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手抄本
茴香道:「出門往右,過兩條街,到河邊有口涼水井,在那裡挑……」
梁氏接著道:「今晚別去了,天黑看不見,當心摔倒,明早再去。——老天爺,連挑水的地都忘了,這可怎麼辦喲!」
「娘,弟他已經記起很多事了,會慢慢想起來的。別擔心啊。」
左答應了,端起腳盆來到大廳,找了小板凳坐下,了鞋洗腳。水很燙,不敢一下放進腳去,一邊看著梁氏和茴香洗碗,一邊說道:「我剛才路過惠民堂,見他們那瞧病的人可多了,要是我們也有這麼多病患來瞧病,就不愁不上房租了。」
梁氏道:「我們哪能跟惠民堂比,人家大掌柜的,聽說前朝在京城裡當過醫,還給王爺宰相瞧過病呢!」
「有名氣不一定就有本事!」
茴香道:「話是這麼說,可病人都是沖名氣去的呀,爹什麼名氣都沒有,就算治好了人的病,人家也不稀罕。」
左道:「那可未必,如果爹真能治好三嬸的病,我瞧就稀罕!那病疼起來綿綿不絕,很難的,只要治好了,一準高興。」
「是啊,但願這一高興,能把房租給我們再往後拖拖,過了年呀,瞧病的或許會多起來,怎麼也攢點錢先把一部分房租了才好。就怕瞧不好,三嬸一生氣,年三十不到就得趕我們走……!」
茴香剛說到這裡,就聽左邊廂房裡傳來左貴冷冷的聲音:「這都要啥時辰了?還不睡覺,你們娘幾個吃飽了撐的嗎?」
茴香瞧了左一眼,吐了吐舌頭。
梁氏低聲道:「別說了!洗完了你趕回去吧,侯普和孩子還等著你回去呢,累了一天了,也早點歇著!」
「哦!」茴香幫著洗完碗把屋子收拾好,左已經把腳洗好了,起端著洗腳水,卻不知道往哪裡倒,茴香過來接過腳盆,走進廚房,嘩啦一下把水倒了,出來整了整衫,低聲道:「娘,我回去了,弟,你睡右邊外面那間廂房,好生歇著,夜裡要是有人來看急診,你記得先去招呼,別讓爹起來,天寒地凍的當心爹涼。」
「好的。」
左知道,姐姐茴香家在縣衙旁邊,離這不遠。忙叮囑了幾句,給茴香開了門,目送遠去。這才把門重新關好。
梁氏叮囑左早點睡覺,便進屋睡了,左端著油燈進了右邊靠外的廂房。裡面房間比較大,又可分裡外兩部分。外面大半間是炮製藥材的炮製房。靠邊是幾個炮製藥材用的鍋灶,另一邊放著鍘刀水盆銅缽榔頭等等炮製工。靠里是個小間,這小間放著各種藥材,都是些很便宜的沒有炮製過的。左很納悶,姐姐說讓自己睡這裡,可這裡沒有床,怎麼睡?
左舉著油燈張著,油燈的線很昏暗,好不容易才看見,原來在靠里的小半間藥材倉庫的上方,有張橫著的小隔板,或許那就是睡覺的地方,可怎麼上去呢?
左右一看,終於在藥材倉庫邊發現了一架木梯子,拿過來架上,端著油燈慢慢爬上樓梯一瞧,果然是張床,特別小估計翻都得小心。鋪蓋是一床葛麻布的墊褥,旁邊放著一床薄薄的被子。了墊褥,又翻開了看了看,發現鋪的是稻草。人爬上去,悉悉索索直響。
左發現床頭有個長條擱板,放著幾本書,便把油燈放在擱板上,取過那幾本書來觀瞧。見都是手抄本,蠅頭小楷,字跡工整,拔蒼勁,跟自家藥鋪大門上的匾額、兩邊的桃符聯句和老爹左貴寫的方子上的筆跡相同,應該是老爹左貴的手筆。想必是老爹左貴從哪裡抄錄來的,給了兒子學醫之用。唐朝以前由於印刷等條件的限制,醫書傳播基本上是靠手抄筆錄甚至口轉,現代意義的書籍很見。
細看這幾本醫書,卻都是一些方書,也就是記錄方劑適應癥的,這些方劑一部分是《名醫別錄》、《傷寒論》等唐朝以前醫書上的方劑,其中夾雜著一些《素問》、《神農本草經》、《黃帝經》《傷寒論》等唐朝以前醫書上的一些論病條文。這些都是醫學經典,其中主要條文左是爛於的,細看之下,發現不僅殘缺不全,而且好些地方的條文還都錯了。
除了左悉的一些方劑之外,另有一些看著眼生的方劑,可能是唐初的一些經驗方,後事失傳了。他心中暗喜,說不定能從這小冊子上學到失傳的古方呢,便將幾本手抄醫書都細細翻閱了一遍。
可是細看了適應癥和方劑組配伍之後,他很是有些失,從方劑組和適應癥來看,適應癥都是些常見的傷寒雜癥,用方都是些常用藥,配伍平平無奇,有的還值得商榷,個別甚至明顯有問題。想想也不難理解,這些都是手抄本,本來就有可能以訛傳訛,更主要的是,沒有經過方組織權威的審核認定,其中謬誤之肯定難免,很多方劑都是一些經驗方,而經驗方偶然很多,不足為信的。
翻看完之後,他發現上面謬誤之頗多,不暗自搖頭,心想左貴老爹用這樣的醫書治病,難怪藥鋪生意不好,連房租都不起。見這幾本小冊子有些地方都殘缺了,顯然被人翻閱日久,如果是左貴老爹自己看過之後傳給兒子左忠,也就是自己附的摔死的這個人,那倒還好理解,若是新抄之後給的左忠,左忠刻苦攻讀翻看這個樣子,那這左忠學習還是夠刻苦的了。只不過,跟著這樣的醫學,再刻苦也難有就啊。
天寒地凍,他穿的夾襖又不暖和,手指頭凍得僵直,但他還是堅持翻閱完了這幾本手抄小冊子。嘆一番之後,將幾本手抄小冊子放在擱板上,跪在床上把被子鋪好。被子很薄,整個面用針了現代羽絨服一樣的井字形橫隔,了,中間夾層也是邦邦的,了高低不平,好像是些了的布條條。他不敢相信這能保暖。
聽著外面遠遠傳來打更的聲音,他問了姐姐茴香,知道了怎麼聽打更聲,聽出現在才一更天,也就是現代的八九點鐘。他是個夜貓子,從來沒有這麼早睡覺的習慣,剛剛穿越到古代,也很新奇,此刻全無睡意,便想下去附近逛逛。他已經聽茴香說了晚上二更之後要宵,不過就在家附近逛逛,二更天一到就回家,料也無妨。
左端著油燈下了樓梯,先把自己這間房都看了一遍,特別是那些炮製藥材的工,覺得很是簡陋,不免慨,悄悄出到大堂,舉著油燈來到廚房,廚房裡更是簡陋,一個大土灶,上面兩口鐵鍋,一大一小,蓋著木鍋蓋,揭開了瞧,鍋里是空的。有個兩個竹子編的籠屜放在灶臺上,也揭開了瞧,裡面空空的啥也沒有。籠屜旁邊放著個竹篩,裡面倒是放著東西,是下午自己跟姐姐從山上挖回來的桑樹跟剝下來的桑白皮,已經洗乾淨切了。
靠灶臺邊上,是盛水的大缸,蓋著蓋子,水缸旁邊放著一對水桶。靠邊一個矮腳木櫃,打開了裡面放著一個小布袋子,了,的,扯開口子一看,裡面是一小點黑面。廚房牆角,放著一些柴火。
左舉著油燈四下觀瞧,發現靠里有個小門,上著門閂。舉著油燈過去,輕輕拔開門閂,把門拉開一條,呼啦一陣寒風吹了進來,油燈噗的一下便熄滅了。屋裡頓時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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