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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澤而漁》 7

老板瞪著聞小嶼,聞小嶼裝作看不見,挨著聞臻站好。聞臻面無表看著對方,客客氣氣地,“麻煩現在就結。”

二十分鐘后,聞小嶼拿好薪水,跟在聞臻后下樓。

“要錢都不會。”聞臻簡潔嘲諷。

聞小嶼頓時臉通紅,爭辯,“我只是不想和他吵架。”

“我不來,你吵架也沒用。”

聞小嶼惱,又很沮喪,休學在外打工,這麼久來已吃過許多苦頭,卻還是這樣手忙腳笨得要命,真人挫敗。

他默默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雖然不喜歡聞臻強的態度,但當聞臻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聞小嶼真切到松了一口氣。

這是連父母都不能帶給他的陌生

兩人一同回到家,李清圍著圍迎上來,“小寶回來啦,快來嘗嘗媽媽做的飯團和沙拉。”

聞小嶼對食興趣。剛進家門那會兒他還十分拘束,后來在母親鍥而不舍熱的投喂下逐漸放下戒備,喂什麼吃什麼。

聞小嶼端著盤子專心吃飯團,兩口一個。聞臻從一旁經過,“吃這麼多,跳得舞?”

聞小嶼被飯團哽住,母親忙在一旁拍背,“不吃飽怎麼有力氣跳舞?別聽你哥哥瞎說。”

母親又提來幾個大袋子,從里面拿出嶄新的服鞋子,“我今天下午去商場挑了好久,你看看,這兩套是專門的舞蹈服,還有這雙運鞋,穿起來好舒服的,很適合跳舞,小寶來試試。”

母親張羅著給小兒子試服,聞小嶼渾不自在杵在鏡子前,像個任由擺布的洋娃娃。好容易等到母親試了個滿意,聞小嶼立刻,忙不迭逃回二樓房間。

聞臻在自己房間辦公,聽到門外一聲房門關上的聲音,目看著電腦屏幕,平穩沒有波

昨天他把聞小嶼送回家,母親看出小兒子不開心,特地過來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去找他的養母。”聞臻說。

母親很理解,“小寶重,心善,這樣很好。”

“那種家庭有什麼值得留念?”

母親有些驚奇,“你怎麼這麼在意小寶的事?按你的子,你應該本不管他的才對呀。”

“不在意。只是覺得奇怪。”

李清便說,“他不是惦記養父母的好,他是還沒法惦記我們的好。聞臻,是我們把他弄丟了,你不把他好生口放著,他怎麼知道你的心是暖的?”

聞臻時而輕控板,電腦屏幕在他深黑的眼眸中反點點芒。他理著公司里的事務,腦海浮現聞小嶼的影。

他只是覺得聞小嶼既然是聞家的人,就該劃他們家的界線。他不喜歡糾纏和模糊不清,厭倦無故耗費力。

聞臻對試圖想要離開領地范圍的聞小嶼到不快。

第06章

一大早,母親帶著兄弟倆前醫院看父親。李清提著自己做的食盒,聞臻提水果,聞小嶼跟在他后局促整理領,又在張。

他在李清面前不自在,在聞家良面前更不自在。他的生父年紀太大,又是有頭有臉的大企業家,即使做完手躺在病床上,也無法掩蓋那不怒自威的長者氣質。盡管這位老人每次看著自己的時候,目都是慈的。

母親坐在床邊照顧父親吃飯,一邊說,“你好好養,早點出院,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首都看小寶呀。”

聞家良笑著說,“讓小孩自己開開心心過大學生活吧,我們老頭老太就不要去煩他們了。”

聞小嶼在一旁削蘋果,聞言小聲說,“......不煩的。”

父親樂呵呵笑起來。等吃完飯,對妻子和大兒子說,“讓小寶陪我說說話,你們各自忙去吧。”

病房里便只剩父親和小兒子。聞小嶼非常不習慣,直脊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老人想和他說什麼。

聞家良說:“小寶不要張。”

聞小嶼點點頭。老人說,“你哥哥好喜歡你的。原本找到你以后他就該馬上趕回首都,那邊剛立新分部,忙得要命,他都在這里陪著你。”

是這樣嗎?聞小嶼想起聞臻每次和自己說話時那張冷淡的臉,沒有相信這句話。這不過是個家庭的義務而已。

“回學校以后好好念書,練舞,以后你喜歡做什麼事,我們都全力支持你去做。”父親說,“你不必覺得突然多出一個家而有什麼負擔,你生來就是聞家的小孩,只是錯離開了我們,這不能改變我們的緣關系。”

“我......還不能習慣。”

“時間一久就慢慢習慣了。或許你現在還不能會,但大家都很你。找你的時候,你媽媽整夜睡不著覺,到我面前哭著說怕你在外面委屈。我這一把老骨頭,還不是想怎麼也要熬到和你見面的那一天,否則我一生有憾。”

聞小嶼悄悄紅了眼眶,“請別這麼說。”

“現在你回到家里,一切都好了,我們都安心。”聞家良抬起蒼老的手,聞小嶼的頭發,“不用擔心任何事,小寶。你看,老天爺雖然給你開了個大玩笑,但到最后該是你的,始終還是你的,誰都拿不走。”

聞小嶼不知為何忽然心酸難過,落下眼淚來。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麼東西真正屬于自己。兒時被鄰居小孩搶走最喜歡的玩,父母不聞不問,大聲要他不許哭;小學時市里有舞蹈演出機會,他認真準備,最后被另一個家庭富裕的小孩頂掉位置;中考時想考省舞蹈附中,父親認為太難考,學費太貴,最后沒能讀;等終于考上心心念念的首都舞蹈學院,又因家事匆匆忙忙休學,差點再也跳不舞。

他想做的事、想要實現的愿,從來沒有一個能夠完。得不到是他人生的常態,以致聞小嶼以為自己天生就不配擁有。

聞小嶼控制不住掉著眼淚,哽咽著,“我沒有辦法相信這是真的。”

聞家良握著他的手不斷安,“世上總有奇跡發生。”

盡管幾率是那麼渺茫。

聞臻沒有在醫院多待,他很忙,隨時都需要理工作。首都那邊千求萬請要他早日回去,聞臻只說家里有事,面不改掛人電話。今天助理又傳來文件和合同,并與他確認歸程機票,飛機三天后起飛,直達首都。

聞臻回到家,工作。

直到傍晚,聞臻下樓給自己泡咖啡,正好見母親也從外面回來,卻只有一個人。

聞臻見背后沒人,問:“聞小嶼呢?”

母親“哎”一聲:“小寶還沒有回來嗎?可能還在醫院陪他爸爸。”

聞臻拿著泡好的咖啡上樓,回房間。坐在電腦前看完一份新提的人事報告,目轉移,落在手機上。

他拿起手機給聞小嶼撥過去一個電話。聞小嶼的舊手機已經被他強制回收,現在用的是新手機和新號碼。

那邊很快接起來,聞臻聽到車流的嘈雜,和聞小嶼故作平靜的聲音:“有什麼事?”

“在哪。”

“剛從醫院出來,準備回家。”

“是嗎?”

“你......什麼意思?”聞小嶼很是警惕,“不要這樣和我說話。”

聞臻掛了電話。一分鐘后關上電腦,起下樓,拿起車鑰匙離開了家。

離開醫院后,聞小嶼匆忙搭車趕往胡春燕工作的工廠食堂。通常這個時候都在上班,然而聞小嶼到了工廠大門口,一打聽,媽媽竟然已經辭職了。

聞小嶼不敢相信:“怎麼會辭職?”

他正好到媽媽的食堂同事,一個認識他的阿姨,阿姨說:“前兩天剛辭的呀,你不知道嗎?”

自己要辭的嗎?”

“是呀,悶不吭聲就辭了,我還和你媽媽打電話呢,都不接。”

聞小嶼只好又往家里趕。

只是短短數天沒有踏進這棟破舊昏暗的居民小樓,聞小嶼竟到一陌生。他拿出家里鑰匙開門,推門就見玄關的鞋,地上散落著零碎垃圾和灰塵,服胡堆在沙發上,顯然許久無人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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