打得已經不人形的男人，十分惆悵地了煙，後知後覺地想到，邊以秋那起床氣果然沒這麼容易打發過去，他這絕對是在趁機故意修理他。

何大律師大歎自己識人不清友不慎，掏出手機正要再打個電話給左誠，就聽到倉庫外頭傳來邊老大那輛十分拉風的邁赫穩穩停在門口的聲音。

他將手裡的煙摁熄，從木頭箱子上跳了下來，拍拍屁上的灰：“邊老大，你知不知道我的工作是按小時計費？”

邊以秋睨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每年給你的事務所多顧問費？”

何大律師馬上變臉：“……老大，你怎麼來得這麼快？吃晚飯了嗎？路上塞車了嗎？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再辦正事？”

左誠對何大律師見錢眼開的德行報以深深地鄙視，邊以秋倒是對他這德行很是用，慢條斯理環視了下除了一堆破木箱子別無他的偌大倉庫，仿佛還真想找個能休息的地方。不過很憾，沒找著。

“算了。”邊以秋喃喃丟下兩個字，仿佛對這個倉庫居然沒有能休息的地方有點不滿，雙手在風口袋裡，朝角落走過去。

那個被打得半死的男人聽到腳步聲，睜開腫得只剩下一條的眼睛，在下一刻竭盡全力朝他撲過來，準確無誤抓住他的：“秋哥，秋哥……饒了我……我也是被的……”

邊以秋低頭看了看抓住自己的手，剛皺了皺眉頭，那葫蘆一樣的男人已經被左誠一腳踹了出去。

邊以秋對男人的哀嚎置若罔聞，略彎腰在上拍了拍，才又朝前走了兩步，站在男人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被誰的？”

“錢三爺……不，錢運昌，他讓手下抓走了我的老婆孩子，我在船上放毒品……秋哥，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看在我跟了你八年的份上，饒我這一回……秋哥……”

“八年。”邊以秋蹲下，瞇著眼睛看他，“你說，這八年，秋哥有沒有虧待過你？”

“秋哥……秋哥我錯了，我忘恩負義，我罪該萬死，可我也是為了老婆孩子……曉雨還那麼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被錢運昌扔進海裡……”

“父深，真人。”邊以秋偏了偏頭，角微微勾起來，但笑意毫沒達到眼睛裡，“我怎麼聽說你是因為要去投靠錢老三，所以先把老婆孩子送到他那兒尋求保護？”

“不，不是這樣的……秋哥……這是有人挑撥離間……”

“哦。”邊以秋點點頭，朝旁邊出手，何敘立刻遞了一遝文件過來。他接過來攤到男人眼前，聲音幾乎是溫和的，“眼嗎？”

男人在看到文件時，整個人都發起抖來：“秋哥……”

“這是你在公海那條賭船上近兩年的進出明細。”邊以秋隨意翻了翻，“嘖嘖，真是大手筆啊，比你秋哥我賭得大多了，弘源去年一半的利潤都被你輸出去了，你想翻本把窟窿補回來，找銳意給你拆補，躲過了年底查帳那一關，可惜銳意今年讓你還錢，你還不出來，怕我知道了饒不了你，所以生了要離開玖安，投靠錢老三的心思。我說得對不對？”

“秋哥，不是這樣的……我是被人整了……那條賭船是錢家的……我被他們整了……秋哥……”男人再次撲到他腳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邊以秋不理他，繼續說道：“弘源和銳意都是玖安旗下的公司，你說你怎麼就蠢到以為借了銳意的錢不還，我會不知道？噢，對了，你在弘源進口的貨船上放了數量足夠我吃槍子兒的毒品，是覺得我沒命來清算這事，對吧？”

“不不不，不是……秋哥，我沒想害你，都是錢老三我的……秋哥……我對不起你，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曉雨不能這麼小就沒了父親……你看在還你一聲叔的份上，留我一條命……”男人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狡辯的餘地，最後能做的，也不過是涕淚加地利用自己的小兒向邊以秋討一條茍延殘的活路。

邊以秋看著他，點了點頭：“好，我留你一條命，讓你在曉雨面前繼續當一個好父親。”他說完站起，把文件遞回給何敘。

男人仿佛是沒想到一向手黑心狠的邊以秋會就這麼放過自己，愣了半晌才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謝謝秋哥，謝謝秋哥……”

“命留著，以後就不要再賭了。”邊以秋雙手回風口袋，語氣聽起來還頗有點勸的意思。

“不賭了，再也不賭了……”

“所以，要從源上杜絕再去賭博的可能，你說是不是？”邊以秋彎下腰，對著男人笑了笑。這回是真心的笑，卻比剛才每一個表都讓人骨悚然。

“秋哥……”男人嚇得聲音都開始打。

邊以秋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保持微笑吩咐手下：“把他的指骨全部給我敲碎，記得要一一地敲。了一，你們就自己補上，懂嗎？”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沒有看男人一眼，轉朝大門走去。

“秋哥，秋哥，饒了我……秋哥，你不能這麼對我……邊以秋……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在下一刻響徹整個寂靜倉庫，邊以秋眉頭都沒皺一下，走得從容又鎮定。

既然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這是他邊以秋的規矩。

走出倉庫坐上車，何敘跟他一起坐在後面，左誠開車，副駕駛空著。

車開了一會兒，邊以秋突然朝何敘出手。

何敘從兜裡掏出煙來，出一遞給他。

邊以秋說：“手機。”

何敘把煙放到自己裡，拿出自己的手機：“你要幹嘛？”

“徵用了。”邊以秋接過手機，開著車還不忘一心二用的左誠從自己的錢夾裡翻出一枚取卡針遞給他，然後就在何敘的哀嚎中直接把電話卡給換了。

剛換完開機就有電話進來，居然是柯明軒。

他皺了皺眉，點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有事？”

“我送你的禮，喜不喜歡？”電話那頭傳來柯明軒帶笑的聲音。

“什麼禮？”邊以秋愣了愣，隨即想到倉庫裡那個只剩半條命的男人，“周明是你找到的？”

“不然呢？你以為是你手下那幫飯桶麼？”

“柯明軒，你說話客氣點。”雖然自己的手下在這件事上效率確實差了點，但也不到他姓柯的來指手畫腳。

“好好好，不說你手下那幫飯桶了，我們說點別的。”

“你他媽……”

“下週末幾個朋友去楓嶺越野，你去不去？”柯明軒說要跟他說點別的，就真的說了點別的。

邊以秋想了想：“楚奕和陸霄去不去？”

旁邊的何敘和開車的左誠聽到“陸霄”兩個字都豎起了耳朵。

柯明軒在電話那頭也不知道在幹什麼，聽到這話直接就樂了：“你這是想他們去，還是不想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